扉頁 第21節(jié)
同樣的禮堂內,簡清又再一次聽到了相同的問題。 而這一次,聽著學生對檢察官這個職業(yè)關乎正義的絕對論,簡清開始期待獨樹一幟的紀梵會如何回答。 他的聲音很好聽,也很平穩(wěn)。像是諄諄教誨的老師,語重心長地看著那位激情澎湃的學生: “正義感每個人都會有,但程度大相徑庭。古往今來,利劍只有握在忠誠正義的將軍手中才能護住一個國家的平安?!?/br> “國家賦予檢察官法律之劍,卻仍然不乏有盲目追求正義的人淪為罪犯?!?/br> 說到這,紀梵英俊的臉上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容,笑意很淡,遠不及眼底。就像是在法庭上宣讀起訴書,字正腔圓—— “物及必反。” “檢察官,是最需要衡量正義的職業(yè)?!?/br> 第17章 第十七頁 “不是所有人都會朝你伸出手…… | 第17頁 | 從大禮堂走出來的時候, 太陽已經小了些,身穿學士服的學生如星點般分散在寬敞的道路上。 蘇妙薇正在和同學聊天,余光不經意瞥見了站在轉角的女人。 有和煦的微風拂過, 將她墨綠色的長裙偏偏吹起,像是鋪開的墨畫,襯得裙擺之下的小腿愈發(fā)得白。 她的身形纖長, 站在那里更像是綠葉之上的白玉蘭,仿佛有香氣凝人,讓人不自覺地把注意力放了過去。 “薇薇,那是你誰???” 問話的是她室友。 大學四年下來大家從來沒見過她的家屬, 所以方才看到蘇妙薇和女人打招呼的時候還詫異了下。 蘇妙薇雙手背在身后,明眸皓齒,簡短的話語里藏著一絲自豪: “她是我jiejie,也是學法的。” 不忍心讓簡清久等, 蘇妙薇隨便聊了幾句就朝人跑了過去。 簡清剛看著小姑娘跑至自己跟前, 就聽到她脆生生的一問:“小四jiejie, 我的演講你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 簡清眉眼一彎,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夸贊:“說得非常好,全場mvp!” “那倒沒有, 紀梵學長可比我厲害多了!他連稿子都沒帶!” 一提到紀梵,蘇妙薇的眼睛突的亮了亮:“而且他說的那些話真的好有道理啊, 有些人當了檢察官就真的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可以替天行道了!” 簡清失笑:“你這說的都是哪跟哪啊, 而且……他說的意思未必就是你理解的?!?/br> 說到最后,她的語氣明顯低了下來。 蘇妙薇并沒有聽出她話里的意味深長,見她表情淡淡,突然想起來方才在禮堂看到的那一幕。 被臺上那位學長用話筒一喊, 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后方給吸引了。 在分散而站的家長群中,有那么兩個人格外吸睛。撇去穿著打扮,身高差適當,站在一起時氣場更是說不出的相當。 別人不認識簡清,蘇妙薇怎會不認識。 看到簡清和紀梵站在一起,她先是震驚,后是疑惑??墒莾扇艘痪湓捯矝]說,甚至連個眼神互動都沒有,就好像是湊巧站在了一起。 大家都當是那位學長想要挖苦老同學隨意起的頭。但作為一名磕學家,怎會允許錯過磕cp的機會! 思及此,她挽起簡清的手臂,笑著問:“小四jiejie!你和紀梵學長是什么關系???” 挽著自己手臂的小姑娘笑嘻嘻的,偏偏一雙眼睛锃亮锃亮的,充滿好奇。 簡清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收回目光打量著校園內的景象。和讀書時相比,似乎又變得好看了些。 蘇妙薇還在晃著她的手臂,打亂她欣賞美景的心思。簡清耐不過她的好奇心,敷衍著回答: “點頭之交唄,檢察院、律所、法院,三者聯(lián)系緊密,總能混個眼熟?!?/br> 她說得頗有道理,蘇妙薇很快就信了。不過既然提起了紀梵,小迷妹眼中還是撲閃撲閃的:“那小四jiejie你知道紀梵學長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聽說他在法庭上挺狠的,但剛剛看他演講的樣子就還挺平和的,大家都說他私底下其實很溫柔?。?!” 簡清皺了下眉,很想知道這個“大家”都是哪些人! 身為一名法律人,空有一雙眼睛而不能看透人的本性,以后還怎么辨明善惡? 可轉念想想紀梵在臺上的模樣,疏離感和親近感把持得很好,笑容得體,舉手投足間都讓人生不出一絲不喜。 確實很有欺騙性。 “他啊——” 簡清眨了眨眼睛,狀似深思,實則很快尋到了一個答案,不曾改變。 她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開口:“就是個表里不一的人。” 話落,也不等蘇妙薇深入詢問,身后驀然響起一道低沉略顯清冷的聲音。和方才在舞臺上的演講如出一轍,只是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質疑。 “是嗎?” 簡清身形一僵,聽到身后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像是在炎炎夏日被猛地潑了盆冰水,一片寒意。 步伐聲越是清脆,她的心眼提得就越是高。再一看身邊的小姑娘,目光專注地落在后方,眼睛都看直了?。。?/br> “……” 沒出息??! 簡清沒說話,大有種我不說話就可以逃之夭夭的氣勢。她松開蘇妙薇的手想要溜之大吉,結果被人提前看穿了心思,突的給拎住了衣領。 簡清:? 不等她反應,拎著衣領的力道輕輕一扯,她便慣性地向后退了一步,退入了一個溫暖有力的胸膛。 一觸及離,但專屬的壓迫感卻一分不少。 頭頂?shù)穆曇舻谝淮钨N得那么近,像是覆在耳畔,縈繞不停。明明是極其曖昧的姿勢,男人的嗓音卻冷得讓人脊背發(fā)涼: “我以為——” “簡律師應當是最明白禍從口出的?!?/br> 簡清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隨后不斷狂跳。 男人微涼的指尖不經意間觸到她后頸的肌膚,低笑的質問令人頭皮發(fā)麻: “還是簡律師認為,第一次僥幸逃過了,我還會給你第二次機會嗎?” “……” 饒是簡清再遲鈍也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有所指,她抬手拍掉了身后的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聽到了?” 紀梵聽出她問的是第一次,單手插兜故作神秘地聳了聳肩,哂笑: “你覺得呢?” 小心思被戳穿簡清也不慌張,淡定地“哦”了聲,面不改色地撒謊:“我那是單純的夸贊。” 紀梵垂眸,似笑非笑:“介不介意展開說說?” “介意。” 大概是她回答得太過干脆,紀梵沒再追究下去。話鋒一轉,給了個臺階下: “上臺前不是要問程乾的案子嗎?現(xiàn)在有時間說了?!?/br> 提到正事,簡清便收起其他心思。尋思著平日里也不會有機會碰到紀梵,與其等著小道消息通知,不如直接從這尊大佛口中得到準確信息,盡快告訴程奶奶。 - 走在人行道上,一側是馬路,另一側是亭心湖。簡清瞥了眼平靜的湖面,下意識地往馬路一側靠了幾步。 紀梵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沉聲道:“程乾的案子已經決定撤訴了?!?/br> 簡清遲疑,還未展顏便聽到下一句話:“不過檢方這邊會再次起訴,畢竟他的行為損毀了尸體?!?/br> 臉上的笑僵住一瞬,簡清不悅地瞥了眼身邊面無表情的男人:“可這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所以有沒有可能……” 紀梵打斷她的話,冷靜闡述:“雖說主觀上并非故意,但客觀上他確實因動機不純間接損毀了尸體?!?/br> “況且——” “過失還是故意,僅憑他一人之言尚不可定奪?!?/br> 他垂眸睨了她一眼,嗓音泛著冷:“這點簡律師你應該比我更清楚?!?/br> 簡清一字不落地聽著,饒是紀梵說得再無情卻也是事實,她無法反駁。 “清楚?!?/br> 她悶悶地應了一聲,莫名想要轉移注意力,無神地望著周圍。 接近四點,太陽西下,陽光透過繁密的枝丫灑在她的身上時,依舊不減炎熱。 越過紀梵,簡清的目光最終落在不遠處的石板橋上。 南港政法大學是簡清的母校,是以她對校園內的景點還是很熟悉的。比如說眼前離他們最近的亭心湖,湖上近似古風設計的石板橋在某段時間內還上過熱搜。 亭心湖邊的學生不少,但石板橋上只站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生。 橋上的風不小,她的裙邊被輕輕卷起,隨風飄揚,從簡清這個角度望過去,像是一朵盛開的曇花,搖搖欲墜地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她收回目光,片刻沉思之后還是忍不住開口: “紀檢?!?/br> 女生的語氣是難得一見的認真,就連望向他的眼神中都有著不曾見過的小心翼翼和斟酌: “如果可以,檢方的起訴能推遲幾天嗎?” 紀梵蹙眉:? 簡清:“程乾的奶奶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我想給程乾再爭取點時間讓他好好陪陪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