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有人驚嘆著,說道明年再來,卻引起一陣笑鬧。 “白家的規(guī)矩咱們都是聽說過的,姑娘及笄了便會嫁去鐘意的人家,即便沒有,也會在年底前定下約定,你明年再來,那也不是白姑娘宴請了?!?/br> “誰不知白姑娘與瑾王殿下幼時有過婚約……” 白凝瑄聞言,面色微紅,卻低聲解釋道:“那都是幼年的事情,玩笑話語,豈能當真……” 高玉容這時也打岔道:“雖是幼年時候的事情,但如你這樣出色的女子滿京又尋得到第二,以俞太后和瑾王的眼光,只怕能高過你的也沒有誰了?!?/br> 未出閣的姑娘對于這樣的話題敏感也好奇,說到這些自然是極力起哄。 連薛桂瑤都蠢蠢欲動想要打趣兩句。 姜荺娘聽著她們這些話,心里卻在想老太太的話果真沒錯…… 想來如莊錦虞那樣的人,未來的良配莫過于此。 旁人窺不見她的內(nèi)心,可她自己卻心知肚明,是以在這熱鬧地方,獨她一人有些難堪。 “你怎懨懨不樂的,是不是不舒服?”薛桂瑤到底還是留意到了她的表情。 姜荺娘隨意扯了個慌道:“也沒什么,就是外祖母也總為我婚事憂心,我想到了就有些郁悶……” 薛桂瑤很是理解,安撫她道:“莫要擔心,這些都是指不定的事情,指不定現(xiàn)在家里正有人上門來提親了,到時候你想不嫁都不行呢?!?/br> 姜荺娘笑了笑,正要與她坐下歇歇腳,偏這時外面來了個婆子,在人群中尋了一眼,道:“薛家姑娘可在此地?” 因她高聲呼喊,眾人便頓時安靜了下來。 白凝瑄也走來,問道:“你有何事?” 那婆子道:“薛家仆人特意騎了快馬來,說是薛府有急事請薛家二位姑娘回去?!?/br> 薛桂瑤與姜荺娘走上前去,問道:“什么事情竟這樣緊急?” 那婆子道:“是宮中來人下了圣旨,需要姜姑娘回府去接旨?!?/br> 白凝瑄奇怪地掃了姜荺娘一眼,下意識問道:“什么圣旨?” 那婆子竟也如實道:“聽來人說,是給姜荺娘與瑾王殿下的賜婚?!?/br> 眾人靜默,還不待姜荺娘有所反應,那婆子卻又連連催促。 薛桂瑤見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姜荺娘,沒想到自己一語中了,想到其中尷尬,忙拉著姜荺娘走出了菊齋,乘馬車回薛府去。 前一刻姑娘們都打趣白凝瑄與瑾王的笑話,后一刻便驀地來了個天子賜婚,竟還落在了一個寄居薛家的女子身上,這種落差真是令人極難接受。 白凝瑄臉色有些發(fā)白,高玉容卻走到她身旁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心眼的姑娘,如今你知道我為何針對她了?你瞧瞧,為了維護她,你還特意戴上她贈的簪子,可是她怎么待你的,指不定都在背后里笑話著你?!?/br> 白凝瑄摘下那簪子,牽強地笑了笑,說:“你們先看著,我有些不適,去去就來。” 她走后,其余人難免要竊竊私語。 因這身份差距,在這里頭自然是姜荺娘所受非議更多。 他處閑話不談,這廂姜荺娘與薛桂瑤快馬加鞭趕回府里去,見內(nèi)侍展開圣旨,二人忙也跪去。 待那太監(jiān)洋洋灑灑念了一通,一則封莊氏千金為縣主,另一則便是賜婚于姜荺娘與瑾王殿下。 姜荺娘倉促之下接了旨,整個人都沒能緩過神來。 難怪…… 難怪莊錦虞這些日子看著她總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可他先前分明與她說過會與她商量的。 很快,姜荺娘便又憶起自己與他翻臉的事情。 是了,在她惹毛了他之后,他不管什么時候再遇著她都不曾提過什么嫁他的事情。 因為他根本就沒打算再和她提…… 第56章 薛老太太領著姜荺娘進了屋去。 外面的丫鬟婆子都在廊下竊竊私語,單是瞧她們的神色,姜荺娘都覺得她們是在說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只是那鮮花竟會是莊錦虞…… 姜荺娘怔了會兒,發(fā)覺屋里靜悄悄地,察覺不對,抬起眸來卻見薛老太太沉默地凝著自己許久。 “外祖母……”姜荺娘心下也是犯了嘀咕,不知如何解釋。 薛老太太問她:“你與他私下里還是有聯(lián)系?” 姜荺娘吭吭哧哧答不上這話。 薛老太太一眼看破,重重地嘆了口氣。 “阿芙,你怎就不聽勸……”薛老太太說著,自己都將話給打住了。 她勸得還少嗎? 不少了吧。 可是姜荺娘與那瑾王殿下的姻緣線就像是個死疙瘩一樣,好不容易勸著姜荺娘死了心,卻不曾想今個兒就打得她們措手不及。 只是那死灰尚且還能復燃,他二人的關系能死而復生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這是結(jié)還是解,還不都在那瑾王殿下的掌控之中。 姜荺娘在其他事情上尚且都能處理的妥帖,唯獨與那瑾王的關系難解難分。 說到底還不是她自己心底存了私情,不然以她的性子何至于有今日。 “且不說先前,只說當下,上回皇后召你入宮的事情反倒給我提了個醒,叫我明白若是將你輕易嫁出去,你夫家未必就能護著你,如今有這賜婚,于你有利也有弊,但好歹日后旁人再想動你,也要掂量掂量瑾王府的分量了?!?/br> 老太太說出這話就算是認下了。 姜荺娘見她嘴上妥協(xié),但臉上仍是陰著。 她明白老太太的心意。 薛老太太并非是個無所不能的人,她只是一個經(jīng)驗比年輕人多的老太太。 她年輕時候因這些情愛的事情傷痛深了,遇到疼愛的后輩,便極想勸她們避免這些坎坷。 她偏執(zhí)起來,便將所有的偏見都放在了勾、引自己外孫女的莊錦虞身上,至于他身上的好處她是一點都沒看出來,卻將他當做是個玩弄人的紈绔貴族。 至少以姜荺娘的家世與本事是治不住他的。 可如今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薛老太太的態(tài)度難免令姜荺娘也跟著迷茫。 所有人的態(tài)度都仿佛別有意味一般,令她愈發(fā)覺得這不是什么好事情。 薛府接了這圣旨,因婚期定得緊湊,又是天子賜婚,薛府里便馬不停蹄地開始著手準備。 這日莊錦虞入府來卻不再是看望莊氏的名義,而是特意來見姜荺娘。 在旁人眼里,既然已經(jīng)定下了名分,這位瑾王殿下想要打量一眼自己未來的妻子也是正常的事情。 是以他們在院中涼亭見面,遠處自有一堆婆子遠遠望著,也不叫那瑾王覺得薛府是個隨意的人家。 莊錦虞并未過多在意旁人的目光,僅是拿出了一個錦盒來,放在了姜荺娘面前。 他揚著唇,難得因這些事情的順利而表露出幾分愉悅。 “你打開來看看?!?/br> 莊錦虞手指輕扣著桌面,目光里竟好似多了幾分期待。 姜荺娘打開那盒子來,見里頭放著一個雕刻精致的鐲子,竟與那日莊氏給她的鐲子是一樣的。 想到這些,她的臉色便愈發(fā)僵硬。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想來以莊氏的性子,若非將這些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又哪里能輕易把這鐲子就給了自己…… 這些難以啟齒的過往一早就被旁人給知道了去,叫她一時也有些難堪。 然而莊錦虞一直留意著她的神情,發(fā)覺她從始至終都不曾高興。 他見她看到里頭的鐲子后,眼中都沒有任何喜色。 莊錦虞唇角的笑也一點一點收斂起來。 “從前你總有諸多借口,如今沒了任何阻礙,于你私心里,你也還是不愿嫁,是嗎?” 他的語氣也冷淡下來,問她這話。 姜荺娘卻像是啞了一樣,聲音梗在嗓子里,心里的話就是問不出口。 她實在不清楚這一切是他的意思還是圣上的意思,他連他們之前先前的矛盾都不提,于他心里難道就半點不痛快都沒了不成…… 但婆子們都在附近,她只覺得難以啟齒。 莊錦虞見她果真沒有反駁,仿佛默認了他的話一樣,臉色也愈發(fā)陰沉。 他推開那盒子,與她也沒了好臉色,兀自起身便離開了。 婆子見他沒來多久就起身走人,又暗暗打量他神情,見他似乎并不滿意,雖有些為自家主子擔憂,但也隱隱都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姜荺娘見他走了反而才松了口氣。 之后府里為她籌措婚事,莊錦虞也再沒有來過。 這日姜荺娘收到了含胭齋的信件。 這令她才想起來府外的人都不知她的婚事,她有心打發(fā)個仆人過去告知一聲,但蘇銀卻連送了好幾封信來,都十分焦急,生怕她收不到似的。 姜荺娘生怕外頭又有了什么麻煩,便想備車出府,薛老太太知道了特意叫她過去,問她:“你如今大婚在即,這時候出府去做什么?” 姜荺娘道:“是缺了些東西丫鬟總買不好,我便想著趁著婚前自己去看看,待去過這一趟之后,我便不再出門?!?/br> 薛老太太聽了這準許她去了。 待姜荺娘去了含胭齋,見外頭是小丫頭在看鋪子。 小丫頭見她來,只與她道:“人在后面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