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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營當時不在家,接待他的是周營的老婆,一個面頰瘦削的中年女人。 她的耳垂和下頜比一般人長得多,面如菜板,嘴角習慣性向下撇,顯出一副輕蔑的神氣。一雙眼睛靈活如黑豆,時不時滴溜溜一轉(zhuǎn),如同一只趴在油燈上精明算計的老鼠。 她問了他的名字,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沒寒暄也沒請他進來坐,熟練地接過紅木盒,隨手放在玄關(guān)旁的茶幾上。 茶幾上還擺著五六個盒子,里面裝的都是各式各樣栩栩如生的信鴿,盒子底部毫無例外,一定也都藏著銀行卡或是金條銀飾。 容斯言一年的工資就這么搭進去了,正感慨呢,看來周營這勒索打劫事業(yè)干得風生水起,女主人已經(jīng)不客氣地作出送客的姿態(tài),甩上門的時候險些把他鼻子撞歪。 周營當天晚上爽快地簽了字,讓他下周就回來復(fù)課。 容斯言是沒有錢的,銀行卡里的錢自然是從陳岸那里借來的。 回來的時候陳岸就故意問他:“錢送出去了?” “嗯?!?/br> “多少來著?” 陳岸感慨:“周營要是知道收的是我的錢,你猜他會不會嚇得尿褲子?!?/br> 又擠兌他:“什么時候還啊,容老師,我經(jīng)濟也緊張著呢,你年前要是還不回來,我可要向你討債了?!?/br> 容斯言知道他神經(jīng)勁兒又上來了,也不搭理他,轉(zhuǎn)身去浴室洗澡。 “別走啊容老師,”陳岸從后面抱住他,手蠢蠢欲動往線衣里伸,“還不了錢,那就用身體來代替吧……” 把人按在餐桌上,隔著線衣揉他的胸,舔舐耳廓和耳垂,熱氣噴在脖頸間,兩人都是欲望勃發(fā)、一觸即燃的狀態(tài)。 容斯言稍一掙扎,陳岸就壞笑:“躲什么啊,說好再給我生個女兒的呢,還哭著求我不要拔出去,讓我不要離開你呢……” 容斯言徹徹底底鬧了個大紅臉。 失憶期間的事情,他自然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并且因為那段時間沒有其他事要cao心,記得尤為清楚。 記得歸記得,承認也是不能承認的。 陳岸抓住他亂動的手腕,把他禁錮在桌子上,低聲笑道:“我看就現(xiàn)在吧,時間不等人,趁著夏天到來前趕緊懷上,四月懷孕,明年初就能生了,生個乖巧聽話的小兔寶寶。” 容斯言沉下臉:“你愛找誰生找誰生去!什么毛病,天天纏著一個男人生孩子?!?/br> “我不,我就喜歡你,就愛看你給我生孩子,”陳岸沒皮沒臉,“別人生的我還不要呢,我就要你生的,孩子嘴巴眼睛都要像你,鼻子隨我……” 還一本正經(jīng)計劃起來了。 容斯言無語至極。 媽的,陳岸那玩意兒都快戳到他肚子上了。 二樓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 唐小笛下樓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奇怪的一幕。 容老師坐在餐桌旁,衣領(lǐng)有些凌亂,衣服下擺也被抽了出來,抓著一本雜志狂扇風。 爸爸站在旁邊,雙手不自然地搭在身體正前方。 唐小笛拿著白天小考的試卷來給爸爸簽字,嘟著嘴:“計算題寫錯了一個加號,只考了98分?!?/br> 陳岸抬手想要簽字,忽然意識到手一拿開,某個凸起的地方就暴露了,于是又尷尬地把手放了回去。 唐小笛奇怪地抬頭道:“爸爸?” 陳岸:“……” 容斯言開口道:“拿來我簽吧?!?/br> 臉色也有些紅,但不像陳岸那么明顯的窘迫,神情也從容淡定許多。 陳岸被容斯言瞪了一眼,訕訕地捂著襠部跑去洗手間了。 容斯言把卷子拿過來,龍飛鳳舞地簽上了陳岸的名字。 因為看過幾次陳岸在家辦公,他模仿得惟妙惟肖,基本上看不出來差別。 唐小笛驚嘆:“容老師好會騙人??!” 容斯言失笑:“有這么夸人的嗎。” 唐小笛拿了卷子,沒有立刻走,期期艾艾道:“mama是不是要回學校教書了呀,我聽到一點你和爸爸聊天,說你下周就要回來了?!?/br> 容斯言有些失語。 唐小笛不知什么時候起養(yǎng)成的習慣,對他不再是恭恭敬敬喊“容老師”,而是“容老師”“mama”一通混叫,語氣里加入了明顯的撒嬌和依賴意味。 因為前段時間的意外,他已經(jīng)認定他是他的mama。 容斯言是想糾正他的,可是說了一次,唐小笛就委屈起來:“mama讓我叫mama的,現(xiàn)在又不準我叫了,mama欺負人。” 容斯言無言以對。 這場意外是他自己造成的,和唐小笛無關(guān),他本來就不應(yīng)該把影響牽連到他身上。 唐小笛才十歲,本來就在世界觀塑成的關(guān)鍵時期,這樣頻繁地打破又重建,可能會對他的認知造成混亂,甚至對世界產(chǎn)生懷疑。 但是他又不能承認自己就是他mama。 萬一唐小笛哪天跑到班上去講,男生也可以當mama,我mama就是男生,那怎么辦? 那要出大亂子的。 容斯言想了想,對唐小笛道:“世界上大部分的家庭呢,爸爸都是男生,mama都是女生,以后別人問起來,你也要這么講,知不知道?” 唐小笛迷茫地看著他。 “但是容老師不一樣,”容斯言艱難開口道,“容老師比較……特別。就像你看奧特曼一樣,奧特曼里的怪獸有的一只眼睛,有的三只眼睛,奧特曼也是能發(fā)激光能到處飛,和普通人很不一樣,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