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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然后,就在警察到來前的十幾分鐘里,監(jiān)控室突然失火了……所有的監(jiān)控都毀掉了?!?/br> 容斯言:“周營還跟你說了什么?” 葛海瀾把頭埋進臂彎:“他讓我對警察承認上班溜號的事,說路上到處都是監(jiān)控,酒吧也有監(jiān)控,我逃不掉的。” 容斯言:“就這些?” 葛海瀾遲疑了很久。 容斯言沒有催促他,而是在落滿塵埃的廢棄倉庫中靜靜等待著。 溪云初起,山雨欲來。 在一片壓抑的死寂中,連呼吸都變得隆隆起來。 有幾秒葛海瀾抬起頭,乞求地看著他,似乎寄希望于他會放棄。 然而容斯言只是抱著胳膊,冷淡而漠然地看著他。 最后,葛海瀾終于閉了閉眼睛,無助地道:“他讓我,撒了一個小謊——讓我承認,我在辦公桌抽屜里放了香煙和打火機??赡苁谴蚧饳C被擠壓爆炸引起了大火?!?/br> “可是我真的——真的沒有,”葛海瀾用一種奇異而尖利的語調(diào)喘息道,似乎這個秘密也埋在他心里八年之久,時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我爺爺是抽煙得肺癌去世的,很早我就戒了煙,怎么可能在抽屜里放香煙和打火機??!” 說完,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有些大,驚恐地看了看大門,仿佛害怕什么人會突然破門而入。 容斯言淡色的眼眸盯著他,又像是沒有在看他,而是透過他的回憶,在看某些遙遠而塵封的東西。 “我不會告訴其他人,也不會揭發(fā)你,”容斯言道,“但是,我要你去做一件事?!?/br> 葛海瀾無力地靠坐在器材架前,氣若游絲:“做什么?!?/br> 容斯言:“案發(fā)地離學(xué)校大門有點遠,門衛(wèi)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但是從高中部教學(xué)樓到校門口,會經(jīng)過那片月季花圃。有的老師會在學(xué)校加班寫教案,晚上才回去?!?/br> “我要你找機會接近周營,從他的辦公室檔案柜里,找到那天五點半到案發(fā)前,所有的教師出入記錄。” --------------------------------------------------------------------------------------------------------------- 邵茵坐在餐廳的最里側(cè),有些忐忑地等待著容斯言。 這是她精心挑選的位置,因為位置靠里,不會竄風(fēng),燈光柔和舒適,少有人經(jīng)過,氛圍非常適合曖昧滋長。 也因為是中午,大部分老師都在學(xué)校里吃自助餐,不用擔(dān)心會被同事打擾。 十二點的時候,容斯言準時應(yīng)約而至。 平時的容斯言是溫和平淡的,今天不知為什么,邵茵看著他從門口遠遠地走過來,臉上有一層肅殺的冷意。 很陌生。 很遙遠。 邵茵有些遲疑地看著他。 旋即容斯言像是意識到自己的異樣。 他垂下眼睛,恢復(fù)了平素的溫和:“抱歉,久等了?!?/br> 邵茵不好意思地一笑:“沒關(guān)系,我也剛到?!?/br> 容斯言說自己沒什么特別的偏好,讓邵茵盡管點就是。 兩人邊吃邊聊。 邵茵有些靦腆地問他,在哪所大學(xué)畢業(yè)、學(xué)的什么專業(yè)、最近在玩什么游戲,等等。 容斯言保持著三分距離,禮貌地一一回答。 邵茵忽然看見他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手環(huán),以為是裝飾品,笑道:“你戴黑色手環(huán)很好看呢,酷酷的。” 容斯言低頭看了一眼,沒什么表情。 很快轉(zhuǎn)移話題,詢問她最近是不是看了某部新上映的動畫電影。 邵茵:“你怎么知道的?” 容斯言指了指她的手機:“早上經(jīng)過你旁邊的時候,看到你的屏保了?!?/br> 邵茵有些驚喜有些害羞,忍不住胡思亂想。 這是不是代表,容老師也在默默關(guān)注她呢? “后天有另一場,某部我很喜歡的動畫的續(xù)作,好像口碑很好,”她興致勃勃道,“據(jù)說還有限量版公仔周邊發(fā)售,要不要一起去?” 容斯言正想回答,服務(wù)員突然送上來一瓶白蘇維翁葡萄酒。 邵茵:“我們沒點酒啊?!?/br> 服務(wù)員指了指容斯言后面:“是那邊那位先生送的,說祝你們用餐愉快?!?/br> 容斯言轉(zhuǎn)過頭。 陳岸坐在他左后方的桌子上,沒什么表情地看著他們。 他穿著領(lǐng)口微高的襯衫,遮住了頸側(cè)的紗布。 見他轉(zhuǎn)過頭來,舉了舉手中的高腳酒杯,做了個干杯的動作。 容斯言瞬間冷下了臉。 邵茵小聲問他:“那是……小笛爸爸?你和他很熟嗎?!?/br> 容斯言沒說話。 他不說話,陳岸自己走了過來找他。 顧及到邵茵是女士,陳岸十分紳士地坐在了容斯言旁邊。 “中午辦事,正好路過學(xué)校,就在這兒吃了,”他對邵茵道,“正好遇見兩位老師在吃飯,你們平時也辛苦了,所以想請你們一杯?!?/br> 邵茵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們下午還要上班,校規(guī)不準喝酒的?!?/br> “啊,”陳岸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是我疏忽了,那兩位老師今天的午餐我來請客吧,想吃什么,隨便點。” “這,不好吧,無功不受祿,我們也不準收家長禮物的?!?/br> 陳岸對她笑了一下:“邵老師忘啦?我除了是家長,還是學(xué)校的校董,校董請老師吃飯,我看誰敢說什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