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戚夫人就自己先走了，走之前還警告地看了一眼戚慕，讓他有什么事情好好跟人說清楚。

    戚慕等人走遠(yuǎn)，就領(lǐng)著喬斯昂坐在小區(qū)一樹下的木制長椅上，但他沒開口，只是安靜地坐著，喬斯昂便坐在他旁邊，同樣沉默，一雙眼睛里波瀾不驚的沒什么特別情緒。

    那會兒殘陽正在緩慢地往下落，他們座椅后面是小區(qū)圍墻，外面是綠化河，這地方很少有人經(jīng)過，那時的沉默拉鋸偏偏美跟副畫似的。

    戚慕不大自在，但有人卻像做夢一樣，止不住奢望，日頭落得慢一點(diǎn)，天色沉得晚一點(diǎn)……待在他身邊的時間能久一點(diǎn)……

    “你有什么話趕緊說吧?！逼菽讲荒蜔┑拈_口。

    他對喬斯昂最后的映像還停留在醫(yī)院里那充滿斥責(zé)的一眼，雖然喬斯昂作為哥哥怪他情有可原，戚慕呢也一向恩怨分明，知道他和喬二的事與喬斯昂沒關(guān)系，但他私心里曾把喬斯昂當(dāng)朋友，知己，信任的人，他不得不承認(rèn)，曾經(jīng)在喬斯昂身邊荒唐放縱過，甚至讓他產(chǎn)生過一些親近與依賴，這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可這一切都在那一晚上毀了，他覺得自己的真心被辜負(fù)了。

    這會兒對方又找來，也不知是為了什么事？總不能還是因?yàn)閱潭桑悄羌轮?，他可再沒跟喬二見過面。

    正想著，喬斯昂開口了，“戚慕……”他話里有些猶豫，也沒看他，遲疑著說，“正析他……要回瑞士了?！?/br>
    戚慕愣了一下，松口氣，“回就回唄，”開口漫不經(jīng)心的。

    喬斯昂見他這個態(tài)度，像是不知道怎么接話一樣，突然沉默了。

    因?yàn)槠菽讲恢溃鞘菃陶鲈趩汤蠣斪用媲肮蛄艘粋€多月求來的結(jié)果——

    無數(shù)次一坐一跪的對峙，像是無數(shù)場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

    “他有什么好？”

    “我喜歡他，他是您兒子拿命喜歡的人?！?/br>
    “你！?。⊥鎵蛄?，就回瑞士去吧?！?/br>
    “……，作為父親，不應(yīng)該希望子女幸福嗎？”

    “幸福？如果你希望你拿命喜歡的人丟了命，你可以繼續(xù)跟我爭?！?/br>
    ……

    那些場景仿佛破空而來，一句句都擲地有聲，喬斯昂身側(cè)的手不由得握緊，他所有的理智都只能用來維持這一刻的平靜。

    所以，是漫長的沉默。

    戚慕不知他心里想什么，也不想這么無意義的等下去，就拍拍手站起身，“就為了說這事？那既然說完了我就回去了?！?/br>
    喬斯昂平靜的臉色頓時有點(diǎn)亂，“等一下，”他從胸前衣服里拿出一張對折起來的信紙，遞給戚慕，“他讓我交給你的，他說這次離開大概一輩子也回不來了，明明回的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卻總覺得自己是去流浪……，所以有些話想跟你說，他也知道沒臉見你，便把所有的話都寫在紙上了?！?/br>
    戚慕?jīng)]接，只微微偏頭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轉(zhuǎn)回去了，“沒必要?！?/br>
    喬斯昂伸出去的手靜默在半空中僵持了幾秒鐘，最終垂落下來。

    “喬大哥，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特別鐵石心腸無情無義？”戚慕點(diǎn)了根煙，煙霧彌漫中的側(cè)臉有一種無動于衷的漠然。

    “我從來沒這么想過，”喬斯昂也站起來，順勢把那張紙重新放回口袋里，“我知道今天不該來找你，最后一次了，我想不來找你一次，總是不甘心的?！辈辉僖娝淮?，就像會后悔一輩子似的，不僅是喬正析，還有他自己。

    如果說喬正析給他是一張離別的信，那么他這一別該送什么呢？他想他會給他一個微笑，告訴他好好生活，每天按時吃飯，看書，寫劇本。也要出門曬太陽，去旅游，可以喝咖啡，但不要總喝，可以偶爾嘗一嘗他最喜歡的大紅袍，想起他的時候，心情至少不會太糟糕……足夠了，他想，就是這樣。

    喬斯昂微笑著看著戚慕的側(cè)臉，說，“保重?！?/br>
    戚慕?jīng)]有回話，只是沉默的抽煙。

    喬斯昂最后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么，抬腳就要離開。戚慕卻突然伸出一支手臂擋在他身前，別過臉說，“把信給我吧?！?/br>
    喬斯昂一愣，了然一笑，把那張信紙又拿了出來小心地放在戚慕的掌心。

    無所謂了，戚慕想，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不會再翻出什么風(fēng)浪，他又何必在乎這些呢，戚慕接過信紙，咬著煙，把紙張當(dāng)著喬斯昂的面徐徐展開，戚慕一看就愣了——他以為以喬小二那不依不饒的性子，一定會是長篇大論，滿滿一頁紙，可誰知道只有一句話：

    哥，我把自己驅(qū)逐出境了……

    驅(qū)逐出境？這是什么意思？戚慕皺著眉，表示不知道這小二貨到底幾個意思，但他也不想深究，想了想，他抬手把手里的信紙干脆利落撕成兩半，在喬斯昂錯綜復(fù)雜的眼神里，平靜的疊在一起再撕開，就這樣，一下一下撕成了碎片。

    “我這樣一定令他很失望吧，”戚慕把撕碎的紙片一塊不少的又放回喬斯昂手里，“可是我們得認(rèn)清事實(shí)，我就是這么一個人，所以，不值得……”

    戚慕抬眼，對喬斯昂粲然一笑，眉目艷麗，但格外冷淡，“ 把這些帶回去給他，別告訴他我看過。”

    作者有話要說：　　先隔日更吧，調(diào)整一下。感謝地雷和營養(yǎng)液～感謝在2021-04-23 09:43:10~2021-04-26 00:36: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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