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里學(xué)的，”知樂回答道，有部電影里面，有個女孩子，最后就是那樣笑的，非?？膳?。他當(dāng)時看后毛骨悚然，又覺得好玩，便刻意對照鏡子模仿過，沒想到今天居然派上用場。

    “什么電影，我也看看?！狈侥菊f。

    知樂卻忘記名字了，說回去找找看。

    方木點(diǎn)點(diǎn)頭，仍覺得有點(diǎn)不可思議：“你還挺會兇，我都被嚇出雞皮疙瘩了，以后怕是不敢惹你了。”

    知樂嚴(yán)肅道，“書上說，對待敵人，絕不能，手下留情——情敵也是，敵人。”

    方木伸出兩根大拇指，接著看看兩人挽著的胳膊，指指樓上，問：“還上去嗎？”

    知樂記起正事，就要松開胳膊，卻手臂一緊，被沈程夾住，不能動彈，沈程開口道：“

    不去了?！?/br>
    沈程側(cè)首，看知樂，低聲道：“我忙完了，你要一起回去嗎？”

    知樂啊了一聲，他說好陪方木跳廣播體cao。

    沈程看向方木，兩人目光相接，沈程神色淡淡，方木意識到了什么，眉頭輕揚(yáng)，說：“突然想起我還有點(diǎn)事，樂仔，下次再找你。”

    知樂聞言只得點(diǎn)點(diǎn)頭。

    沈程手機(jī)上告知了朱輝一聲，提前離去，接著去方木房中取了知樂背包，然后帶知樂乘坐電梯，下樓。

    露天電梯的玻璃上映照著街市五彩繽紛的各色燈光，沈程手臂上掛著知樂的黑色背包，與知樂站在電梯中徐徐下降，直達(dá)地下停車場，一路上一言不發(fā)，密閉的空間里靜謐無聲。

    電梯到達(dá)目的地，沈程按住廂門，知樂走出，兩人上車。

    “哥哥？”

    沈程的沉默讓知樂感到有點(diǎn)忐忑，不知自己剛剛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車子啟動，緩緩開出停車場，駛上回家的道路。

    沈程按下開關(guān)，隔板隔開駕駛位與后排，形成獨(dú)立的私密空間。沈程手搭在膝蓋上，抬眸，看向知樂。

    “你說。”沈程說。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很低，很輕。

    “我剛剛，厲不厲害？”知樂無話找話，行駛的途中，湊近沈程一點(diǎn)，對他說。

    “你自己覺得呢？”

    “很厲害。”知樂有點(diǎn)不好意思，卻坦誠道。

    “的確厲害。”沈程說。

    “真的？”

    “嗯?！?/br>
    知樂便笑起來，他在書上和電視上學(xué)到過，動物為了爭奪配偶，常會彼此兇狠廝殺，而人類，正常的普羅大眾，也不乏為情打架斗毆，相互謾罵，其表現(xiàn)形式多種多樣，離奇者有，幼稚者有，凄慘者有，優(yōu)雅者有……知樂既不太會罵人，也不太會打架，但竭力以自己的方式捍衛(wèi)過。

    “那你今天，有沒有喜歡我一點(diǎn)呢？”知樂得寸進(jìn)尺的問道。

    沈程沒說話。

    自從展開追人大作戰(zhàn)后，知樂總時不時這般問詢沈程，通常都得不到回應(yīng)，知樂已經(jīng)習(xí)慣了，此刻沈程不語，知樂也沒有多失望，只習(xí)以為常的嘆口氣。

    “好吧，我再努力一點(diǎn)?！?/br>
    沈程仍然沒有說話，只靜靜看著知樂。

    知樂感覺到了一種異常，好像沈程哪里有點(diǎn)不同，卻又說不出來。

    “哥哥，你……”

    “江知樂。”沈程忽然開口，嗓音低沉。

    “嗯？”

    “你可以不用努力了?！鄙虺套⒁曋獦冯p眼，緩緩道。

    “嗯？”知樂卻不解其意，目露疑惑。

    他再一次感覺到了今天，此時此刻沈程的不同。沈程微微側(cè)身，凝視著知樂，窗外斑斕變幻的燈光忽閃而過，掠過沈程的面容與眼眸，他的眸色那樣深邃，猶如夜色中寂靜的大海，又是那樣的溫柔，如同秋天林間的月光……

    “哥哥，我……”

    前方忽然竄出一橫穿馬路的行人，車子緊急轉(zhuǎn)彎，避開危險。

    沈程與知樂同時不由一傾，在那一剎那，沈程反應(yīng)極快的抓住撲過來的知樂，幫他穩(wěn)住身體。

    司機(jī)抱歉的聲音傳來，所幸只是小意外，很快歸于平靜，繼續(xù)行駛。

    知樂半倒在沈程懷中，沒有受到驚嚇，無礙后卻沒有即刻離開，而是抬起頭，有點(diǎn)驚訝的朝沈程說道：“哥哥，你心跳的，好快?！?/br>
    沈程手臂搭在知樂肩膀上，像是攬著他，他低頭，眼中映著知樂漆黑明亮，又無知的雙目。

    沈程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推開知樂。

    “是被嚇到的嗎？”知樂眨眨眼，有點(diǎn)擔(dān)憂。

    “不是。”沈程低聲消除知樂的憂心。

    “那是，怎么了？”

    知樂臉龐和手掌都在剛才的顛簸中挨上沈程的胸膛，耳里和手心里，同時感覺到了沈程異于常態(tài)的，快速的心跳聲。

    咚咚咚。

    知樂摸摸自己心口，又摸摸沈程，迷惑不解。

    沈程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知樂，眼里含著溫柔和些許無奈，過了一會兒，拉開知樂的手，說：“坐好?！?/br>
    知樂便聽話的坐好，不再糾結(jié)這個不太懂的問題。

    霓虹閃爍，夜景繁華。

    沈程松了松領(lǐng)口，轉(zhuǎn)首看向窗外，車窗半開，風(fēng)吹進(jìn)來，拂過他的發(fā)，他的面孔，以及胸口處那顆年輕，一貫平靜，此刻卻劇烈波動的心臟。

    窗玻璃上反照出知樂好看的下巴，紅潤的嘴唇。

    江知樂，真的是個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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