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滾?！?/br>
    “雀兒，你小拇指在跳，影響到我發(fā)揮了。”

    白績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開始想象齊項手一抖給他手上打了個對穿的釘兒。

    “雀兒?！饼R項的聲音縈繞在白績耳邊，磁性地如同在向神懺悔，“我得給你坦白兩件事?！?/br>
    “嗯？”白績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并不認為齊項能坦白出什么東西，他太不正經(jīng)了，而且這什么節(jié)骨眼他坦白個錘子？白績罵：“你他媽能不能專心點？”

    “這事兒我憋在心里兩天了?！敝宦狚R項低聲訴說：“開學(xué)考那天，我聽到你和蒼總在辦公室里說的話了?！?/br>
    “……”

    還沒有來得及感受，手背被滋了兩滴冰涼的藥水。

    “我知道你生病的事。”齊項幫他按住棉球，“第二件就是，我這拔針技術(shù)真的不錯，是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白績覺得被人悶頭打了一拳，不知道是手疼還是哪里疼。

    他僵硬地躺著，轟然出現(xiàn)一瞬的耳鳴，三魂六魄像被抽走，只剩下軀體狼狽的如同被人鞭尸，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面對這錯雜的事實。

    齊項“動動指頭，傻了？”

    白績感到手背按壓的力度一松，齊項輕輕掀起他手上的布條，發(fā)現(xiàn)不流血了，又順道玩似地幫他捏捏扯扯手指以促進血液循環(huán)，偏偏白績不為所動，愣愣地躺著撒癔癥。

    人是真的燒傻了，腦子里只回旋著一件事。

    齊項知道他有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的事了。

    他會覺得自己很麻煩嗎？不對，齊項對他很好，在別人都害怕他討厭他的時候，只有齊項拉著他去打球。他發(fā)燒了還是齊項來照顧的，除了周雅雯和劉瑜，就沒人這么耐心的對他了。

    直到手指麻麻刺刺的感覺直通心臟，白績驀然望向齊項，壓著眉峰，如同一只受驚的小狼崽子，驚慌兇蠻中有一絲膽怯，“你這么對我……是因為同情嗎？”

    齊項：“……”

    他問完才幡然醒悟，立即后悔于自己的敏感多疑?？v使他討厭別人因為生病或者經(jīng)歷同情他，但是他也不應(yīng)該這樣置疑齊項的心意，只是開了口的話收不回來，他好像因為病后天的比齊項矮了一頭，問完這一句，又彎了腰。

    “不是…”白績想解釋一下。

    這時齊項坐到了床沿，白績聽到他鼻腔里發(fā)出的一聲好脾氣的笑，白績賣乖似地眨眨眼，望向齊項。

    只見齊項歪垂著頭，散在眼尾的碎發(fā)遮住日光，透過發(fā)絲，陽光如同蠶絲根根分明斜在他的眼上，齊項的瞳孔很黑，如黑曜石般深沉富有攻擊性，與深情柔和的桃花眼其實是沖突的，但當他盯著人的眼睛，認真的神情會有催眠般的感覺。

    “不至于。”齊項既欣慰于冰碴子終于被捂暖了，又好笑于他自認為說錯話后的瑟縮，嘴上不留情地揶揄道，“你發(fā)燒都能要跟我打一架，我吃飽了撐得同情你，有這功夫我領(lǐng)養(yǎng)個流浪貓都是積善行德?！?/br>
    “哦?！卑卓儛灺暬卮穑崎_了自己的眼睛，“謝謝?！?/br>
    齊項哼了一聲，拉著白績早就麻了的胳膊，連著白績整個人一同拽起來，像倒騰洋娃娃一樣把他安置在床頭，白績也任他搗鼓，乖乖把體溫計夾在胳膊里。

    白績問：“你為什么現(xiàn)在跟我說？”

    他好像還沒緩過來，不住地瞥這齊項，有話要說又欲言又止。

    齊項半真不假地回答：“我這個人實誠，憋不住謊，這不是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好拔針嘛?！?/br>
    這事兒齊項早就想說了。

    背地里偷聽人的秘密不是很光明，雖然他齊項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他懶得藏著掖著，說出來，齊項自己舒坦。

    他今天坦白還有個原因，齊項問了黃醫(yī)生關(guān)于白績怕疼又好斗的事，醫(yī)生說有一部分原因是白績的性格和PTSD的病情，既然如此，齊項不如坦白了，回頭白績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行為，他還能幫著控制點什么。

    “自己活動一下，五分鐘后把體溫計拿出來。”齊項起身往外走，“我給你熱個粥?！?/br>
    等齊項走出去，白績身子一軟，又慢慢滑回被窩里，如果剛才他還有力于齊項拉扯，此時他鼓衰力盡，丟盔棄甲地只想躲著避人。這個病他藏著不往外說，一是煩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二是怕被人問原由。

    齊項不是這種沒趣的人，白績清楚。但自己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他仍舊不舒服，有點難堪。

    白績不再高燒了，但仍舊有點低熱，這會兒大腦除了暈脹，根本抽不出腦袋想應(yīng)該怎么應(yīng)對這件事。他又怕自己再次說錯話，錯怪誤會了齊項，因此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不如做一次縮頭烏龜，先逃個一時半會兒。

    等齊項熱了粥回來，看到溫度計被放在外面，白績又縮進了被窩里，這回連出氣口都沒了，整個“臥沙”成功。

    他問：“你準備把自己就地埋了？我給你拍張照紀念一下？”

    “昂?！卑卓儼肷嘲雴〉穆曇魝鞒鰜恚拔覠龥]退，睡會兒再吃?！?/br>
    “我熱了個寂寞？”

    “不寂寞，我謝謝你?！?/br>
    齊項覺得不對勁，他伸手去掀白績被子，結(jié)果被子被人壓得死死的，他一拽，白績連人帶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

    “……”齊項問，“你…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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