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蘇曉驚駭。“不能離開他嗎？”

    “我要跟他離婚，他又不肯?！焙未嬷嫔??！八f我耽誤他功夫了，不讓我吃夠苦頭絕不會放我走。他天天在床下打我，在床上羞辱我，我實在受不了?！?/br>
    蘇曉說不出話來。

    “有一天，我悄悄跟他去了一個高爾夫球場?！焙未嬷湫χ??！拔抑溃颓叵壬鷣磉@里打球。秦先生很喜歡這種球。車到球場大門的時候，我沖到秦先生車前大喊：秦老板，你的司機是流氓畜牲！”

    蘇曉心生佩服。

    “其實一開始，我就想鬧一下讓秦先生炒了他。他不是仗著能給大老板開車才那么橫嗎？那我就砸爛他的飯碗?！闭f到這里，何存知冷哼了一聲。

    蘇曉忙問：“秦復是什么反應呢？”

    “他叫人把我安置在一個地方。過了兩天，他來詢問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就把那個王八蛋的事情全說了出來?！笨吹贸鰜?，何存知到今天仍覺得解氣。“沒幾天，那個孫子就和我離婚了，離婚之后他就消失了。于是秦先生換了司機，我成了他的仆人，一做就是二十年。”

    蘇曉試探性地問道：“你前夫，你后來有聯系過他嗎？”

    何存知大笑：“我巴不得他死，倒還要去找他？”

    “可以理解?！碧K曉苦笑?！皼]想到，你竟有這樣的一段過往。”

    “莫忘世上苦人多?！焙未嬷讶黄届o下來。“所以也不要總覺得自己慘，更慘的大有人在?！?/br>
    蘇曉聽著這若有所指的話，咕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接著咳嗽連連。何存知連忙輕拍她的背部：“悠著點，這酒度數不低?！?/br>
    “這是什么酒？”蘇曉聲音都略啞了。

    “一種法國白蘭地?！焙未嬷??！八氖??！?/br>
    “這顏色真像琥珀，真好看?！碧K曉接著倒酒?！拔疫€要喝，不醉不休?！?/br>
    “偶爾一醉倒也無妨?！焙未嬷嘈Α！翱墒乔叵壬谖液煤谜疹櫮悖媸菫殡y?！?/br>
    “他出差去了！”酒精逐漸發(fā)揮作用，蘇曉說話開始變得任性?！翱偛恢劣谒貋砦疫€醉著吧？再說回來又怎樣？他又不管我?！?/br>
    何存知笑了。

    她突然來了興致，陪著蘇曉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沒兩個來回，蘇曉就不行了。何存知欲扶她回房休息，她卻躺在沙發(fā)上不肯動，不出兩分鐘便進入夢鄉(xiāng)。

    蘇曉的夢境漆黑又漫長。她覺得自己像在太空飄蕩，又像在深海中沉淪。

    “蘇曉?！?/br>
    有人喚她。她向聲源望去，只看到重重迷霧。

    “你是誰？”

    “蘇曉，我知道你在找我?！蹦锹曇羲圃嘧R?！皝?，跟我走?！?/br>
    那聲音似有一種魔力吸引著她。蘇曉順從地朝著聲源前進。每當她向前一步，迷霧便消散一分。不知道走了多久，迷霧漸漸散去，四周的景象變得清晰。

    原來，她回到了廣州那條小巷。

    空無一人的小巷在薄霧的籠罩下，像一幅水墨畫，散發(fā)出無盡的寂寥。蘇曉走在那狹小的路面上，聽不到半點聲音。在她的前方不遠處，一個瘦高的男人背對著她朝前走著。他穿著藍灰色襯衣，灰色長褲，一雙黑色一腳蹬布鞋，手上拎著一個藍色購物袋。

    是他。是那位她一直要找的老人。

    “老先生，是您嗎？”蘇曉叫住他?！澳烤故钦l？”

    老人沒有回答，仍舊向前走著，越走越快。蘇曉緊跟其后，卻怎么也追不上他。突然，四周的景物像在疾馳的火車上看到的風景一樣快速后退。巷子不見了，老人也不見了。世界再度變成一片黑暗。

    不要走！我找得你好苦，你不要走……

    蘇曉在黑暗中呼喚。

    她本能地伸手，還真就抓住了什么。

    “不要走！”她緊緊抓著?！澳悴灰摺?/br>
    “曉曉，我在這里，我不走?！?/br>
    這個聲音……蘇曉猛地睜開了眼睛。

    是秦復。

    他正站在她面前俯視著她，好似一個救世主。

    深色藍灰西裝，淺灰襯衣，深藍花紋領帶，這些優(yōu)質的衣著只配給他的皺紋與白發(fā)作陪襯。她為什么會覺得他如此英俊？僅僅因為他像蘇敏？

    “真的是你？”蘇曉喃喃問道，她仍然蜷縮在沙發(fā)上。“我在做夢嗎？”

    “不是做夢，我回來了?！?nbsp;他笑了?！澳氵€抓著我的手呢?！?/br>
    蘇曉一看，果然。她趕緊松開，接著坐了起來。酒勁仍在，她其實是很暈眩的。

    他不是出差去了？怎么又回來了？現在是幾點？她到底睡了多久？

    “凌晨兩點了?！彼袷菚x心術般?！拔业郊乙呀浺粋€小時，只是沒有把你叫醒。”

    秦復挨著她坐下。即便醉中，蘇曉仍然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和那本琴譜一樣的香味。這究竟是一種什么花香？

    蘇曉問他：“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嗯，事情比預想的順利。”他看向茶幾上的酒瓶酒杯?！昂孟竽阏f過不喝酒的？”

    “你也說過不喝酒啊，但你的那些酒著實嚇到了我?！本凭耐ι性?，蘇曉說話也就比平時不客氣。

    “大部份是朋友送的，秦濤也從國外給我?guī)н^一些，我自己偶爾也會買?！彼f得很自然?！暗_實喝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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