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爸爸不在了。與他相似的秦復(fù)正坐在她身邊。他正握著她的手，以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手背，仿佛他們已經(jīng)如此相處了多年。

    “曉曉，前段時間，我去了一趟美國看秦濤?！?/br>
    這就是他這陣子音訊全無的原因嗎？

    “他好嗎？”

    “他很好，”秦復(fù)笑得無奈?！熬褪歉也缓谩！?/br>
    過去在郵件中，秦復(fù)常常提到秦濤，常常向她抱怨這唯一的兒子總跟他過不去。蘇曉知道父子倆芥蒂頗深，但也知道秦復(fù)很愛這個孩子。

    她問：“你們兩個還是老樣子嗎？”

    “嗯，沒有什么實質(zhì)的改善?！鼻貜?fù)嘆氣， “所以，他是不會出席婚禮的了。”

    “沒關(guān)系。”蘇曉當(dāng)然不在意這個。“你們總是這個狀態(tài)也不是辦法吧？父子之間有什么不能攤開說的呢？”

    “真要攤開說，可就太多太長啦?！彼呐乃氖??！皶詴?，這些事以后我會告訴你?！?/br>
    秦復(fù)話語中流露出的無奈讓蘇曉意識到他也并非無所不能，至少不能左右父子關(guān)系的走向。

    蘇曉抬頭直視秦復(fù)那深湛的目光。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近他，但她卻看不清眼前人的真面目。

    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處心積慮接近我？

    黑色的影子為什么會在紅色的山丘流浪，為什么要去追逐遠在天際的那片金光？

    在蘇曉瞎想的時候，秦復(fù)說話了。

    “曉曉，我們以后會住在不同的房間?！?/br>
    她愣住。

    “我不會勉強你。我給你時間，多長都可以。”

    她到底何德何能，讓他如此大方？

    但是無論如何，她感激他的讓步：“謝謝?！?/br>
    秦復(fù)問她：“午飯想吃什么？”

    “我也正沒有主意呢。”蘇曉知道他早已做好安排。

    他笑了。

    玉面芙蓉易得，解語花難求。

    第六章

    五月二十五日，秦復(fù)與蘇曉舉行婚禮。

    說是婚禮，其實只是雙方親友一起吃頓飯而已。秦復(fù)梅開二度不想高調(diào)，蘇曉也不想讓外人知道這樁莫名其妙的婚姻，所以結(jié)婚程序作了最大程度的簡化。但是不管怎么說，總是要向親朋好友作個交待，于是有了今天的這場酒席。

    酒席雖然只有幾桌，卻辦在最好的酒店。賓客大部份是秦復(fù)的朋友，蘇曉只邀請了周思楠一家和助理安妮，勉強湊了一桌。由于蘇曉沒有雙親，她便邀請周思楠的父母充當(dāng)家長。周成岳當(dāng)然明白蘇曉的用意，所以答應(yīng)得非常痛快，并且相當(dāng)配合。

    盡管雙方人馬的地位有差距，但由于周成岳和梁自得在社交方面的出色稟賦，宴席氛圍倒也和諧。尤其是周成岳，滿面春風(fēng)，高興得好像是自己嫁女兒一般。他喜不自勝地對著一桌子人發(fā)起了感慨：

    “今天很多人我以前想認識都沒機會，曉曉真有本事。”

    周成岳清楚，蘇曉他是動不得的，否則女兒老婆小舅子都會跟他拼命。他有沈明玉就夠了。沈明玉同樣溫柔漂亮，才學(xué)出眾，最重要的是，她沒有蘇曉那么機敏——太聰明的女人有時候也是個麻煩。

    周成岳更清楚，蘇曉是顆好棋，絕不可浪費。所以，在蘇曉的事情上，他一向樂意出錢出力，為的就是今天。直到今天，他才覺得以前給女兒和小舅子開工作室的錢回了本。蘇曉嫁的可是條大魚。

    周思楠冷眼瞧著身旁兩眼爍爍放光的父親，對他的那些盤算十分不齒。

    “爸，你有沒有悄悄在給我做什么安排？”周思楠語帶嘲諷?！霸琰c告訴我，我也好配合你啊?！?/br>
    “你也是那塊料？”周成岳冷哼。“你踏踏實實的吃你老爹就行了?！?/br>
    周思楠聽出父親話語中的疼愛，覺得他沒那么可恨了。

    “爸，這些年應(yīng)該不止秦先生為了曉曉接觸過你吧？”

    “那當(dāng)然了。”周成岳既驕傲，又滿不在乎?！翱捎惺裁从冒。恳词切◆~小蝦，要么是只會啃老的敗家仔兒，要么家里有老婆。娶不了曉曉可不行，我這人最講原則?！?/br>
    這回輪到梁自如冷哼一聲，周成岳全當(dāng)沒聽見。周思楠看到一這幕，對父親的恨又死灰復(fù)燃了。

    “那還是秦先生命好，太太早就不在了，典型的升官發(fā)財死老婆?！?/br>
    周思楠此話一出，梁自得差點被酒嗆著，安妮嚇得趕緊低頭猛吃，而梁自如則是瞪了女兒一眼。

    周成岳知道女兒在挖苦他，卻不像過去一般發(fā)作。他早就算計好了，周思楠是蘇曉的好姐妹，蘇曉可是秦復(fù)的新太太。為了秦復(fù)這道人脈，他忍了。和那個水桶一樣的梁自如睡了快三十年都做得到，孩子家這點氣話算什么？

    “楠楠，怎么能這樣跟爸爸講話？”梁自如說完女兒接著哄老公?！俺稍溃瑒e跟小孩子置氣嘛?！?/br>
    周思楠真是看不下去梁自如這種自欺欺人的賢惠。自從上次在美麗的沈明玉面前不戰(zhàn)自敗后，梁自如還真就溫和恭順起來，打算來個以柔克剛?？上е艹稍啦⒉毁I帳，依舊我行我素，回家的時間還是那么少。

    想到這里，周思楠灌了自己一大口酒，試圖沖淡心中的煩惱。

    “楠楠，”周成岳湊近她?！皬慕裉炱?，蘇曉就是我的親女兒。你比她大兩個月，那你就是jiejie。jiejie要保護meimei，爸爸支持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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