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送餐 #8910;zнai.в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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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送餐 天色漸晚,剛剛洗完澡的頭發(fā)還濕漉漉的,陳意嵐坐在窗臺上出神,是不是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會有這樣一段日子,鴻鵠志高卻難遂,惶惶不可終日之中只迷茫地過著,她凝望在樓下匍匐行走的人們,似乎也圍困于生活疲倦而匆忙。 遠處星辰一樣的燈光蔓延到黑暗深處,仰頭看見天幕上幾點星零落的掛著,有時月亮很圓,有時卻只露出一小半張臉,有時夜空籠罩著沉沉暮靄,有時天空很清晰,但其實什么也沒有,只有城市映照的黃暈的燈火。 生活不是用來妥協(xié),時間也容不得她一點放肆。冰涼的水珠順著發(fā)絲滴落在手機屏幕上,閃閃爍爍地滑動著,好似熒光千點。 仔細凝視著手機錢包里的余額,陳意嵐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利用剩余的時間做點兼職了,她需要錢。 這段時間她有繼續(xù)嘗試打給她爸爸,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電話一直打不通。 并且自從上次王酈對她頤指氣使外加恣意嘲弄過后,讓她久夢乍回似的突然醒悟了許多,陳意嵐早已經(jīng)徹底擯棄了向王酈討要生活費的想法。 她的驕傲、她小小的倔強就如無邊黑暗里的一只螢火蟲,我自是年少,韶華傾負,即使以命取暖,也不甘愿向他人乞憐了。 夜晚的風并不大,搖晃著樟木高大的枝干,在如墨色般的窗外窸窸窣窣地抖動,一點一滴滴破那平靜的心湖。陳意嵐躺在床上也睡不著,身未動,心已遠。 她意猶未盡地想起陸知堯,以及有關他的所有,這個錢她是一定要還給他的。 陳意嵐把頭埋在了枕頭里,在腦海里仔細盤算過,上次在校醫(yī)院陸知堯幫她墊付的醫(yī)藥費,包括輸液用的葡萄糖和營養(yǎng)液還有雜七雜八的費用加起來有一百五十八塊,如果再加上她所需的生活費,這筆錢對她來說并不算小數(shù)目。 陳意嵐把目光空空地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中陷入思考,像在荒蕪的風中迷惘地尋找星辰的方向,她能做什么呢? 很多時候,白天枯竭如白紙的腦袋,一到晚上就活躍得不像話。臺燈就是夜貓子的陽光,她開著一盞半透明燈罩的床頭燈,把自己蜷在被窩里然后放飛各種想象,但自我否決掉了幾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后,又開始一籌莫展。 直到拿起手機漫無目的地刷新聞時,才有了意外收獲,陳意嵐看見了一篇對外賣小哥的采訪,屆時幾大外賣平臺正處于市場擴張期,隨著消費升級各大金主暗自角力,大把的鈔票補貼市場意圖多搶占一些市場占有率。 所以最近總是能在網(wǎng)絡上看見類似的報道,多半都是“外賣小哥月薪過萬”“農(nóng)村小伙靠著送外咸魚翻身,一年買房買車”這類媒體慣用的唬人標題,不過看著也著實是讓人心猿意馬。 她所處的A城又是光速向前發(fā)展的繁華省會大都市,隨著這幾年經(jīng)濟工業(yè)規(guī)模大幅提升,城市硬件日新月異,涌進了多少懷揣夢想并且顛沛流離的年輕人,與之相應的外賣需求應該不會少。 權衡再叁送外賣似乎在各方面都很不錯,加上她爸爸長時間出差,家里正好有一臺閑置已久的小電驢,沒有課的時候她就可以騎著小車出去跑跑,陳意嵐當即便決定試一試。 等到她打開電腦上網(wǎng)填寫騎手注冊資料的時候,才了解到外賣騎手還有“專送”和“眾包”之分。 “專送”有固定的打卡上班時間,一切行動工作要服從站點的安排,其優(yōu)勢在于單子統(tǒng)一由站點分配,派單量比較穩(wěn)定,每天都能接到一定數(shù)量的單,部分的站點好像還有底薪。 但是陳意嵐作為學生還是以學業(yè)為重,必定不能像個上班族那樣隨叫隨到,她只能從周六周日里擠出時間。于是她只能選擇與“專送”相對應的“眾包”,工作時間不受限制更加自由隨意,想跑就跑,想停就歇,只不過訂單只能憑自己本事去搶。 第一天出工,陳意嵐干勁十足地起很早,8點鐘就出發(fā),她騎著小電驢來到了市中心附近的繁華商圈,這里高樓林立有拔地的大廈,這里流水游龍有喧囂的車流,熙來攘往的人群,像潮水一樣,她站在這個城市的中心彷徨四顧。 其實哪里又不是人滿為患。公車站、地鐵、輕軌,各種的交通路線像蜘蛛網(wǎng)一樣覆蓋著城市每個角落,一批又一批的人像貨物一樣被裝卸著,整個城市猶如一個繁忙的空殼。 在這個鋼鐵般的森林里,大家都在里面奔忙,奔忙著各自艱難的生活。 陽光刺眼,燈光恍惚,亦幻亦真。 在這個城市里最熱鬧的地段,待到車子停穩(wěn)了之后,陳意嵐在路邊研究起了平臺的App。 路程的遠近基本上直接決定了接這一單的價格,越遠的距離配送費就越高,但是從合理效率的角度來看也并不是距離遠就越賺,她心里算了一下,3公里左右是相對收益最高的距離,每送一單大概能賺3塊錢左右,如果遇到特別惡劣的天氣比如超高溫、大暴雨或者部分餐品數(shù)量特別多的情況下,平臺會有額外的補貼。 陳意嵐原本預先設想著在市中心,單子應該不會少,但是只要一有新單子的提示跳出來,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目的地、查地圖規(guī)劃路線,還不到兩秒的時間里單子就會被光速搶走,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陳意嵐不信邪地抱著頭盔靠在街邊,她瞪圓了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手機里的訂單提示,手指懸在屏幕上蓄勢待發(fā),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永遠慢人一步。 皺著眉頭頹然蹲在路邊拼了足足20分鐘的手速之后,她總算是搶到了第一單,屏幕顯示此單傭金3塊錢,這可是手指都快把屏幕戳出洞來才搶下的單,陳意嵐都沒來得及多思考就直接接下了這個活。 待她看清楚詳細訂單后,便有些許后悔,備貨的商家距離雖然不太遠,但是位置比較特殊,藏在浩繁散亂的胡同深巷里??墒且坏┙邮值挠唵尾荒茈S意撤銷,主動取消便會扣款,每單統(tǒng)一扣8元,即便一單只有3元的傭金,也一樣。 陳意嵐只能扣上頭盔嘆了口氣,打開了手機導航。 這條城內(nèi)的老巷子里,臨街的房子被“改造”成了大同小異的商鋪、各式各樣的酒吧、水果店、咖啡屋,賣著琳瑯滿目的商品,播放著亂七八糟的音樂,空氣里彌漫著各種氣味。陳意嵐騎著著小電驢巡著手機導航,看著那一道道舊式街門和深灰色磚塊的墻壁,沒多久就迷失在曲折幽深的街巷中。 作為一個外賣新手,對周圍的地形壓根不熟,除了巷子本身狹窄擁擠之外,還充斥著走街串巷的人群,四周凌亂地擺放著各種物什,小販們的叁輪車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導航在這里起不了多大用,徘徊在交叉的路口,一陣熱風吹拂在臉上,陳意嵐感覺天氣又熱了許多。 東走西竄之后費了番功夫才找到,這是一家規(guī)模不大的快餐店,因為還沒到飯點,昏暗的店里一個客人都沒有,一個穿著背心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外面抽煙,臉上疲憊而黝黑,夾著塑膠拖鞋上沾了片餿水浮油,腳旁邊放著個大水缸里面放著幾只鱉,他手里拎著把菜刀泛著森冷的光,打開澆花的水龍頭往長桌噴灑,洗完桌面便從缸揪出一只大鱉,黛綠肥厚的甲裙顫動著. “您好師傅。”陳意嵐走上前,客氣地對他說。 緘默的中年男人沒甩她,拎著手里的菜刀示意她離遠點,只見那男人用手指挾著它腹背,鉚起菜刀抓著那鱉頭,哐——的一聲盡根斬斷,立刻抓起無頭鱉往那碗口就。 陳意嵐倒退叁尺,有些畏生生的看著那汩汩澆下的血,那鱉腳還不住地劃。 她跟著一抖擻:“我我來取餐?!?/br>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活,伸出沾血的手摘下嘴里的煙,狐疑地上下打量面前的女孩子:“怎么來了個姑娘?你多少號啊?” 陳意嵐一愣,咽了咽口水。她初來乍到并不理解他說的“號”是什么意思,只能訥訥的看向手里的訂單:“額,是送到華朗小區(qū)叁單元的,點了份rou醬熱干面還有” 中年男人不耐煩的打斷:“誰問你這個?”接著直起身子,吸了口煙,然后加重了語氣,吐出來的字像扔出來的石頭,他又問了一遍:“多少號?” 她趕忙在手機上仔細搜尋,屏息立著,把訂單拉到底終于在一個不顯眼的位置找到了他所說的號碼,原來是取餐號:“5號?!?/br> 中年男人猛抽完嘴里最后一口煙,然后往水坑里啐了口濃痰,面無表情地拿起裝了鱉血的瓷碗咕嚕一口,邊呷邊鏘起菜刀剁起來,嗖——嗖——嗖——嗖——四條鱉腿應聲斬下, 冷不防地回答她:“5號做好了,桌上自己找?!?/br> 陳意嵐順著他眼神的方向黯黯瞅過去,只見他嘴里說的長長的桌子上放了一溜已經(jīng)打包好的外賣。停穩(wěn)了車子,悻悻然地小跑進漆黑的店里,將外賣找出來核對,確認無誤后跟老板道了聲謝,之后差不多是落荒而逃。 把外賣放進尾兜里,點擊手機上的“取餐成功”,只見APP里的界面迅速一換,開始進入送餐倒計時。 陳意嵐這才發(fā)現(xiàn),這取餐的時間是固定的,15分鐘之類必須完成,否則就要扣款,從這一單收入的1/2開始扣起,時間拖得越久,扣得越多;而送餐的時間是平臺根據(jù)路程長度來計算,比如5公里的距離大概會給3035分鐘的送餐時間,如果超時,扣款的規(guī)則和取餐一樣。 由于先前在街頭巷尾輾轉太久,也就是說她接的這一單取餐的15分鐘,已經(jīng)超時了,并且已經(jīng)扣掉了部分傭金,剩余送餐的時間被這一折騰只剩下不到10分鐘,陳意嵐心情忐忑地一路向前馳騁。 在一處十字路口轉彎時,面前突然竄出來一輛逆行疾馳的電動車。 她大驚失色,那輛車上坐著一男一女,開車的是個癩痢頭男人,帶著墨鏡在逼兀狹窄的巷子里開的極快,陳意嵐為了躲避,死死地攫住車把猛打龍頭,雙腳也努力的蹬住地面,頃刻之間車身失去平衡,在地面擦剮出一條長長的白痕,發(fā)出一種使耳膜頓時化成簧片,金屬般顫動的刺耳嘎響。 為了保住車里的餐點,她努力讓車子不倒下去,挫著一條顫巍巍的腿跪在地面上撐著。已經(jīng)快正午,陽光熾熱如火,持續(xù)的燠熱,地面被烤的火熱焦燙,長褲的膝蓋被磨得破破爛爛,皮膚蹭在地面上,瞬間就感到了火燒般的灼痛。 那兩人顯然也是嚇到了,癩痢頭男人在車上張著嘴巴,詫異的看著車禍現(xiàn)場還有被撂倒在地上的女孩子,然后摘下墨鏡四下張望。半晌后座的女孩子才慢慢探出龜縮的腦袋問了一句:“你沒事吧?!?/br> 陳意嵐內(nèi)心覺得十分窩火,嘴抿得緊緊的,但是來不及跟這兩人理論,連額頭的汗水都沒有氣力抹去,她趕緊把腿從車底抽出來。膝蓋擦破了皮,還被硬繃繃的石子割出了好幾道細密的傷口,浮著血青的擦痕,汩汩地冒著血。 等她費勁地站起身來時,那對男女卻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路上走得磕絆,衣料上的碎絲切割在傷口上拉扯的疼痛,順著每一條神經(jīng),迅速地重新走回心臟,突突地跳動著,她氣喘吁吁的最終送達,可這一單還是超時了,用戶拿到餐品后低頭看了一眼她沾著的血破爛褲子,沒有多說什么。 在附近的藥店買了點碘酒紗布,抱著頭盔在蹲踞在路邊做了簡單的清理,昏默的夏日像是焚燒了所有,只剩下焦躁而凄厲的蟬鳴,和蒼穹盡頭那些溽熱到不知疲倦的金色云霞。她好像是在真切地經(jīng)歷一種路過,路過白駒過隙的電影般的青春。 低頭,看到的是地上凌亂骯臟的泥濘,和自己沾滿泥濘的腳步。 作者的碎碎念:修好的4200字先放上來,十七章送餐初體驗,這個外賣部分的故事還沒寫完整。 因為是倒敘,所以在前面第十六章的嵐嵐在業(yè)務上已經(jīng)駕輕就熟了,不要覺得奇怪。 其實寫故事劇情比寫rou難多了,希望能寫出能讓人靜下心來慢慢看的文字。 總之,喜歡請留言收藏。 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