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譚悅說。

    什么沒有了？

    味道，沒有了。譚悅從衣柜里翻出最里面的衣服，放到鼻尖下面深深地嗅：聞不到了

    楚禾有些無措地看著面前這個比她還要無措的女人，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失態(tài)的譚悅。

    譚悅緊緊地?fù)ё牙锏囊路?，用力地嗅了又嗅，抬頭看看衣柜，抬腳就往衣柜里鉆。

    楚禾：

    在人徹底鉆進(jìn)去的前一秒，楚禾趕緊用力把人扯回來，譚悅開始哭鬧，對著楚禾又抓又踢，楚禾彎腰把她抱起來扔床上，跪在床上壓住她的手腳，不讓她再鬧了。

    嚶嚶嚶譚悅不鬧了，她開始哭，哭得十分凄慘。

    楚禾滿腦子都是亂毛線，趁她在哭，趕緊用化妝棉給她卸了妝，又洗了臉，衣服她不方便脫，只好一邊壓著她，一邊拽過來被子給她蓋。

    誰料，譚悅突然鼻尖在她的脖頸處窸窸窣窣地動幾下，然后就化身八爪魚，牢牢地抓住她，兩條腿都盤在她的腰上，楚禾頓時壓力倍增，動都不好動。

    找到了。譚悅緊緊地?fù)ё∷?，一邊深深地嗅聞她的味道，嘴上說著：是你。

    楚禾只好哄她：對對對，是我是我。

    胸口的布料瞬間濕透了。

    她本以為這樣譚悅就會消停，誰想到譚悅哭得更激烈，是那種一聲不吭地流淚，緊緊地?fù)ё∷牟弊?，腿盤住她的腰，似乎都要把她掰開了揉碎了，把她融進(jìn)她的骨血里才算罷。

    楚禾嘗試大力掙脫，稍微用力脫開，一聲從嗓子眼里嚎叫出來的哭聲就驟然響起，嚇得楚禾動也不敢動，只好任由她抱著，怕她冷到，又拽來一床被子將兩個人一起蓋住。譚悅才不嚎了，只抱住她默默地流眼淚，流到楚禾都覺得冷了，才徹底沒了動靜，似乎是真的睡了過去。

    楚禾嘆口氣，輕輕地?fù)崦念^發(fā)，眼里全是心疼。

    你是把我當(dāng)成林泉了嗎？

    我就這么像她？你就這么喜歡她？

    你說你，這么渣，我怎么還沒法往死里恨你呢？

    翌日清晨，譚悅睡醒的時候，覺得似乎是有好事發(fā)生，但自己仿佛是睡姿不正確，難受得每一根骨頭都發(fā)酸。她哼唧兩聲想翻個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另外一個人的懷抱里。她睜開眼，轉(zhuǎn)身，對上了她的眼睛。

    早上好。楚禾說。

    譚悅看了她一會兒，輕聲道：早上好。

    楚禾見她睡醒，便起身，將被子給她蓋好：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做早飯。

    等一下。

    譚悅喊住她，撐起身子坐起來。她從睜開眼的第一秒就知道這里是哪里，看到楚禾的那一瞬，昨晚的所有事也都想起來。此時堅持著坐好，保持著自己的體面。

    楚禾站在門邊，等她說話。

    譚悅看她一會兒，自己先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道：你走吧。

    楚禾愣住了：??？

    譚悅拿起手機(jī)翻了一會兒，抬起頭對她說：今天沒有行程，我在這住一天，你走吧，不用照顧我，給你放假。有事我會再找你。

    楚禾聽她說完，看她的神色，清楚地認(rèn)識到，她這是再一次回歸成公事公辦的譚悅。那個生人勿進(jìn)的，跟她說要保持關(guān)系的譚悅，不是那個一肚子壞水要勾引她的譚悅，也不是那個眼睛里盡是星星，對她產(chǎn)生nongnong愛意和眷戀的譚悅。

    坐在她面前的床上的，是一個商人、演員，是她的雇主，仿佛和她沒有任何其他的感情瓜葛。

    楚禾點點頭：好。

    這正是她想要的，譚悅終于給她了。這樣很好。

    昨天晚上那些奇怪的反應(yīng)仿佛是一場夢，楚禾意識到譚悅可能終于明白，她喜歡的依然是林泉，所以才愿意真正地放過自己，從此抱著林泉的影子繼續(xù)生活下去，也許會就這樣孤獨終老。

    楚禾臨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譚悅呆呆地坐在床上，雙腿蜷起來，將被子靠在鼻子下面，抱進(jìn)自己看向窗外，似乎在看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楚禾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人用手掌狠狠捏住，痛得不行。她甚至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心疼她，還是心疼自己。

    門最終還是被拉開又關(guān)上，楚禾走到單元門口，吐出胸中郁結(jié)的氣息，手機(jī)響起來，是肖申克。

    我之前給你說過的。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有沒有興趣？

    誰又愿意跟我談不到兩年的戀愛呢？楚禾自嘲道。

    你當(dāng)我和申時婉是假的？照片發(fā)給你了，下午三點，見不見？

    楚禾揚起臉，看著外面灰蒙蒙的云朵和天空，吐出一口濁氣：見。

    作者有話要說：　　影后的內(nèi)心要比小楚煎熬很多倍。

    第40章

    下午三點, 咖啡館。

    楚禾心不在焉地聽著面前的女生跟她說話。這是一個清純甜美的女生，完全長在楚禾的審美點上，看上去年紀(jì)不大, 看著楚禾的時候, 眼神專注又開心。

    但楚禾就是提不起興趣跟她聊天。她眼神總是放空, 看著一個地方就開始莫名其妙地發(fā)呆, 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女生邀請道。

    楚禾搖搖頭，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還有工作。

    其實她沒什么事，譚悅給她放假了, 她離開咖啡廳以后, 不知道去哪里, 雙手揣著兜在街上走, 然后跟著一個長相甜美的兔女郎進(jìn)入了一家兔女郎主題咖啡店。

    肖申克趕過來的時候, 見到楚禾被一整個店的兔女郎圍在中間, 在鶯鶯燕燕香香軟軟之間, 咧著嘴打游戲。

    肖申克：

    失戀了和兔女郎一起打游戲是成年人能干出來的事嘛！

    他上去把楚禾扒拉出來：跟我走吧, 別在這丟人了。

    楚禾：哪里丟人了，這不挺好的。

    找這么多兔女郎陪你玩, 有錢也不是這么霍霍的。

    沒花錢啊。楚禾有些無辜：她們說不收錢。

    旁邊一個身材火辣的兔女郎整個身子都貼在楚禾身上：對呀, 難得有這么乖巧可愛的美女陪我們一起玩, 我們看臉，不收錢的。

    肖申克滿臉黑線：乖巧可愛？！

    楚禾：你有意見？

    她一副蔫頭巴腦的樣子, 眼角耷拉下來，特別像一只無辜又漂亮的狗子，肖申克閉上嘴，看著她被一群鶯鶯燕燕圍在一起又往身上貼又喂水果的, 好一副狼崽子掉進(jìn)狐貍窟荒x度日的景象，不禁讓人感慨世風(fēng)日下，不忍直視，拿出手機(jī)接連咔嚓了好幾張。

    楚禾：你干嘛呀。

    發(fā)給譚你老板，讓她好好看看你這副狗樣子。

    楚禾頓時急了：哎哎哎，你惹她干嘛。手機(jī)給我。

    肖申克舉高高：不給，就不給。

    于是，楚禾就這樣被肖申克拎著后脖頸滴溜出兔女郎咖啡店，一路上恨鐵不成鋼地數(shù)落她：白瞎這幅樣貌，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說好的出來見人又不和人家好好處，還以為你挺能耐搞個野的，結(jié)果和一群美女在一起過家家，我要是不來你搞不好過著家家又被人吃了也不知道，你說你是不是傻？

    楚禾蹬腿：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有能耐就知道沖我使勁。吶，照片我發(fā)給譚悅了，有本事你去跟她硬剛。在這學(xué)別人受情傷，矯情死了。

    楚禾聽到他說這些，頓時又蔫下來，耳朵都耷拉了。

    肖申克氣的牙癢癢：你怎么就這么慫。

    楚禾：我沒，我這只是還沒緩過來嘛。

    肖申克把她扔到廣場上的長椅坐下，自己叉著腰喘氣，想了想撥出一個電話。

    親愛的

    楚禾蔫頭耷腦的同時打了個哆嗦，齁死了。

    我?guī)С坛鲩T散散心，你能跟譚悅好好說說嗎？嗯走一周吧

    楚禾趕忙道：她身邊沒別人了，我不能離開。

    肖申克瞪她一眼，沒理她，繼續(xù)柔下眉眼跟申時婉說話。

    好，放心，我也想你

    楚禾捂住自己耳朵，只要我不聽我就吃不到檸檬。

    肖申克掛下電話：沒緩過來？好，我陪你緩。咱們徹徹底底玩兒一遍，然后徹底重新開始，好不好？

    楚禾搖頭：她身邊沒人了，我不能走。

    肖申克恨鐵不成鋼：她那么大個影后，有那么大一個公司，找個保鏢找不到非得來霍霍你？你也不想想她安的什么心。

    楚禾低頭：那她還給我錢了呢，我應(yīng)該做這些的。

    沉默一會兒，肖申克叉腰道：所以你其實根本不想走，還想在她身邊繼續(xù)呆著？你這樣怎么緩？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緩？

    楚禾把臉埋進(jìn)手掌里裝鵪鶉，

    肖申克的電話響起來。他看了眼電話號碼，又看了眼楚禾，打開免提接起來。

    肖申克嗎？

    是譚悅的聲音，楚禾茫然地抬起頭。

    是我。

    婉婉跟我說了，你們?nèi)グ伞?/br>
    簡短的幾個字，沒有多余的情緒在里面，聽上去甚至是和顏悅色。

    楚禾突然覺得一切都回到之前的原點。她問譚悅，你不要我了嗎，譚悅說，對，我不要你了。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硬的心腸又痛起來。卻沒想打自己就像今早見到的譚悅那樣，瞬間茫然無措。

    肖申克倒是語氣輕快：好嘞。我們走一到兩周，過年之前應(yīng)該就能回來。

    沒關(guān)系，多玩一段時間也好，想什么時候回來都行。

    電話掛斷，肖申克咧著嘴對楚禾道：聽到了，走吧！

    小公寓里，譚悅掛掉電話，手機(jī)里是肖申克發(fā)給她的，楚禾與一群兔女郎在一起玩得開心的照片。

    她依然保持著早上的姿勢沒有變，坐在床上裹著被子，看著照片突然笑了。

    是我想多了，以為能好好留你在身邊，彌補(bǔ)這么多年的缺口。卻沒想過，沒有記憶又被我傷了心的你，其實早就和林泉毫無關(guān)系了。

    我以后再也不會強(qiáng)求。答應(yīng)給你的錢就當(dāng)做是給林泉的補(bǔ)償。祝你一帆風(fēng)順，前程似錦吧。

    楚禾和肖申克走了，這一走就走了十幾天，一直也沒有回來。

    大年三十，譚悅參加春晚。本來沒想去，后來覺得忙一些更好，便在最后一次彩排之前答應(yīng)了導(dǎo)演組。導(dǎo)演組急忙給譚悅單獨設(shè)計并安排了節(jié)目。

    導(dǎo)演組：譚影后您就跟著劉天王一起唱首歌就行了。

    譚悅：我看劉天王原定的是跳舞吧，干脆我也跳吧。

    導(dǎo)演組：這么努力的大咖他們是頭一次見。

    哦，放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我有自己的舞蹈教練和舞蹈團(tuán)隊，之前為了拍電影一直有練，這次動作變一變就能上。

    導(dǎo)演趕忙道：那太好了，辛苦您了。

    從那以后，譚悅天天泡在練舞室里，還經(jīng)常和劉天王一起練習(xí)，休息時間就看劇本，比選秀出道的練習(xí)生還要努力。

    劉天王：小譚姑娘過于優(yōu)秀了，業(yè)內(nèi)之前都說你是拼命三娘我還不信，如今可算是見識到。

    譚悅就笑：大哥才是榜樣，這個年紀(jì)還能有這個精神狀態(tài)和身材，我們比都比不了。

    譚悅和劉天王很久之前就認(rèn)識，但不熟，這次節(jié)目可把兩個人弄得一見如故，經(jīng)常聊些生活工作上的事情，拓展了一條很好的人脈。

    劉天王笑著遞給她一瓶水，兩個人咕嘟咕嘟喝完，劉天王一邊擰蓋子一邊問：有心事？

    譚悅也擰蓋子：快沒了。

    劉天王點頭：沒了好，無債一身輕，凡事朝前看。

    譚悅笑得輕松很多：沒錯，等年過完了，有機(jī)會找大哥去滑雪。

    劉天王：我?guī)闳ヅ蕩r。

    臘月二十九，肖申克陷入兩難的境地，一方面他有責(zé)任陪著楚禾調(diào)整心情，另一方面，好不容易的春節(jié)，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過，簡直要急的抓心撓肝。

    楚禾一邊往死里懟沙包，練得渾身是汗，一邊看他那副抓耳撓腮的樣子，最后一拳把沙包打得高高揚起又扶住落下，對他說：你回去吧。

    肖申克撓頭：不好，不好。

    楚禾沒好氣：有什么不好的，你天天在這兒看我練功，跟申時婉視頻，總共就干這兩件事，你在這監(jiān)視我有什么用？

    這話說的，哪能叫監(jiān)視。這不陪著你嗎？

    楚禾一口氣往喉嚨里灌了半瓶水：不用陪，放心，我把心散夠了，自己就回了。我又不傻。

    肖申克撓頭，咬咬牙：行，我現(xiàn)在就買機(jī)票。

    楚禾笑了一下，還跟我在那裝不舍，怕是機(jī)票早就準(zhǔn)備買了，跟自己抹不開面子。

    他們?nèi)缃裨谀戏綒夂蛞巳说暮u上，楚禾不游泳不沖浪，天天練功打拳，身上的汗水不要錢地流，又被太陽和海風(fēng)曬得染上了淺小麥色。

    肖申克跟著一天兩天還行，時間久了給他煩得夠嗆。每天只顧著和申時婉視頻，不想搭理那個練功狂魔。

    楚禾把自己練得倒是心靜如水，功力漲了一大截，肌rou更加有力漂亮，甚至鬼使神差地著重鍛煉起手臂肌rou來目前不用力小臂線條也依然十分明顯，大臂線條起伏，小肌rou鼓了起來，馬甲線十分明顯，沒有用力的時候也能隱約看見四塊腹肌，穿著背心的時候簡直A到腿軟。

    有時候給自己的拳頭纏紗布，纏著纏著就會問自己，沒事練什么胳膊，撇撇嘴以后還是悶頭懟沙袋，懟到健身房有一群人天天等著看她出現(xiàn)，來要微信的絡(luò)繹不絕，帥哥美女應(yīng)有盡有，楚禾看都不看一眼，說自己用老頭機(jī)，上不了網(wǎng)，實在抱歉。

    這邊肖申克還在那假惺惺地關(guān)心她好好休假別想太多我一會兒的飛機(jī)馬上就走云云，那邊就有人喊他，肖申克轉(zhuǎn)頭看了一會兒露出潔白的小虎牙，疾跑兩步抱住申時婉原地轉(zhuǎn)了三圈，又狠狠地吻過，只跟楚禾匆匆打個招呼就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