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金圣客側(cè)身:諸位,請先進來說話吧。 謝刃一邊走,一邊從袖中抖出照魂鏡。 風繾雪問:如何? 謝刃將鏡子收好:正常。 風繾雪點點頭,伸手替他將歪掉的衣領(lǐng)仔細整好,又將頭發(fā)也理了理。 譚山曉看得十分眼熱,羨慕地想,原來上仙對晚輩竟如此照顧有加。 于是他趕緊把自己的衣服領(lǐng)子也給塞進去了。 第67章 衣服領(lǐng)子是塞進去了,卻遲遲等不來瓊玉上仙。 風繾雪雖然站得不遠,但一直在看著謝刃說話,視線不曾有過片刻飄移。譚山曉只好自己又把衣領(lǐng)翻出來,心中暗想著,下回一定得找個機會和謝刃討教兩句,看如何才能像他一樣得上仙青睞。 金圣客將一行人讓進前廳。 午時陽光正烈,鸞羽殿又建得處處金光,原本該十分富貴氣派,但這一回吧,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心中有所疑,謝刃也好,風繾雪也好,甚至是風初止與譚山曉,都覺得在這滿目燦金下,總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譚山雨就更別提了,他緊走兩步,低聲對兄長道:這里太安靜了。 不是被結(jié)界籠住的安靜,而是所有家仆與弟子都不敢大聲說話的安靜。 謝刃冷笑:怪不得處處古怪,原來處處都沒個長舌頭的。 譚山雨大驚失色:這里所有人的舌頭都被割了? 風繾雪: 譚山曉: 謝刃:打個比喻。 譚山雨:哦。 他偷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又往哥哥身邊擠了兩步。 眾人分別落座,金圣客先咳咳地錘了半天后背,方才坐直身體:提前出關(guān),傷了元氣,諸位見笑。 這話說得聽起來謙恭,實際上呢,逼他提前出關(guān)的可不就是眼前這群人?不過風初止身為風氏大公子,什么風浪沒見過,他神情自若無比,將折扇往手中一拍,面帶關(guān)懷接了一句:那金殿主可要注意休息。 金洲果然不滿地挖來一眼。 金圣客放下茶盞:我近日一直待在聚光壇,方才只聽前來稟告的弟子匆匆一提,說風大公子因煞氣登門,并不知詳情,這位小公子,可否再復述一遍? 他這話是對著譚山雨說的。謝刃卻聽得噗嗤一樂。 金洲不滿:姓謝的,你又發(fā)什么瘋? 我沒發(fā)瘋啊,我就笑笑。謝刃不緊不慢喝茶,金殿主只聽弟子匆匆一提,就能一眼找出譚小公子,果然厲害。 風繾雪幾不可見地一揚嘴角。 金洲還欲說話,卻被金圣客制止,他看著謝刃,笑道:你逢年過節(jié)都會來鸞羽殿,我難不成還會將你認成譚家人?至于這三位公子,雖然面生,但一個仙逸俊雅,一個英氣挺拔,都是本事的人,要協(xié)助風氏搜查煞氣,并不奇怪。 剩下半句話沒說完,不過意思是明晃晃的,風繾雪與譚山曉看起來都能做正事,唯獨躲在人群后、唯唯諾諾的譚山雨,似乎毫無出現(xiàn)的必要,而現(xiàn)在既然出現(xiàn)了,可不就只能充任目擊者的角色。 譚山雨捧著茶杯,縮得更小團了。 金圣客又問一句:阿刃,你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晚輩不敢。謝刃拱手,謝府受金家多年庇護,我爹自幼就教導我要記恩。所以此番一聽到鸞羽殿上空有煞氣,我才會命也不要地趕來,一刻都不愿耽擱,幸好沒誤事。 金圣客點點頭:就由譚小公子先仔細說說,在你看到煞氣的那天,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 眼見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身上,譚山雨的喉結(jié)滾動兩下,道:前陣子,我想來春潭城買點靈器,就帶著三名弟子從無陰嶺御劍過來了。春潭城里店鋪很多,我挑了幾把木劍,一些春光譜,還有些好吃的靈果,這時旁邊又有人打架,我就去勸架 語速還極慢,就這么絮絮叨叨地念了一刻鐘,直到金洲實在聽不下去,出言打斷:這個打架的故事與所謂的煞氣有關(guān)嗎? 譚山雨回答:應(yīng)該無關(guān),但方才金殿主說,要將全天的事情都仔細說,我就盡量回憶了。 謝刃:噗。 金洲越發(fā)冒火,更篤定這群人就是來找茬鬧事的。金圣客示意兒子稍安勿躁,又和藹道:是我沒說清楚,譚小公子,你只說與煞氣有關(guān)的事情即可。 譚山雨道:我在折返無陰嶺的路上,看到一股煞氣出現(xiàn)在了金光之外,就讓身邊的人趕緊看,結(jié)果他們都沒看見,而等我再回頭時,煞氣已經(jīng)消失了。 概括得簡潔利落,也確實沒什么好細細描述的,不就是看一眼的事?金圣客搖頭:鸞羽殿四處都是靈光符咒,如何能藏得住大片煞氣,譚小公子定是看錯了。 譚山雨堅持:我沒看錯。 他這一堅持,就給了風氏展開全盤搜查的理由。金洲面色越發(fā)陰沉,金圣客倒是看不出什么,只吩咐兒子既然要查,就好生配合,早日查完,也好早日替金家找回清白。一邊說著,一邊重重咳出一口血,金洲趕忙派人將父親送回聚光壇,又下令侍女清掃客院,供風氏暫居。 待四周都安靜之后,謝刃問:他當真?zhèn)萌绱税胨啦换睿?/br> 風繾雪道:面色灰敗,活不長久。 謝刃道:嘶沒有道理啊,這些年只知道他閉關(guān),我還以為在練什么高深仙法。 譚山曉問:會與九嬰有關(guān)嗎? 譚山雨忽然道:可能有。 走在前頭的三個人齊齊扭頭看他。 譚山雨又干吞了一口,壯著膽子道:方才我那般胡亂扯,是想拖延時間看得更仔細些,那位金殿主身上有煞氣,不過消失得極快,更像是與兇煞擦肩而過時,沾上了對方的氣息。 譚山曉真是萬萬沒想到,家中竟然還能生出這么一個寶,自是驚喜萬分。而風繾雪也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枚靈藥,遞過去道:透金雪絨丸,有助修為,多謝譚小公子。 譚山雨從沒收過這般貴重的禮物,他小心地捧在手里,再被這群厲害的人物簇擁著,心中也高興起來。一雙眼睛滴溜溜到處轉(zhuǎn),十分想再尋一點煞氣出來表功,人看著活潑不少。 這回住的客院,可比上回與璃煥他們住的要寬敞許多。飯菜也烹得精美,落座之后,風繾雪照舊從乾坤袋中取出酒杯與酒囊,玉匙舀花蜜,細細調(diào)了一小杯甜酒。 譚山曉激動不已,做好了雙手接杯的準備。 結(jié)果風繾雪將酒杯遞給謝刃后,并沒有再調(diào)第二杯的打算。 譚山曉: 吃到一半,風繾雪夾了一筷子rou,猶豫片刻,放到謝刃碗中:吃了。 謝小公子苦著臉:我不愛吃這個。 譚山曉心想,啊,世間竟有如此身在福中不知福之人! 我也不愛吃。風繾雪皺眉看著身邊人。 謝刃:好的我懂了,你夾起來才發(fā)現(xiàn)不愛吃,放回盤中是粗俗失禮,扔了是浪費糧食,吃了又實在委屈,所以只有給我,可以的,沒問題! 譚山曉這陣終于忍不住了,他說:我愛吃,我愛吃。 風繾雪并不理他。 倒是譚山雨聽到哥哥連呼愛吃,就將大半盤子都夾給了他,十分關(guān)愛兄長。但這玩意是真的不好吃,于是譚山曉咽得面目糾結(jié),更加哀怨了。 一頓飯吃完,風繾雪起身回屋,謝刃也想跟進去,結(jié)果被譚山曉叫?。褐x兄留步! 譚兄。謝刃問,有事。 有,還真有。譚山曉將他拉到無人的角落,壓低聲音,謝兄,我發(fā)現(xiàn)風公子對你,似乎極不一般。 謝刃被逗得一樂:對,怎么? 他原以為對方是看出端倪,跑來打趣盤問的,結(jié)果譚山曉緊接著就來了一句:謝兄能不能教教我,如何才能與風公子這般親近?我也想。 謝刃笑容一僵,是我聾了還是你真就這么敢想。 譚山曉用充滿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謝刃問:你也想? 譚山曉一拍手:想,想極了! 謝刃攬過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那你怕是得先打贏我。 譚山曉不解:啊? 阿刃。風繾雪恰在此時尋了過來,你們在說什么? 沒什么。謝刃松開手,正準備回房找你。 風繾雪道:肩膀酸,你來幫我揉揉。 于是譚公子就更加羨慕了。 待到兩人離開后,譚山雨見哥哥還在癡癡地望,心中不解得很:哥,謝公子雖說與風公子親近,可又是吃剩菜又是捏肩膀的,聽著也不是什么風光事,頂多就換了一杯甜酒喝,你與他爭這差事做什么。 你不懂。譚山曉回味了一下麥山斬妖時,瓊玉上仙皓腕凝雪的仙姿。 譚山雨替他指明路:我先前雖然不認識他們,但也聽過傳聞,謝公子燒了風公子所有的家當,好幾百萬玉幣呢,現(xiàn)在這么任勞任怨,大概就是在還債吧。 譚山曉福至心靈:你的意思,我也去欠點債? 譚山雨驚呆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這病到底還能不能治了?! 客房中,謝刃替風繾雪捏著肩膀:骨頭這么緊,今晚早點歇著。 我早點歇著,你呢,一個人溜去聚光壇? 謝刃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過放心,我就去看一眼,不會惹出事端。 我同你一道去。風繾雪向后一靠,輕點。 上回嫌輕,這回又嫌重,難伺候。謝刃雙手捧住他的臉,躬身低頭,你猜方才譚山曉在同我說什么? 不感興趣。風繾雪閉起眼睛,你若實在想說話,不妨說說金圣客身上的煞氣,是從哪來的? 還能是哪,聚光壇唄。謝刃站直,隨口道,那里是他的私地,旁人想靠近都難,想要養(yǎng)東西,再方便不過。 我以為你方才靠近,是要親我。 對,我確實想親,但你不是突然提起金圣客了嗎,哪有親親的時候提外人的。 那我現(xiàn)在不提了。 謝刃:被可愛得說不出話。 第68章 謝刃彎腰捧住他的臉,低頭去親,風繾雪剛開始還配合仰著頭,后來卻被他垂下的頭發(fā)扎得癢癢,于是笑著將人推開:你知道聚光壇在何處嗎? 知道,大殿以南最高處。謝刃坐在他身旁,不過連金洲睡覺的百丈樓都防守嚴密,聚光壇是金圣客的命根子,就更難靠近了。我兒時來這里過年,有一回看高臺巍峨發(fā)光,心中好奇,結(jié)果還沒走兩步呢,就遭到一群兇神惡煞的護衛(wèi)訓斥驅(qū)逐。 風繾雪扯住他的一縷頭發(fā):那你還打算哄我睡了,一個人跑去看? 謝刃樂:我這不是隨便一想嗎,不行就再回來唄,碰碰運氣。 風繾雪搖頭:有我在,你就不必再碰運氣。 謝刃哦了一句,一方面覺得這句話聽起來真是又厲害又清冷,傲氣可愛得不行,想抱過來親一親,一方面又覺得照這個進度,自己到底何年何月才能算了,沒資格親。 他正心不在焉時,臉上卻傳來溫熱的觸覺。風繾雪親完之后,還要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逗白牙一樣掻了兩下:別總想著超過我。 謝刃: 風繾雪眼底帶著得意,上身輕俯,姿態(tài)跟個調(diào)戲單純少年郎的流氓似的。謝刃一把握住他的手指:那我要多久才能超過你? 風繾雪雙臂搭在他肩頭:超過我,然后呢? 省得你將來總欺負我。 錯,打得過也好,打不過也好,一樣不耽誤我欺負。 他又笑著在謝刃唇上碰了碰,這才坐直身體:不鬧你了。其實你原本就天資出眾,本事不小,再加上燭照劍魄正在逐漸覺醒,將來只要勤加修習,多悟多練,超過我是早晚的事,倒不必太急于求成,最要緊的,先把眼前事做好。 謝刃點點頭:那我們等會要怎么去聚光壇,還是神識離體? 風繾雪兜住他:你不是喜歡刺激嗎?那我們今晚不化雀了,就這么大搖大擺地進。 怎么說呢,管教確實是管教了,但慣著也是真慣著。 青靄仙府諸位:別問,問就是后悔。 子時。 風繾雪帶著謝刃離開客院,悄無聲息潛到了聚光壇附近,沿途雖說處處都有金光閃爍,卻硬是沒有一處金光K受到入侵者的存在。謝刃悄聲問:怎么做到的? 暫時用雪光覆住了金光,只能維持短短一瞬,所以剛剛才讓你加快腳步。風繾雪看著遠處的高臺,三千把飛劍托舉著青石巖洞,周圍還有數(shù)百名弟子鎮(zhèn)守,厚重金光如罩,金圣客在這里下了大功夫。 我從前來時,聚光壇還沒這么夸張。謝刃嘖道,三千把飛劍,每一把都是高階靈器。我爹從前常常抱怨,說鸞羽殿年年上門搜刮,也不知要那么多錢做什么,現(xiàn)在可不就有了用途。 風繾雪握緊他的手:走吧,進去看看。 謝刃點頭:好。 風繾雪卻沒有下一步動作,反而回頭看他:聚光壇防守這般嚴密,你怎么也不問問我,打算怎么帶你進去? 謝刃豎起拇指:因為在我心里,三界九霄,你排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