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接著又補一句:那從今往后,你什么都要聽我的。 謝刃笑著將人一把抱起來:好,我什么都聽你的。 風繾雪雙手撐在他肩頭,一頭墨發(fā)如水傾散,也跟著笑。 夜深人靜,兩人面對面躺在床上,謝刃握著他的手,湊在嘴邊親了親,又問: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風繾雪將下巴縮在被子里,兩根手指捏住他的嘴:睡覺。 睡不著。 我想睡。 那你先睡,我看著你睡。謝刃又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眼巴巴地說,我聽說這鎮(zhèn)里魚糕做得好吃,炸得又嫩又酥脆,你想不想嘗嘗,我明早去買,好不好? 風繾雪問:這就是你所謂的讓我先睡? 謝刃做了個封嘴的手勢,好的,我安靜。 但沒有聲音,不代表消停。 風繾雪雖閉著眼睛,卻仍能清晰辨明身邊傳來的動靜。謝刃先是用手指卷過他的幾縷長發(fā),又稍微靠起來一些,喜滋滋欣賞起自己的漂亮天仙,睫毛又長又翹,鼻子挺直好看,嘴唇的顏色很淺,連喉結也小巧,視線再想往下,風繾雪卻一把攏起被子,將他壓在枕頭上,而后便是低頭一吻。 唇瓣輕輕相貼一瞬,謝刃心跳如擂鼓地看著他,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我把你吵醒了? 風繾雪指尖按著他的唇珠:現(xiàn)在肯睡了? 謝刃僵直:好。 風繾雪向下枕在他手臂上:房間里太亮。 謝刃一指掃滅殘燭,心還在砰砰跳著,過了許久,方轉身將人抱緊,低頭親了親那泛著花香的發(fā)絲。 翌日直到中午,璃煥與墨馳才伸著懶腰出門,想去敲隔壁的門,小二卻道:另外兩位小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像是要到東邊買魚糕。 魚糕有什么好吃的,還挺有閑情逸致。璃煥打了個呵欠。走,咱們也去看看。 結果話音剛落,就見客棧里又進來一個人,腰佩木質長劍,氣質威武凜然。 正是前來尋找心愛小師弟的木逢春。 第55章 璃煥與墨馳雖聽說過木逢春的仙名,卻從未見過他本人,此時自然也沒認出來,只當尋常道友作揖行禮。木逢春見二人身上帶傷,不過胳膊腿都還全乎著,有說有笑氣氛輕松,猜出他們此行勉強算得順利,也就不著急再找人了,自己叫了一壺茶一碗面,打算坐在廳中慢慢等。 墨馳看他儀表堂堂,修為像是極其深厚,便拉著璃煥主動上前攀談。木逢春在心中暗暗一拍大腿,這敢情好啊,我也非常想了解一下小師弟在山下的求學生涯,于是三言兩句,就套出了風繾雪與謝刃二人起了個大早,結伴出門去買魚糕的事。 木逢春十分納悶,因為小師弟竟也有起了個大早的時候,在青靄仙府時,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啊,上學果然辛苦。 他又細細追問:我聽說那位謝府的小公子,在長策學府時經(jīng)常縱火燒房,欺凌同窗,不服管教,追雞攆狗沒有半分消停,連竹先生都極為頭痛,不知他有沒有欺負我們家我們家的小師妹很喜歡的風公子? 墨馳吃驚:他的惡名居然已經(jīng)遠播到了這種程度? 璃煥幫忙解釋:其實阿刃人還是很好的,雖然他在學府確實燒了不少東西吧,也老打架,但至少對風兄是一等一的好,這一路簡直恨不能捧在手心。 木逢春一聽,這才勉強放心,雖然他很想繼續(xù)問一問,捧在手心具體是個什么樣的捧法,但又怕引得這兩名少年起疑畢竟還沒有同小師弟商量過,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計劃,自己還是不要暴露身份為妙。 不過也不需要問了,因為沒過多久,風繾雪便與謝刃一道回來了。 兩人手中都攥了一大把炸魚糕,謝刃一邊走,一邊將自己的遞到他面前:這個太辣,就吃一個啊,免得等會兒胃不舒服。 風繾雪嘗了一口:不辣。 真的假的。謝刃吃了他咬剩下的半個,頓時倒吸冷氣,不是,這也叫不辣? 風繾雪眉眼彎著,取出手帕替他擦嘴,余光卻不經(jīng)意瞥到桌邊的熟悉身影,于是整個人一愣,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結果并沒有。 木逢春看著眼前這幅《在家根本不沾陽春水的矜貴小師弟如今竟淪落到親手替人擦嘴圖》,心情復雜,已經(jīng)腦補出了他在前往長策學府之后,當牛做馬,忍辱負重,百般討好任務對象的曲折故事,一顆老母親的心啊別問,問就是滴血。 謝刃將手中的魚糕遞給璃煥與墨馳,又看了眼桌邊的木逢春:不知這位仙哎哎,你別拽我?。?/br> 風繾雪扯著他的衣袖,將人扯上了二樓,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后,璃煥對木逢春道:你看,平時阿刃與風兄就是這般相處的,我們都已經(jīng)很習慣了。 謝刃稀里糊涂被他拽回房中:怎么了,你認識那個人? 風繾雪道:嗯。 誰?。?/br> 我?guī)熜帧?/br> 你師謝刃大為震驚,那豈不是就是青靄仙府的人?當然了,鑒于目前瓊玉上仙的身份還沒有被挑明,所以他也很配合地沒有細問,只壓低聲音道,你師兄為什么會來找你? 風繾雪想了想:可能因為我最近總是疏于回他的信。 主要確實沒什么好回的,二師兄的信吧,來來去去無非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吃穿用度,無半點要緊事,而且每一封信都要問一句謝刃有多頑劣,像是完全看不到自己用心寫下的甚是可愛,很氣,于是就干脆不回。 謝刃又問:你要去見見他嗎? 風繾雪點頭。 謝刃很自覺:那我下樓去找璃煥他們,過一個時辰再回來。 風繾雪說:好。 謝刃將臉湊近:親我一下。 風繾雪往后一退,掐住他臉上的一小塊皮rou,將人擰出了門。 謝刃摸著臉傻樂,情竇初開嘛,總是有點二里二氣的,被掐紅了還很高興,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轉著手中佩劍,玩世不恭地往樓下晃,結果剛好撞到木逢春正神態(tài)威嚴地站在樓梯口,頓時臉色一收,擺出人模狗樣的成熟姿態(tài)來,拱手行禮側身讓路:仙師請。 木逢春踩著咯吱咯吱的樓梯上了樓。 璃煥與墨馳也在伸長脖子看熱鬧,小聲招呼謝刃:喂,他看起來好像頗有背景。 知道他頗有背景,你們就表現(xiàn)好好一點,不要給我丟不要給師父和長策學府丟人。謝刃一左一右勾住兩人,想好了嗎,我們下一步去哪兒找頭? 話音剛落,外頭就飛來一只傳訊木雀。 樓上,木逢春一進門就被無情打劫,風繾雪伸出手:乾坤袋。 還沒煉好,大師兄一直在丹鼎旁守著。木逢春四下打量這間破客房,怎么有兩個枕頭? 風繾雪答:因為我和謝刃一起住。 木逢春噎了一下,苦口婆心地勸,雖說師父是讓你引導謝刃走上正途,但也不必如此緊貼著,我覺得他在睡覺時突然入魔的可能性基本沒有,你們以后最好分開睡。 風繾雪敷衍:嗯。 木逢春又問:床頭為何要掛這么一只草螞蚱?啊,真的好丑,你看完難道不會做噩夢嗎?師兄還是給你尋一個好看的香囊吧。 風繾雪介紹:它是我新得的兒子,名叫謝大勝,現(xiàn)在你們也見過面了,給錢。 木逢春難以理解:你為什么要弄這么個丑東西當兒子? 然后又難以理解第二次:你的兒子為何要姓謝? 風繾雪答:因為這兒子也有他一半,你到底給不給壓歲錢? 木逢春掏出錢袋,全部塞到這仿佛吃錯藥的小師弟手中,錢要多少都行,但事情必須說清楚,你小時候師兄是怎么教的?兒子怎么能隨隨便便和別人認同一個?若實在想要得緊,那也得和心愛之人一起不是,你臉紅什么? 風繾雪:我沒有。 木逢春:你有。 風繾雪將錢袋收好:師兄找我何事? 木逢春:你有。 風繾雪: 木逢春雖說看起來很狂野很不羈,像是天天都要去山里掏蜂蜜吃,但大家都懂的,他其實是一名內心裝滿了飛花和長詩的細膩男子,連酒困路長唯欲睡看上了隔壁廄里的大馬都能敏銳覺察,更何況是一手帶大的小師弟。 于是他十分小心翼翼、千回百轉地問:此番下山,除了長策學府,你還有沒有什么別的事情想告訴師兄? 風繾雪想了想,道:我有一個朋友。 木逢春:哎,然后呢? 風繾雪道:他覺得謝刃天資聰穎,少年意氣,俠肝義膽,甚是可愛,所以十分喜歡。 木逢春眼前一黑,什么意思? 風繾雪繼續(xù)道:無論日常生活也好,斬妖除魔也好,甚至是被困在幻境里出不去時,只要有謝刃在,就覺得一點都不無聊。 木逢春當機立斷,拍桌連連感慨:真是好感人的一段兄弟情! 風繾雪: 木逢春殷殷誘導:小雪啊,你這段時間也累了,不如先隨師兄回家住一段時間。 風繾雪拒絕:我不回去。 木逢春胸口一悶,盡量心平氣和:為何? 風繾雪回答,因為長策學府里有一個開滿了花的大秋千,蕩起來很好看。 木逢春聞言痛心疾首,青靄仙府里樣樣都好,但秋千確實不太好,一個爛木頭樁子上掛著破板,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誰能想得到呢,心愛的小師弟就這么被一個秋千拐走了。 風繾雪道:事情我已經(jīng)說完了,師兄若只是碰巧路過,現(xiàn)在可以走了,乾坤袋記得快點給我。 木逢春強忍住要咳血的心,有氣無力地指著他:這件事不算完,你且等著,待我解決完凜冬城的事情,再來討論你和你的那位朋友和花秋千的事。 風繾雪一撇嘴,未置可否,又隨口問:凜冬城怎么了? 木逢春道:凜冬城最近時有地動,偶爾還有金光環(huán)繞,異像頻出。 是金光?風繾雪追問,而非煞氣? 木逢春點頭:師父接到消息,命我前去查看。當年曜雀帝君便是被葬于凜冬城,現(xiàn)如今九嬰逐一現(xiàn)世,若硬要說帝君復生,也不是不可能。那金光極為刺目,理應不是妖邪偽裝。 風繾雪眉頭微皺,曜雀帝君如果真的重新現(xiàn)世,被鎮(zhèn)壓在太倉山下的神劍也就勢必要重新取出,可燭照劍魄卻早已融入謝刃的靈脈,那他虛虛一握拳,抬頭道:九嬰我能解決,不必勞煩那位帝君,還是讓尊者安心躺著吧。 木逢春拍拍他的肩膀:倒也未必就是那位,先別擔心。 埋葬在凜冬城的只有他,師兄都說金光凌厲刺目,還能是誰。風繾雪道,總之他出來也好,不出來也好,都休想再碰燭照劍魄。 好。木逢春寬慰,放心,待我探明凜冬城那頭的局勢,定第一時間傳書告訴你。 風繾雪道:我喜歡謝刃。 木逢春沒有一點點防備,差點又一次昏過去:還是繼續(xù)說你那位朋友吧,師兄受不了這刺激。 風繾雪繼續(xù)道:所以誰若傷他,我便殺誰。 木逢春目瞪口呆。 他看著眼前的小師弟,心中五味雜陳,想出言相勸,卻又不知該從何勸起,最終只握住他的手,輕聲說了一句:事情還沒嚴重到這種程度,你且寬心,將來若真有了什么動靜,師兄自會替你擋著。 第56章 直到離開前,木逢春仍有一大堆話要說,甚至還想去教育一下謝刃,護師弟之心十分殷殷,但風繾雪卻半句都不愿聽,連推帶拖地將人趕到窗邊,一抱胳膊:好了,你走吧。 木逢春指出:你這江湖狂放的不雅姿勢,怕也是同那姓謝的小子身上學來的吧? 風繾雪把手放下來,我沒有。 木逢春斟酌用詞:最后一個問題,發(fā)展到哪一步了? 風繾雪的反應依舊淡淡的,沒聽到,沒表情,但那只是旁人眼里的沒表情,如何能瞞得住一手帶大他的木逢春?反正二師兄看著小師弟瞬間泛紅的耳垂,以及微微揚起的嘴角,簡直五雷轟頂,腸子都要悔青,當初為何不是自己喬裝進學府,難道長得威武就不能是十六歲了嗎?倘若那姓謝的不相信,打一頓不就好了? 他當場潸然淚下,握住風繾雪的手:聽師兄的,有些事情得講分寸。 結果話沒說完,就被心愛的小師弟趕走了,還帶著實在不行,師兄便替我將曜雀帝君重新摁回墓中這種不可能完成之奇詭任務,木逢春御劍停在半空,又回頭看了眼小鎮(zhèn)客棧,想起那許多年前的往事,又想起謝刃,不由便嘆了口氣,只暗道一句,正所謂命數(shù)在天,此時貿然插手怕也無益,便還是一路往北去了。 謝刃找了一大圈,最后終于在客棧屋頂找到風繾雪,見他心情像是不好,就坐在旁邊問:你師兄訓你了? 風繾雪搖頭:沒有,不過他說了一件事,算不上不好,我卻不喜歡。 謝刃問:何事? 風繾雪道:凜冬城突生異像,萬里雪原時有金光刺目,師兄說或許曜雀帝君也與九嬰一樣,要重現(xiàn)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