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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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個學術化的問題,怎么探討都會因為各自情況的不同而得到不同的答案。 Reborn只會痛斥他的觀點軟弱,而他正好也覺得對方實在過于強硬。 而這個問題在今天,在名為古川忠義的男人說出自己的目的之后終于得到了答案。 并不會變成什么樣。 只是,會漸漸地、慢慢地腐敗下去。 就像是脫離主干的枯枝,落在帶著水珠能夠照射到太陽的草地。 那青草上的水滴與日光縱然能讓他茍延殘喘,但身體與靈魂的疲憊卻無法擦除。 于是只能日益腐敗,最終歸于泥土。 這根枯枝唯一能做的,只有靜默地等待自己的敗亡。 那么。他躬身說道,竹千代就拜托給諸位了。 男人的目光掃過聚集而來的少年們,能夠為了友人而深入危險,可見是一群好孩子,遇見危險的話,想必也會站在竹千代的身后。 他想起自己曾經是怎么樣跟隨老大的,不由得就笑了出來。 比起非時院的古川忠義,這時候的男人顯然更為灑脫,連笑意都帶上了一絲少年才有的意氣風發(fā),若被故人看見,想必就能回想起當初煉獄舍總是跟在首領身后半步的二把手。 他揮手,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Reborn注視著他離去。 突然注意到平躺在原地的男孩眼睫輕動,不由得勾起嘴角,跳到對方身邊去。 家庭教師嚴厲的一腳就要踹下。 沢田綱吉一個抖機靈就坐了起來。 他迷茫地眨眼,注意到家庭教師先生攻擊的姿態(tài),不由得抱怨出聲。 真是過分啊Reborn。 男孩身上,什么曾經存在的、阻攔他與這個世界的東西悄無聲息地消退。 Reborn冷哼一聲。 哼,還不去追嗎?他道,你剛才都聽見了吧? 綱吉沉默一下。 沒有回答Reborn的問題,他站起身飛快地朝著古川忠義離去的方向跑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說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但是,如果就這樣放任對方不管、就這樣再度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離去的話,一定會后悔的。 他如此想到。 不過半晌的時間,眼前已經消失了對方的痕跡。綱吉左右尋找,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蹤影。 于是黑暗之中,穿著黑色西裝的嬰兒用槍口扶了扶自己的帽檐。 嘛,就幫你一次吧。他輕巧地舉起槍,玩笑一般對準了弟子。 去死一次吧,阿綱。 子彈沒入了少年的額頭。 正當Reborn說話的時候,綱吉恰巧轉過了身。 于是看見黑暗之中,全身心信賴的家庭教師朝自己舉起了槍口。 我是要死了嗎? 他不由得想,腦海中甚至放起了短短人生中的走馬燈。 但是,這個時候才發(fā)現,不知從何時開始,生命之中已經不僅僅只有煉獄舍的存在。 有阿武在棒球場奮力的一擊,有云雀春日在庭院的小憩,有異瞳的友人一同構筑夢境,有家庭教師的教導,有異國他鄉(xiāng)從琴開始的奇妙相遇,也有編輯與讀者們的殷切交流 他的生命曾經因為至關重要的家人們的離去而變得灰白,但是,在傷口逐漸愈合的時候,也有其他的色彩撞入眼簾,重新為世界上色。 那些好像一輩子都斷不了的執(zhí)念已經不再像是曾經那樣堅固。 因為沒有其他糖果而僅僅握住已經化掉的糖的那只手,不知何時有了更多的選擇。 所以迦具都玄示才說。 [時間快要到了。] [你的時間,也該再度轉動起來了。] 復活! 棕發(fā)少年的額心驟然閃出一抹火光。 他緊握雙拳,精神在這種狀態(tài)下顯得格外振奮。 他左右張望,大呼一聲一定要找到古川哥之后發(fā)現根本不見人影。 于是張開手,如以前做過無數次的那樣手中噴射了火焰。 但這份火焰與曾經的有著微妙的不同。 那仿佛來自地獄一般的赤紅火焰不知為何變化成了橘色,閃爍著金紅一般的光芒,當他飛向天空,這份光亮就仿佛小小的新的太陽,重新普照在大地之上。 真是耀眼。 因為匆匆趕來而消耗了體力的津島修治坐在巖石上,抬頭仰視空中的背影。 那閃爍著火光的背影就如同海市蜃樓一般。 但是,正是這樣,如此夢幻得如不存在一般的身影,才不可思議地給心存死志之人以期望。 他想到這里,低下頭,不由輕聲笑了起來。 決定了決定了,下一篇就寫這個好了。 天真嬌小的小小姐遇上滿身罪惡的黑幫老大, 相遇、因為相互身上異樣的特質相互吸引,但是,在一起之后老大卻因為小小姐過分的天真而深感自己的罪惡,最后走向死亡好像答應了編輯先生不要發(fā)刀,那就在走向死亡的時候被小小姐再度拯救決定活下去唔,總之就是這樣的故事好了。 他合上包里隨身帶的、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而變得皺巴巴的本子,抬頭,就看見幾雙充滿了好奇的眼眸。 是沢田綱吉的朋友。 他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好,站起來,像是幼兒園小紅花班的班長一樣啪嗒啪嗒拍著手,將孩子們召喚了過來。 喲西,現在統(tǒng)計要回家的人數有誰要一起回家嗎? 少年彎彎眉眼,聽見少年們的詢問,嗯?這個地方? 他豎起耳朵,聽見遠方的鳴笛,伸出一只手神秘地放在唇前。 當然有專門的人來處理。 他看見不遠處的一坨黑帽子和一只海藻頭,略有驚訝,不過一想到這兩人大概是從橫濱急匆匆地趕來,最后只摸了個戲劇結束的尾巴,就不由噗嗤一聲笑起來。 不遠處,非時院的兔子們有條不紊地拉好了黃線,熟練地開始對這片早就標記好的地區(qū)進行排查。 港口黑手黨二人組狐疑地皺起了眉。 發(fā)生了什么? 不知道不過真是可疑啊。 確實如此。 他們被不遠處的兔子發(fā)現。 喂!你們是做什么的?! 在這種地方出現的可疑人員極危! 非時院,進入警戒! 第85章 085 085 日本神奈川 新地大廈 繁忙的商場今日像是被按下暫停鍵一樣安靜了下來。 高級的商品擺在櫥窗,路過的行人卻只是匆匆投去一瞥,很快又跟隨著標語的引導離去。 腳步聲踢踢踏踏地響起,最終愈發(fā)密集,在中心廣場中停止。 一條長龍已經排列起來,穿著黑色西裝長得兇神惡煞的男人組織著紀律,托男人們兇惡面相的福,即使即將面對的是那位老師,人們也尚且還乖乖巧巧的排好。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 老師呢?老師出現了嗎? 有人抱著書探頭探腦。 這還沒到時間呢,不要著急不要著急。 也有人說著這話掏出了自帶的小板凳,啪嗒一聲坐了下來。 當然,也有抱著書的很快找到同好,紛紛交頭結耳起來。 在一眾長龍之外,有一塊小小的片區(qū)格外引人注目。 看過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大只黑貓的展板,貓看著有些圓潤,四爪皆白,全身其他地方卻是黑。 一只貓爪舉起,看來很是憨態(tài)可掬。 穿著衛(wèi)衣用口罩遮住臉又帶了一個小帽子的少年走過這片展區(qū)的時候頓了頓腳步,當即就被正在奮力宣傳的人抓住。 你也是來貓爪老師的簽售會的貓爪嗎? 帶著黑色貓貓帽子的女孩子遞來一個小小的貓爪造型的紙袋,附帶上甜甜的笑容,老師正在路上,請耐心等待哦。 儼然是十分專業(yè)的模樣。 少年輕輕咳了聲,在對方殷切的目光下接過紙袋,看了一眼重量適度的紙袋,裝著一本不厚的書以及紙筆糖果一類,甚至還有一個貓爪形狀的印章。 他隔著口罩撓了撓臉頰。 你你們是主辦方的工作人員嗎?他問。 沒想到會被這樣詢問的女孩子驟然睜大了眼,啊呀一聲,驟然笑了出來。 你是新來的吧?對方一改公式化的笑瞇瞇,變得熱切了幾分,塞來一個小冊子,那么在等待的時候也看看我們貓爪老師教吧! 入了不知虧入了不上當,加入悔三天錯過悔三年,誰不喜歡會寫文章會彈鋼琴喜歡吃甜品和貓貓一起在太陽下面睡懶覺的貓爪老師呢! 振聾發(fā)聵! 少年像是小動物一樣瞪大了瞳,刷刷后退了半步,琥珀一樣的眼瞳震驚地睜大,連軟乎乎的棕毛都跳躍了起來。 女孩的身后,比起五年前圓潤了一個度、但是面容依舊和善的前田編輯氣喘吁吁地走來。 他原本是來與貓爪教這群人商榷能否在老師到來之前安撫前來簽售會的書迷的,卻沒想到一個熟悉的棕毛。 失、失禮了! 沢田綱吉后退一步,咳咳了一聲,在前田編輯朝自己走來之前從紙袋中找出了附贈的書本和筆。 小姐的名字是什么?他彎起眼問。 柚、柚希。 少女愣愣地回答。 于是他便應了一聲,在書的扉頁上刷刷幾筆簡單寫下祝福。 最后落款,想了想,將貓爪形狀的印泥掏了出來。 嘿咻 一個黑漆漆的貓爪被摁了上去。 在貓爪旁邊,是貓爪的漢字。 他將東西放回紙袋,遞到對方手上,輕輕豎起食指。 噓。 錯身而過。 愣愣拿著袋子的女孩子過了半晌才想起回頭,見到少年走到前田編輯身邊,二人有說有笑的朝著簽字臺走去。 心跳在一瞬間放大,她緊抱住紙袋,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拆開。 果不其然,在自己喜愛的貓爪老師的作品《吉爾伽美什史詩》的扉頁,寫下了短短的祝福。 承蒙喜愛,感激不盡。祝柚希平安喜樂貓爪 名為柚希的女孩子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不覺,淚意翻涌上來。 [是老師果然是貓爪老師啊]她面懷微笑,心想這大概就是老師所說的,冥冥之中應是如此的感覺。 * 沢田綱吉在前田編輯的凝視下別過了頭。 他輕輕咳了兩聲,偷偷用眼角去看對方。 比起上次見面又豐潤不少的編輯先生還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不斷嘀咕著要是老師在路上被認出來之類的話語,短短一段路已經將綱吉的耳皮都磨了出來。 好啦好啦,綱吉雙手合十,現在就饒了我吧,好歹是在我可愛的讀者們面前呢。 前田編輯這才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人們都說老小老小,綱吉覺得這倒是真的。 至少自家的編輯先生,確實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得越發(fā)幼稚起來。 他老成地嘆了口氣,呼了口氣,在已經若有所覺的前排書迷們的注視中坐上簽字臺。 軟軟的帽子取下,露出毛茸茸的棕色短發(fā),頭頂的花窗照射進太陽,讓軟毛的手感看起來更好幾分。 口罩脫在一邊,露出稚嫩而乖巧的面容,抿著嘴朝著面對著自己的讀者微微一笑,臉頰像是戳進去能夠陷落一塊一樣。 貴安,我是貓爪。他溫和地自我介紹。 居于日本[你最想一睹真容的男性]名單最頂端的貓爪老師,終于在出道五年之后,首次露出了真容。 出乎意料的年輕,但是每一個與他面對面有過交談或許只是一句話,或者只是一個笑容每一個接觸到他的人,都會自心底生出這樣一個感覺: 果然是老師。 之類的。 這位在短短五年之間就成為日本現象級的作家最早便出現于神奈川,雖然距編輯先生隨對方出版的《陰陽術》中附帶的小冊子《你所不知道的貓爪二三事》之中有寫到對方并非是神奈川的本地人,但神奈川內部和早期的讀者,都擅長將他稱為那位神奈川的貓爪老師。不過,也有其他地方會偶爾冒出頭,聲稱這是大阪的貓爪老師、北海道的貓爪老師,總之,流水的前綴,鐵打的貓爪。 當然,后來這個稱呼就變成了日本的貓爪老師。 但是不論是什么樣的貓爪老師,都從未在人前顯露自己的面容。 早期人們從他的文字當中猜測這定然是一位年齡不小、心境平和的中年人,但是看了他的《友人錄》,又覺得老師的友人們似乎是過于活潑了一些,而且也有提到未成年人不宜飲酒之類的詞句。 于是猶豫著將年齡下移,放在了大學或者高中不不不,高中也大可不必,貓爪老師怎么可能是高中生!(振聲) 最后與貓爪老師合作拍攝對方真正的成名之作,不僅影響了文藝圈,更為普通民眾揭開了神秘的非常人的一角。 所謂的異能者、所謂的暴力組織究竟是怎樣一回事,貓爪老師用細膩而真實的筆觸,握著每一個人的手親身去領悟。 他就像是一個親歷者,卻是一個站在眾人之外的人,冷靜而溫柔地解析一切,將真實直白地展露給所有人看,并且告訴你,可以按照自己的選擇去看待每一件事。不論是異能力者、普通人,身處的是日常的世界,還是狂歡的天堂亦或罪惡之地獄,人與人之間,不同卻能夠和平相處。 過分的溫柔與令人頭暈目眩的罪惡血腥交雜在一起,一同醞釀成獨屬于貓爪老師的魔法,如狂風驟雨一般,席卷了全國。 此后,貓爪之名冉冉升起,但在日后風行一時甚至成為經典的《煉獄舍》上映之時,這部令人震撼的電影的編輯/作者一欄,寫上的卻是[迦具都竹千代]這樣一個奇奇怪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