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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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梁霄的姻緣如何,那都是梁家的事,高悅可沒有閑功夫去管那些。他倒是想到了梁辰的事情,覺得有必要跟周斐琦商量一下,就說:我看著,梁辰今兒在考場那股勁兒,好像是真要破釜沉舟把李景甩了似得。這事他既然想明白了,咱們要強行阻止恐怕會壓垮最后一根稻草。我看不如這樣,若是他這次能考進戶部,我看著他,暗中觀察,我想他若真是個聰明人,必然一步一步都會打算好,不會讓皇家賜婚變?yōu)槠骄┬Ρ?。若是,他不顧及太后那道懿旨,真準備打皇家的臉,有我在,我肯定也有辦法攔住他的。就是, 他說到這里,側(cè)昂著頭去看周斐琦,如果他方方面面都顧及到了,最后來求和離的旨意,你會答應(yīng)他嗎? 周斐琦笑道:若是他真得做到了,我為什么不答應(yīng)他呢? 高悅便笑了,抬手抓到周斐琦手里的梳子,又順勢拉住周斐琦的手腕,把周斐琦拉到了身前,把自己的臉貼到周斐琦的肚子上,說:你還是你,還是這么好。 周斐琦說:嗯。我對你從來都沒有變過。 高悅覺得,自從和周斐琦相認后,他又過起了,每天被泡在蜜罐里的生活。 真好! 戶部計司的筆試排名,于三日后,終于貼出了公示的皇榜。這件事是近日來平京城的熱點盛事,關(guān)注它的人可不止那幾百位參考的哥兒,幾乎全城百姓都在翹首以盼。因此,這皇榜一帖出來,貢院門前的那條街就眨眼間被堵了個水泄不通。這次前五十名都有進入二輪面試的機會,當(dāng)然所有參加考試的哥兒又有哪個不希望自己名次能靠前些再靠前些,最好考第一,那可是大周開國以來哥兒會考的首個狀元?。∵@得是能載入史冊的榮耀吧? 可惜,第一只有一名,因此本次考試誰能得第一,簡直成了許多人都想知道的事情。聽說這為這個,賭、坊里還專門開了局子,目前最熱門的人選是陸淼,畢竟人家可是原本就考過進士第七的真才子,若非放榜第二天來了情潮,人家現(xiàn)在早就入朝為官了。 陸淼之后,還有火燒書房的魚箋石,他也同樣早就享有才子之名。本來也有梁辰的,不過所有人都知道,他那天發(fā)了高熱,因此壓他的人少之又少,幾乎無人問津。 熱鬧了好幾天的押寶,終于在今日即將揭曉,因此皇榜一發(fā)出來,第一批涌上前去看榜的人竟然是花了銀子押了寶的那些股民,而當(dāng)他們看清榜首是誰的那一刻,人群中竟然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哀嘆,同時也有人瘋了一樣地大吼大叫道:中了,中了!一百倍一百倍?。。。」杭腋鐑褐辛祟^名!我贏了一百倍!哈哈哈! 什么?!誰中了頭名?! 梁家哥兒就是發(fā)熱的那位! 怎么是他啊?早知道我也買他好了! 這個消息就像一道小旋風(fēng)兒,一瞬間從貢院前街,迅速席卷了整個平京城,而這時的梁辰雖已退了燒,卻被李景帶回了李府,正躺在床上睡覺。 他那天太拼了,身子骨兒本來就不硬朗,大病一場不可能一下子就養(yǎng)好。當(dāng)然,他身上難受,這兩天李景的日子也不好過,他被親爹親娘好一頓數(shù)落,這兩天心里也很難受。 梁辰的燒當(dāng)天晚上就在赫連野的針灸下退了下來。赫連老太醫(yī)晚間回來后,又親自給梁辰把了脈,開了方子,這兩日的藥都是李景在親自盯著小廝們煎熬,因李夫人要求,李景除了親自盯煎藥,還得親自喂梁辰喝藥。當(dāng)然,梁辰可不會給李景這個獻殷勤的機會,基本那藥都是李景端進屋里,梁辰接過手,就一口悶了。 可以說,李景這番作為,在梁辰那里沒起到一丁點兒緩和關(guān)系的作用,最終也不過又是做出來給李夫人看得一番花架子罷了。 李景因此,心中再填一層郁氣。 梁辰根本不理他,依舊如之前那般視他如空氣,就是李珍兒晚上離了他不睡覺,調(diào)皮搗蛋鬧騰得不得了,李景一個人哄不了他,只好每晚抱著孩子來找梁辰。 梁辰還咳咳嗆嗆的,怕把病氣兒過給孩子,每次抱李珍還得蒙上口鼻,但就算這樣,李珍依舊很難哄,每次把這個小祖宗哄睡了,基本也都是半夜了。 也因此,梁辰都是白天睡得多,晚上的時間基本都留給了兒子。所以,三日來,李景想找個機會單獨跟梁辰再好好聊聊,都沒找到機會。其實,李景也不傻,他看事還是很準的,那天他聽了梁霄的話就已經(jīng)猜到那些話不可能是梁霄說出來氣他的,而是梁辰私下跟他哥說過的。 也是這幾天徹底冷靜下來,李景才真正意識到,梁辰是真得下定決心不想跟自己過了。認識到這個事實,對李景來說,可以算是感情上第一次受到挫折。 如果說少年時對高悅那次是陰差陽錯,那么成年后和梁辰的這段關(guān)系就是他完完全全的自作自受。李景這幾日努力回想他和梁辰自從成親到生子再到如今這一路走來,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好似真是沒有一絲美好的回憶,兩個人不是在吵,就是在摔東西,就連平常夫妻間最基本的一絲溫情都沒有。 這樣的日子里,他尚且能出去尋歡作樂以此解憂,梁辰好像一直都在冷眼旁觀,只是他的心里恐怕也不好受。若是他們兩人換位而處,李景覺得他若是梁辰,碰上那樣的自己,恐怕早就一劍把自己捅了,那會給自己留命到今日。 所以說,他們倆是真得走到頭兒了么? 梁辰在睡覺,李景正坐在院子里發(fā)呆,管家卻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他一臉喜氣,大聲喊道:少爺少爺!大喜,大喜呀! 什么大喜?李景皺眉。 管家道:少夫人高中,是首名,首名??! 李景心里咯噔一聲,沖管家揮了下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家愣了下,有些遲疑看了眼寢室的門口,見李景瞪過來,忙點頭哈腰,道:好,好的少爺。 管家走到門口了,又被李景叫住,就聽李景又吩咐道:這事,我會親自和少夫人說。你囑咐下人們,不要多嘴。明白嗎? 管家連忙又應(yīng)了一聲,這才離去。 屋子里,梁辰望著帳頂,將外面的對話一一聽進耳里。而后,他便翻身向里,輕輕哼了一聲。心想,李景又想干什么?難道他想瞞下這個消息,不告訴我?切,你以為這個消息是你輕易就能瞞下來的嗎?幼稚! 而李景此時,卻出了院子,去主院找鎮(zhèn)國公去了。他心里有些想法,需要和他的父親商議。 第108章 寒露三候 主院里,鎮(zhèn)國公夫婦正巧也在聊這次哥兒應(yīng)考的放榜名次。誰也沒想到梁辰竟然考了第一,再想起那天考試他還發(fā)了熱,這二老倒是覺得梁辰這個孩子能考到頭名,十分難得。 李夫人的意思是,這些天外面?zhèn)髁嗽S多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什么梁辰要和李景鬧掰,說李家苛待兒媳婦,這些話傳到她耳朵里,簡直要把這位硬氣了大半輩子的女強人氣暈過去。憑心而論,她這個做婆婆的對梁辰正是當(dāng)成自己家的哥兒在養(yǎng)了,可從來沒給過那孩子一個不好的臉兒,這一點從府里下人們對梁辰的態(tài)度也看得出來,那真得是把他當(dāng)成少奶奶一般地敬著尊著。鎮(zhèn)國公對李景就是棍棒教育,對梁辰也沒說過一句重話。 這樣的婆家放在哪朝哪代也都是打著燈籠不好找呀!要怪就只能怪李景,這個混小子娶了媳婦還不好好對人家,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只恨他那時候在沽城,他那些事若非這次出了這些傳聞,引起了她們夫妻倆的注意,叫來死士問了話,李夫人和鎮(zhèn)國公至今還被蒙在鼓里呢。可能還覺得李景小兩口兒感情不錯呢,唉,真是作孽??! 鎮(zhèn)國公安慰老妻,道:你也別太cao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自己的身子別被氣壞了。 李夫人道:我是真不知道,景兒如此混賬!你說他不是你兒子嗎?他怎么就沒學(xué)你一點兒好?你年輕的時候可不是他這樣兒啊! 我年輕的時候,那不是先遇到了你嗎?鎮(zhèn)國公也感慨上了,這會兒倒是想起了早些年,兒子和高家那位哥兒的前情,心中便琢磨著,若是當(dāng)初娶得人是高家那位哥兒,恐怕李景現(xiàn)在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當(dāng)初和梁辰這門婚事可也是李景自己去求太后給賜的婚。 既是他自己求來的,就該好好珍惜,誰能想到他會這樣對人家?! 唉,鎮(zhèn)國公長嘆一聲,對李夫人道:如今千島那邊局勢不明,是戰(zhàn)是和一直沒有定論。但我看陛下的意思恐怕還是想戰(zhàn),若真是開戰(zhàn),景兒便要出征東海了。屆時,辰兒留在平京是注定的結(jié)果。自古將遠征,眷質(zhì)京,這是祖宗規(guī)矩。我原本想著,辰兒能進戶部謀一職位,或許也可幫到在外出征的景兒,如今看來,只是我這糟老頭子在一廂情愿罷了。 李夫人道:辰兒就算是為他自己才進戶部,這次咱們也必須支持。不但要支持,咱們還要大擺筵席,大肆慶祝,就讓全平京的人都擦亮眼睛看清楚,咱們李家到底有哪一點苛待兒媳了?! 鎮(zhèn)國公點了點頭,卻又思索片刻,道:可是辰兒若真是進了戶部,那珍兒怎么辦?景兒帶不了他呀? 你傻了嗎?李夫人怒,你兒子不會帶孩子,難道你也不會?你現(xiàn)在在家整日無所事事,帶帶孩子不是正好兒給你找到了用武之地?! 不是,這鎮(zhèn)國公想說點兒什么,被李夫人一瞪,秒慫,咽下了那未出口的話,連連道:夫人說得極是。 嗯,就這么定了。我這就去看看辰兒去。李夫人說著就要起身往外走,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李景的聲音,道:娘,您不用這么費心了,我有話想和爹爹與您說。 你怎么來了?見李景邁進門檻,李夫人好似被他嚇到,還拍了拍胸口,又瞪了李景一眼,問:你來多久了,怎么不進來?! 李景道:也是剛到。娘,爹,兒子不孝,又讓你們cao心了。不過,這次的事,兒子想清楚了,我和梁辰的婚事是我自己去向太后姑母求來的,如今無論我倆過不過得下去,我都不會讓段婚姻就這么被斷送掉的, 他說到這兒的時候,李夫人還滿意地點了下頭呢,然而,李景接下來的話令他的親爹親娘聽了都很想打死他 他說:所以我不會讓梁辰去戶部的。他現(xiàn)在病著就該在家安心養(yǎng)病,其余的事情我會幫他處理。 你準備怎么幫他處理?鎮(zhèn)國公問。 李景還挺自信,道:我會去戶部以他生病為由幫他推掉第二輪面考。這樣一來他必然會安心在家里相夫教子,就不會總想著往外跑了。 他話才說完,一個茶杯蓋子就嗖地一聲向他飛來是李夫人扔得,她氣得手直抖,指著李景實在不知該說什么,一時憋得臉都紅了! 胡鬧!鎮(zhèn)國公也氣得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罵李景:我怎么生了你這個糊涂蛋??!你是不知道外面現(xiàn)在都在怎么說咱們家還是不清楚你這幾年都干了哪些混賬事?!我李衍泰這輩子從沒在后院的事上被人戳過脊梁骨,沒想到,老了老了還要被你這個不孝子拖累,我真是我!我打死你算了!! 鎮(zhèn)國公越說越激動,不但從椅子里站了起來,還抄起了墻上掛的寶劍,看那架勢是真要往李景身上捅幾下子才能解氣!李夫人見此,連忙起身相攔,她是最清楚鎮(zhèn)國公脾氣的,這老爺子生起氣來是真做得出打死李景的事來的,可若真不管他,讓他把李景打出個好歹來,最后受苦的還不是梁辰和李珍。所以,唉,關(guān)鍵時刻還得自己出馬 李夫人邊攔著鎮(zhèn)國公邊呵斥李景:還不快給你爹跪下認錯! 李景是真沒想到,父母在這件事上會是這個態(tài)度,但爹娘都氣成這個樣子了他自然也知道剛才自己那番話必然是不能取得這二位的支持了,便聽了母親的話忙跪了下來,道:爹爹息怒,請聽孩兒細說。 說什么說?!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你是嫌咱們家的人丟得還不夠嗎?鎮(zhèn)國公還在暴怒中,不過手里劍卻被李夫人趁機給奪走了,這會就是指著李景一臉恨鐵不成鋼! 李夫人頭疼欲裂,卻還是得這邊勸那邊訓(xùn),道:景兒,這件事我和你爹都商量好了。咱們得讓辰兒去戶部,不但讓他去戶部咱們還得替辰兒慶祝啊!至于孩子,我和你爹來帶,你就不用管了!李景啊李景,你若真還想和梁辰過下去,你就聽我和你爹的話,就按這么辦!可若你不想再跟他過了,也大可以按你說的那樣辦,不過,在那之前,李夫人說到此處,看了鎮(zhèn)國公一眼,一咬牙道:在那之前,你就先分家去出單過吧。我和你爹就當(dāng)沒生過你,反正媳婦是你的,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但是別禍累了咱們國公府的名聲! 娘?。。?/br> 李景心里震驚無比。他沒想到李夫人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而且他也不覺得李夫人說的辦法真能挽留住梁辰的心。在他看來梁辰就是一匹沒被他馴服的烈馬,需要更嚴酷的手段將其馴服才行。但是,如今李夫人話都到了這個份兒上,李景怎么可能還不聽?不聽就要分家,他們李府本來就他一個嫡子,還跟父母分家單過,那不過是要惹人笑話了嗎?! 這肯定是不行的呀! 因此這事,最終李景還是聽了父母的話,他從主院出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時,梁辰已經(jīng)醒了,正蒙著半張臉在哄李珍兒呢。李珍兒最近學(xué)會了翻身,梁辰在教他爬行。小家伙正趴在床上,撅著個小屁股一拱一拱的學(xué)得很賣力。 梁辰拿個撥浪鼓在招他,眼神里全是慈愛的笑意。這樣一幕,是李景和梁辰之間為數(shù)不多的溫情時刻。當(dāng)然,這份溫情是梁辰給李珍的,李景記得很久之前,梁辰其實也用那種滿含炙熱情感的眼神看過他,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梁辰望著他的眼里只剩冰冷的漠然。最近更是直接將他視為了空氣。 他和梁辰都走到這一步了,真得還能在拯救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李景心中一點兒底兒都沒有,他靠在屏風(fēng)框上,無聲無息般望著梁辰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梁辰連頭都沒有回一下。是真的沒發(fā)現(xiàn)他來了,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來,卻依舊無視他的存在呢? 李景心中五味雜陳,而這時李珍卻突然抬起頭來,望著他的方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一笑就裂開了嘴,一大股口水就順著那只長了一顆牙的漏風(fēng)嘴里流了出來,可是李珍才不管口水不口水,望著他笑瞇瞇地喊了一聲:疊!叫完了還特得意,自己坐了起來,拍著小胖手哈哈笑,那個小模樣真是別提多得意多神氣了! 那一刻,李景的心忽然就軟了,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兩個人是他的妻兒,是這輩子唯一可能陪著他直到終老的人!而直到了這一刻,他才真正愿意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他其實知道他不愿梁辰去戶部,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害怕梁辰做出些什么功績來,會越來越脫離他手里的韁繩,直到有一天,梁辰跑得越來越遠,而他,將再也追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