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2)
同時,高悅也在自省,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太慣著這些太醫(yī)、太監(jiān)們了,以至于如今個個看起來,都沒什么規(guī)矩的樣子,照這樣下去,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膨脹得找不著北了吧?這可就更不是高悅想看到了的。 管理,說到底還是管人心,想讓他們聽話,光寵著慣著根本沒用,得恩威并施,不然一個個尾巴翹到天上去,還不知要惹出多少事端來。 赫連野給周斐琦磕頭懺悔了好半天,周斐琦才抬手揮了下,你先下去吧。 至此,赫連野也出了一身汗,邊抹著腦門,邊欲言又止地退了出去。他才出門口,就聽見身后的書房大殿里,傳來高畢焰的說話聲 子弦道長一定要等到赤云道長出關,才能回來嗎? 皇帝道:恐怕是啊。赤云道長這次機緣巧合好像是到了沖關的關鍵期,子弦道長要給他護法,觀里也有些事情需要他打理。不過,好像赤云道長這一關已經(jīng)過了大半,估計再有幾天也該出關了。 那就好。我說 赫連野還想再聽聽,迎面來了一人,一把拉住他,竟是小福子??葱「W舆@焦急的神色,再聽他的話,赫連野只覺得自己剛剛真是一時被膨脹沖昏了頭,唉,他怎么也能犯下如此不明智的錯誤啊! 小福子道:剛剛真是嚇死我了,聽小幸子說你剛才被陛下訓了,我好擔心啊。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把陛下惹怒了? 赫連野欲哭無淚,唉,別提了。一時被豬油蒙了心,犯了個愚蠢的錯誤。 小福子: 我聽不懂。 赫連野:今晚估計要失眠了。 景陽宮的書房內(nèi)。 高悅坐在書案側(cè)面的圓凳上,周斐琦拿著木梳在耐心地幫他梳理頭發(fā)。高悅眼睛盯著桌上那幾張紙,上面寫了些字跡,一看就是出自皇帝陛下的手筆,可若詳細看那里面的內(nèi)容,卻有都是他之前歸納總結(jié)過的關于人才選拔的題目??吹竭@些,高悅便知道周斐琦來景陽宮是想干什么了! 心里有點兒感動,高悅道:你每日那么多政務要忙,以后這種小事就我自己來好了。 不行。周斐琦彎腰親了下他的發(fā)頂,道:以后,到點兒,你和寶寶就上床睡覺,這是我今后一生中最大的事,除此之外,其余全部的小事,就都我來好了。 聽他這么說,高悅心尖像是流過一條蜂蜜匯聚的小溪,甜絲絲地令人眼中不由便溫度飆升,想緊緊擁抱住眼前這個人。他這么想的時候,已經(jīng)轉(zhuǎn)了個身,抱住了周斐琦的腰身,臉貼在他的肚子上,昂著頭,笑瞇瞇地說:對我來說,人生中最大的事,除了你,就沒有別的了。我想讓你這輩子都再無煩惱,笑口常開,能夠肆無忌憚地活得痛痛快快! 周斐琦躬起后背,湊近高悅的唇,說:有你在我身邊,我就有了這一切。 兩人額頭相抵,氣息纏繞 這晚,高悅偏要陪周斐琦梳理題庫,周斐琦拗不過他,便由著他留在書房??筛邜偸钦娴氖人?,那題寫了沒有幾道,竟趴在書案上睡著了。 周斐琦見此,自然是將他抱回了寢殿。把高悅放在床上時,周斐琦心想,就高悅今日這個狀況來看,他想加班肚子里那位恐怕也不會同意,這還真是到點就困,看來就算送高悅?cè)ザY部有肚子里這個小家伙替他看著高悅,真是比什么赫連野之類的要靠譜太多了! 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周斐琦的心念,高悅于睡夢中竟輕輕砸吧了下嘴,還笑了一聲。周斐琦大敢驚訝,下意識便將溫熱的手掌輕放到了高悅的肚子上當然什么反應也不會有! 不過,周斐琦還是覺得特別神奇,因為這個地方竟然住著一位他和高悅的寶寶。這可是他們倆之前從來都不敢奢望的奇跡。 真的是上天的恩賜??! 大概真是受到了寶寶來自未來的鼓勵,準爹爹周斐琦這一晚的加班堪稱大周嘉懿朝皇帝加班效率最高之夜。因為,他只用了這一晚,就把高悅曾經(jīng)定下的那幾分試卷的所有題目都搞定了,不但弄完了這些,他還順手幫高悅把在之前沒弄完的題庫,又分門別類地整理了一遍。而這一切作為的時候,也不過才丑時。 周斐琦抱著高悅睡了三個時辰,便上朝去了。 高悅第二日,起來的時候,書房的桌案上整整齊齊地放著幾疊紙,他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完成度堪稱完美,不禁暗想,周斐琦這是昨晚喝雞血了嗎?這工作效率莫非是那什么光腦系統(tǒng)死灰復燃,又給他加了什么外掛之類的金手指? 這個嘛,高悅想破頭也暫時想不到,周斐琦的動力正是來自于,他的肚子! 不過,試題搞定了,后宮這邊的工作安排也要跟上日程。既然太后把后宮的實權(quán)交到了他手里,那么他就不能辜負這位老人家的一番信任。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該份的工作還是要分。后宮這些嬪妃們明爭暗斗了這么些年,如今卻是該給他們找點兒正事消磨一下他們的精力了,否則整日讓她們這么無所事事瞎琢磨下去,還不知要惹出什么事,那還不是早晚得瘋! 高悅的作風就是雷厲風行,他很清楚,周斐琦那邊安排好相關的事,加上選拔人才也用了不幾天,而且這次戶部要人很急,李尚書已經(jīng)連著兩日在早朝和皇上要人了,再加之千島國那邊的情況每日都在更新,說不準什么時候就真要開戰(zhàn)了,那樣一來,戶部的統(tǒng)籌和調(diào)配的工作會相當緊要。高悅出于對周斐琦和大周的維護心理,覺得若真是打仗,他得在戶部替周斐琦看著點兒。 因此,后宮的事情,一定要從一開始就分工明確,安排妥當。 這日一早,后宮各主子們紛紛收到了高畢焰自景陽宮發(fā)來的邀請函。上面寫得很清楚,邀請她們共進午膳。這可是高悅掌權(quán)以來首次這么正式地組織后宮嬪妃們聚餐,這個事情,不論嬪妃們心里真實意愿如何,面子總是要給的。 于是,午膳之前,景陽宮便陸陸續(xù)續(xù)有嬪妃相繼到訪。來得早得自然是平日里就和高悅關系比較近得,如齊鞘和咸鉤卷卷,這都是早點過來,準備幫高悅忙的。當然也有之前一直沒能攀附上李家的淑貴妃或林家的林青叔的嬪妃,這次趁掌權(quán)人更迭,早點來表忠心,投靠新貴的。 這樣人里,大多位份不高,家里的背景自然也十分有限,不過,高悅自己雖然家世顯赫,但在平京他最大的靠山只有周斐琦一個,如今拿到了后宮掌權(quán)令,靠山自然也要算上太后一個。 當然,整個大周的人,若有誰背靠皇上和太后這兩座大山,基本也就相當于是天下無敵了。 說來真有些奇,高悅沒想到菡嬪竟然會早早地來景陽宮給他幫忙。不知這些天菡嬪受了什么刺激,高悅看著她好似是比之前穩(wěn)重了些,行事說話也不再那么高調(diào),倒好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令人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 當然,誰人換了什么性子并不在高悅的考慮范圍內(nèi),他今日要做的事情,是當著這些人的面,分權(quán)明職,以便她們每個人天天都有事情干,不至于日日閑得凈想著怎么明爭暗斗。因為,高悅太清楚,人只要累到一定程度,就不會再有多余的精力東想西想,每日所盼就會變得非常單純,無非就是吃飯睡覺盤銀錢。 高悅今日盛裝在身,那一身畢焰裝穿在他身上,真真是應了那句話:玉自天成,風華絕代。整座景陽宮好似都因他在,明亮起來。 不少嬪妃見到這樣的高悅,就不由自主被他身上的氣勢所懾,上前沖主位上的高悅躬身行禮,之后眼睛也好像粘在了他身上,控制不住跟著他轉(zhuǎn)。 鑒于今年大選入宮的新人,大部分都被周斐琦給遣退了回去。留下得四番美人,如今也只剩下三個。月亮和拓跋玉來得算是最晚的。尤其是從來死宅在自己屋子里的拓跋玉,這一日竟然也來了景陽宮,雖然是最后一個到得人,可平日后宮里的嬪妃好多都沒見過他,因此他一到場,就被各種圍觀的視線給刺激得立刻低了頭,還紅了臉。 高悅坐在主位上,看著拓跋玉,他雖不是第一次見這人,但之前的那幾面之緣,覺得那人雖然冷淡,卻是個大方的性子,好像還真沒發(fā)現(xiàn)他有被人看幾眼就臉紅脖子粗這種毛病。不過,連菡嬪都能變穩(wěn)重,拓跋玉變害羞在這個大周的后宮也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 高悅不動聲色,觀察眾人。待人都到齊后,便讓小幸子傳膳,一時間,各種精美菜色流云一般碟碟飄來,嬪妃們看這隆重的程度,多少也猜到些今日高畢焰恐怕不是單單要請他們吃飯這么簡單,他或許會說什么大事吧 古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這一點,高悅今日遵循得很是到位。當然,這頓飯也幾乎是在安靜中進行的。嬪妃們就像是故意暗中較勁兒,比拼誰的用餐禮儀更好似得,全程不但無人說話,甚至就算到了最后喝湯的時候,都只有零星的一兩聲輕響。 高悅便趁機將在場眾人觀察了個夠,心里有了數(shù),他便率先放下碗筷。撂下筷子的那一刻,高悅看到坐在餐桌尾部的一個正七品幸郎小哥兒一口飯還在嘴里,眼睛也還盯著桌上的菜,但高悅撂了筷子,這小哥兒就連忙把筷子也放了下去,而這個時候許多坐得比他離高悅近很多的嬪妃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細節(jié),可以說明,這個哥兒對高悅心中敬畏,另外他或許有常人不能比擬的察言觀色的本事,至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應該是能做到的。 高悅心中暗暗記下,琢磨著一會兒給他分個什么差事。女妃這邊菡嬪是第一個放下筷子的,可見她一直都在暗中觀察高悅,只是她的反應比那個幸郎哥兒要慢半拍。 高悅既然今日請了所有人,那么就是準備給他們都派上活,菡嬪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對她,高悅的安排更謹慎。 等所有人都放下筷子,高悅才笑了笑,揮手讓人把殘羹冷炙撤下去,換上一早就準備好的筆墨紙硯,一人一份,放到他們的面前。 所有人看著眼前的紙筆疑惑不解,就聽高悅笑道:今日叫大家來,是想請各位替本君分憂。說起來,太后將管理后宮的重任交到我手上,實則是對本君的一番拳拳愛護之心,本君不忍辜負她老人家,因此這件事,咱們只能辦好,不能辦砸。不過,大周后宮事務繁多,本君精力有限,恐不能面面俱到,所以今日才會請列位來祝我一臂之力。不知列位意下如何? 眾人一聽,都以為高悅腦袋糊涂了,聽這話口,他竟然要分權(quán)給他們?那當然愿意啊,這簡直得舉雙手雙腳贊成!于是,眾人幾乎異口同聲:愿為高畢焰效犬馬之勞! 好。既然如此,那便請聽到本君點名的人,拿起紙筆,記錄下你們需要做的事情。而后,簽字畫押,交回到本君這里,這些本君也會如數(shù)交給太后保管,畢竟這個大周的后宮不是本君一人的,也不是太后一人的,更不是列位某個人的。這個后宮是大周的,也是朝廷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維護后宮和諧人人有責,本君這么說,列位可能聽得明白? 這次,可就不是人人都懂了,高悅眼看著好幾個人擰眉迷惑,不過,這種時候,能出來捧場的人,自然都是真愛 齊鞘第一個出聲,道:畢焰君所言極是。這后宮確實需要我們共同維系,這畢竟是皇家的臉面,大周的億萬百姓可都看著咱們呢。因此,齊某從即刻起便將謹言慎行,愿為大周皇室爭當表率! 說得好。高悅欣慰地點頭。 咸鉤卷卷其實沒全聽懂,但是話是高悅說得,如今她的師父齊鞘都積極響應了,她作為需要依靠高悅庇佑的小可憐這種時候自然要勇爭人先,跟著積極響應了。于是,她道:我也要謹言慎行,為大周皇室爭當表率! 我也要!說話的是那位幸郎哥兒。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下巴上沾了一粒米。因此,他說完就有好幾位嬪妃忍不住捂著嘴笑了,那望過去的眼神好似在說,就你這吃飯都吃不利落的禮儀學渣還妄想成為大周皇室表率?你能當什么表率?禮儀教學的反面教材嗎? 幸郎哥兒被幾人笑得有些無語,茫然又無助地看向高悅那邊,就見高悅沖他點了點頭,說了句卞幸郎,勇氣可嘉。 卞術(shù)被高悅夸了,臉上這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人是卞易的同族兄弟,比卞易小一輪,今年才剛十七歲。 到了這個時候,嬪妃們也動看出來了,高畢焰這番話,只是在試探她們,同時也是給她們一個表忠心的機會,這種機會可不多見,于是乎,人人都開始爭當大周表率,一時間整個廳堂里忽然就熱鬧了起來。 高悅很有耐心地等她們說了個夠,才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xù)道:那么本君現(xiàn)在就來公布列位負責的內(nèi)容吧。首先是拓跋玉 拓跋玉這個死宅被第一個點到名,又立刻鬧了個大紅臉,他連忙拿起筆,好似有些緊張過頭,那執(zhí)筆的手竟然在抖。高悅看到了,卻沒多問,只繼續(xù)道:拓跋玉負責的是,每日早、晚,到各宮巡視,依次記下各位嬪妃的日常所需,以及物品的日常所耗,每日一統(tǒng),晚膳后,交給齊良人。 記下了嗎?高悅臉上明明是溫和的笑容,落在拓跋玉眼里,卻是比惡魔還要黑暗。這個高畢焰是和自己過不去嗎?為什么要給他派發(fā)這個活兒?他不知道自己最害怕跟人打交道嗎?為什么就不能給他派發(fā)一個關禁閉或者進小黑屋自生自滅的工作呢? 啊,這活計還沒開始做,拓跋玉仿佛就看到了未來無窮無盡的折磨,好害怕,嚶嚶嚶! 高悅見他不回答,卻抬手按了個手印,把那張紙交給了小幸子,然后拓跋玉就在所有人面前,很突兀地站起身,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往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后,他身邊的小太監(jiān)不知提醒了他什么,他連忙又轉(zhuǎn)身,沖著高悅行了告退禮,而后再度生無可戀地飄然而去。全程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這個分配,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高悅好似是故意在往拓跋玉的缺點上玩命兒地戳,不知這個北漠送來的美人兒怎么得罪高畢焰了,反正拓跋玉走后,其余嬪妃開始暗暗反省自己之前有木有得罪過高悅了她們是真得怕,自己也像拓跋玉那樣被分配一個需要挑戰(zhàn)自己極限的活兒計。 事實上,這些嬪妃實在是想太多了。 高悅并沒有虐人的惡習,他之所以給拓跋玉分配那么個工作完全是出于把拓跋玉放出來看著,比單獨任由他自閉,更能讓你放心而已。 這個大周的后宮已經(jīng)夠亂了,高悅可不想再出一個監(jiān)視盲點,畢竟現(xiàn)在的后宮已經(jīng)歸他管了,那么就要按照他的套路來。 拓跋玉的分配完了之后,是咸鉤卷卷,高悅分給她的任務就正常多了,是讓她每日協(xié)同內(nèi)務府梳理后宮日?;ㄤN,想當于會計之類的工作。而月亮被分到的任務就又有些奇怪,高悅讓他每日去冷心湖旁喂魚,還說那一池子魚和那池子水里面絕對不能出現(xiàn)任何的死物,尤其是若有人不慎落水,這筆賬也要記到月亮身上,會罰她的月俸,嚴重了就會把他攆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