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李景再次沒話找話,死活就是不走。 反正不是你,你這個全文最渣的攻?。?! 然而,高悅剛在心里罵完這句,心悸的疼痛就加倍來襲,好像故意在懲罰他似得,不允許他想李景的壞話。高悅生氣啊,恨不得捶胸頓足,蒙在被子里自己跟自己較勁兒,折騰得李景都看不下去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說話間,李景又往前蹭了兩步,這已經(jīng)是他伸手就可以觸碰到高悅的距離了。 就在這時,高悅一聲大喊,一把掀了被子,猛然坐起,怒道:請將軍行行好,快出去吧!我來那個啥,你在這里我忍得很辛苦啊! 李景: 他連忙后退,一直退到門邊,見高悅還瞪著自己,又連忙轉(zhuǎn)身拉開門出去,不知是被高悅剛才那番直接的言論震住還是怎么了,反正他出門的時候險些被自家門口絆倒。 高悅看李景那有些狼狽的樣子,沒來由升起一股憐憫之情他覺得特別怪異,這股情愫根本就不是因他本心而生,那到底是誰在憐憫李景呢? 照高悅看,李景這個渣攻可憐他有什么用?只是可惜了陳謙那張臉,為什么偏偏按到了他身上,唉 李景出去后,高悅頹然倒在床上,長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梁霄來了,皇帝還會遠嗎?我才跑出來一天啊,一天?。∽杂傻奈秲哼€沒嘗到就又要回去了!好煩啊?。?! 回去之后,周斐琦肯定會問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那家伙精得跟只狐貍似得,可不好糊弄,要是讓他知道我是自己跑出來得,會被怎么懲罰啊,不敢想象! 他會不會直接把我咬死啊?憑高悅對周斐琦那個撕家隊長屬性的判定,他覺得完全有這種可能! 高悅煩啊,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沒一會兒就把自己捆成了一只蠶蛹。又被捆住啦他還自己嘟囔,然后費力地把手從被筒里抽出來,掀開被子,張開手腳癱在床上晾汗。 他望著床頂想,其實若非考慮到阿婆,他現(xiàn)在完全可以將責任推到茱二或者白家客棧那邊,就說是他們拐賣了自己。可若他這么說,茱二必然會被治罪,若他真是阿婆的兒子,那阿婆會怎么樣呢?她肯定會很傷心很傷心 阿婆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無關權勢與地位,全心全意為他想對他好的人,高悅實在不忍心傷害她。所以自己出逃這件事就不能胡編亂造,隨便甩鍋,只能盡量實事求是。高悅甚至想,實在不行就利用一把鬼神之力,說自己在鴛鴦池洗澡的時候被一股怪力拽進了那個地下水道吧。 還有,那個茱二,他得去見一下。 高悅本打算天亮之后見一下梁霄,讓他將茱二帶來。沒想到天一亮,沽城將軍府里就又來了一波人將他這個計劃給打亂了。來人正是帶了一隊侍衛(wèi)日夜兼程找到將軍府來的赤云道長。 高悅這會兒面對赤云道長,總有種被苦主找上門的錯覺。說起來,赤云道長跟他訴苦也好,數(shù)落也罷那真不算冤枉他,誰讓他這次出逃直接被坑的人就是人赤云道長呢。說起來,這位老人家對高悅也算是很上心了,又給批八字,又張羅著給他化解什么死氣,就算高悅本身并不信這些,到底也還是借著人家的力量出了皇宮,這才有機會逃跑。 不過,現(xiàn)在逃跑計劃已經(jīng)泡湯了,這次被抓回去,周斐琦一定會對他嚴加看管,這都是不用說的。 赤云道長說了高悅一通,最后道:侍君面色有異,讓貧道再為你診上一脈。 這個要求又不過分,高悅自然不會拒絕。 然而,這一脈號下去,赤云道長臉色變了數(shù)變。彼時,李景和梁霄正在書房外間商議如何處置白家客棧那些人。赤云道長透過敞開的門向外看了一眼,視線在李景身上停了停,才回頭對高悅道:執(zhí)念竟是應在此間。 ?。扛邜偯黠@沒聽懂,什么意思? 赤云道長搖頭嘆息,道:孽緣,唉!不過,侍君大可放心,貧道既然在此,定會護你周全。 哦,那接下來要怎么辦?高悅其實還是沒聽懂。卻見赤云道長掐指一算,也不知嘟囔了一堆什么,只最后說了句十日之后,自見分曉。 高悅盲猜,問:是說我們要在這里再住十日? 赤云道長:是貧道在這里再住十日,侍君身子養(yǎng)好便即可啟程回京吧。 高悅: 我就知道外面放風兒這種好事不可能那么輕易就輪到我頭上。 高悅想了想,問:這個什么情潮,明日應該就能好了吧? 赤云道長有些戒備地盯了他一眼,道:侍君想干什么? 高悅:我就是想去那白家客棧一趟,有幾個人我需得再見一面,再問些事。 哦,那明日,貧道陪你去吧。赤云道長語速飛快,看樣子是十分擔心一個看不住,高悅又跑了。 高悅覺得,他被看管的日子可能已經(jīng)提前到來了。 高悅要去白家客棧,自然是去見茱二。這里面涉及到阿婆和茱大郎,這兩位都是曾經(jīng)幫助他逃跑的友軍,若是赤云道長不來,高悅還可以隨便編個理由讓梁霄把人帶來將軍府問話?,F(xiàn)在赤云道長來了,據(jù)道長之前沖他抱怨的那堆話里,高悅也聽出來了,道長是見過阿婆和茱大郎的,好在阿婆編了個謊話說他是連夜跑的,不然若是讓道長知道他是被茱大郎送到縣城的碼頭,以道長現(xiàn)下的怨念程度,還不知會對阿婆一家干出什么來。 保險起見,高悅并不希望道長見到茱二,進而想起阿婆那一家人,因此他才會說要去白家客棧見幾個人,當然茱二會是其中之一就是了。 道長見高悅眼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心里的警鐘立刻拉響。其實,自打見面他為高悅號了那一脈后,高悅這一路的經(jīng)歷他基本也就推斷出來,只不過,有些事他出于對高悅的保護不便明說,那并不代表他不知事實。也正因此,現(xiàn)在的高侍君在赤云道長心里又被冠予了新的形容詞聰明絕頂!狡黠如狐! 可就算這樣,赤云道長依舊堅信高侍君就是大周的福氣所寄,未來定能護佑大周百年泰平。這份連高悅自己都沒有的自信,在赤云道長這里依舊堅如磐石、穩(wěn)固如初! 李景和梁霄聽說高悅明日要去白家客棧,紛紛皺眉不語。梁霄更是直接問道:事到如今,你還去白家客棧做什么? 這個問題高悅早就有所準備,當然不會被問住,當即道:那家客棧有些門道,我想親自再去探查一番。 聞言,梁霄納悶,李景卻沉吟起來。見他這樣,梁霄直接手肘撞他,道:你的地盤,你不知道?語氣中帶出一絲鄙視,卻也透著股熟稔的親切。這倆人昨晚喝了一頓酒,又找回了些少年時的情誼,今日再相處,少了昨天剛見面時的假客氣,看起來自然多了。 李景道:要說門道,也不只白家客棧。沽城香坊街上就有很多,只不過,白家客棧不在香坊街卻一直行香坊事,那后院單劈出的花堂確實有些問題。那日,他說到這里看向高悅,高悅現(xiàn)在是一見他的臉就各種不舒服,自然躲開了他的視線,李景微嘆一聲,繼續(xù)道:我去救高侍君,在白家客棧的酒里聞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這兩日也派人去查了他們的酒窖,卻未查出什么。也是奇怪。 眾人說話間,赤云道長已又低頭掐算起來,嘴里嘀嘀咕咕念著別人聽不懂的術語,少頃突然抬頭,向高悅投去一記晶亮的視線,看得高悅直摸臉,還以為自己臉上突然長出了金子呢! 就聽赤云道長說:明日貧道要隨侍君一起去。 哦,知道了。高悅心想,剛才不是都答應你了么,干嘛這會兒還要再強調(diào)一遍。哼,你們這么多人面前,以為我還會傻乎乎地跑嗎?才不會讓你們抓到這個把柄。再說了,我現(xiàn)在要是跑了,肯定會連累你們的,我也不是那么沒良心的人?。?/br> 事已議定,赤云道長便轟高悅去休息,還嫌棄地扇了扇鼻子,說了句太香,熏得慌,氣得高悅走出了一段又反身回來,圍著赤云道長生生轉(zhuǎn)了兩圈兒,把赤云道長一個世外高人生生染了一身百合花味兒才得意地再度離去。 赤云道長被高悅折騰了一通,既無奈又好笑,搖頭嘆了口氣。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特別像一個寵溺調(diào)皮孫兒的阿翁,還扭頭對已經(jīng)看呆的李景和梁霄道:高侍君稚子心性,實則純良無害,陛下能得此佳人實乃洪福齊天吶! 梁霄附和:確實如此。剛才的高悅,他竟覺得有幾分可愛? 李景咬牙:好悔、好恨、好嫉妒!??! 第34章 晉江文學城2020年再見 當晚,午夜時分。赤云道長趁所有人都睡熟,在自己房間中架起了一個小型法壇。法壇的正中央放著一只畫滿咒文的瓷瓶,此時瓶口開著,瓶塞被赤云道長攥在了手中。 赤云道長五心朝天,盤坐法陣之前,口中念念有詞,手指結印不停。不多時,那由朱砂繪制的法陣竟?jié)u漸泛起了幽藍的光,且有越來越亮的趨勢。于此同時,赤云道長的語速也越來越快,直到法陣金光炸起的一瞬,赤云道長突然住嘴,像是被點了xue又似是已入定,總之剛才那般緊張詭異的氣氛轟然而散,整間室內(nèi)陷入一種奇異的安靜。 這會兒若是有人開了陰陽眼,便能看到,赤云道長的魂魄正穿過一堵墻壁往隔壁的屋里去。他的隔壁是李景的書房,這兩天已然成了高悅的起居之所。這會兒高悅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似乎做了什么美夢唇角微微翹起。 透明的赤云道長來到高悅床前,抬起一指點中高悅眉心,緊接著便嗖地一下,如一道煙霧般消失在了高悅床前。 高悅記得剛才自己正坐在極陽殿偏殿的床上指揮小幸子和小福子數(shù)錢入賬,他們面前放著十箱金銀財寶,可把三人給忙壞了。正數(shù)得不亦樂乎呢,突然聽見一陣委屈至極的哭聲,好似還在喊著什么我不去!放開我! 誰在哭?誰在喊? 高悅不過好奇了一下,眼前的財寶就沒了他也來到了一片荷花池前,不遠處的白玉橋上一個老道正拉著一個年輕的公子往前飛奔,那公子哭鬧得很厲害,抱著白玉橋的一尊石獅子雕塑死活不撒手!池水這時突然升起一層淡淡的白霧,高悅看不清那邊人的長相,卻隱約還是能聽道那個公子在哭喊! 高悅想要走過去弄清楚,卻發(fā)現(xiàn)他竟然一步也邁不過去?!可他面前明明什么也沒有啊,走了半天竟然還是在原地打轉(zhuǎn)兒!這是什么?陣法嗎? 那我不會喊么?高悅心念一動,大喊起來:那邊的牛鼻子,不要欺負人!我警告你我和赤云道長是老相識,我要是告訴他道門出了你這種敗類看他怎么收拾你?。。?/br> 白玉橋上的牛鼻子: 臭小子,我就是赤云道長?。?/br> 不過,被高悅這一喊,赤云道長加快了拉人的動作,他低聲對那哭鬧的人說:貧道知道你是因執(zhí)而生,眼下了結的時機已到,你再纏著高侍君也無濟于事,不如跟貧道走,至少能助你再入輪回! 那公子原本一直在哭,聽了這話卻突然抬起臉來,那臉上竟然什么也沒有??!白慘慘一片?。?!可是,聲音卻依舊傳了出來你不要騙我? 貧道修行之人,不打妄語!十日之內(nèi)定助你再入輪回! 無臉公子微微垂頭,似是在沉思。半晌才點點頭,道:好吧。就十日。 這一晚,高悅的夢境換來換去,一會兒是錢一會兒是橋一會兒是皇宮一會兒是大海他還夢見了陳謙,陳謙一直在跑,他一直在追以至于第二日醒來高悅覺得渾身酸痛,好像晚上被什么人抽掉了骨頭似得,他抱著被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洗漱。 這日,高悅要去白家客棧,起來后卻有些懨懨的。他精神不好,從書房里出來時,正好與在院子里練劍的李景撞個照面。高悅抬手沖他打了個招呼,說了聲早,就打著哈欠兀自往外走。高悅走了沒兩步,他身后的另一間房的門也被哐當一聲拉開,赤云道長頂著一雙熊貓眼走了出來,也邊走邊打著哈欠。 李景: 這兩人昨晚上是去偷雞了還是摸狗了?怎么連沒精神都如此同步?! 二位這是要去哪兒?李景見那倆人竟然往他家的后院走,實在忍無可忍,出聲喚道。 吃飯啊。 高悅和赤云道長同時回頭,異口同聲,那個夸著肩膀沒精打采的樣子其同步的精準程度,不知道的人真會以為這是對親爺孫。 李景也是敗給他們了,無奈地指著另一邊道:飯廳在那邊!你們二位昨晚去干嘛了?怎會如此精神不濟? 高悅:做了個夢。 赤云道長:我也是。 李景:你們當我是三歲還是五歲?做夢而已,至于如此疲憊?!唉,算了,今日還是親自跟他們再走一趟吧。 白家客棧自那日被鎮(zhèn)東軍圍封以來,每日都有各色人等以各種名義前來打探,奈何鎮(zhèn)東軍素來軍紀森嚴,大帥嚴令之下,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透露口風的。 今日也是一樣,門口一堆人圍著,嚷嚷著什么自家有要入宮的采女,馬上就要啟程了,求各位將軍行行好,讓他們出去最后再見女兒一面 李景帶著高悅、梁霄和赤云道長才拐進平安大街,隔著老遠就聽見那邊的哭喊聲,簡直比吊喪還要喪氣。李景臉色瞬間一沉,打馬快跑,率先趕了過去。 守備的將領一見來人是他,忙小跑著過來為他牽馬,笑著問:大帥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是要開審了嗎? 李景翻身下馬,韁繩扔給那人,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將領回頭看了一眼,有些頭疼地道:那是薊城趕來的一戶人家,說是女兒今年參選了采女,央求著想在出發(fā)前再見一面。 他們是正經(jīng)住店的?李景問。 將領道:下官之前已經(jīng)核查過了,確是正經(jīng)客人。入住三天,沒有去過花堂。 沒有去過花堂也不代表就沒有問題。再細查。還有,沒我的準許,所有人都各自回屋待審。再有出來鬧事的,來一個打一個,打到?jīng)]人敢來為止。李景說完便回身向后望去。 那將領本還想說采女都是經(jīng)過層層選拔核驗的,話沒出口就順著李景的視線,看到后面又來了三人。而他們的大帥也在這時迎了上去,走向那個白紗遮臉身穿白衣的公子,伸手似乎是要扶人家下馬,可那公子卻根本沒用他家大帥扶,就已跳了下來,看那身手干凈利落,似乎騎術不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