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警察先是打量了他一番，而后才問，“你是中國人？”

    “是。”

    “你住這里？”

    章珣意識到什么，揣在口袋里的手半握成拳，“我哥哥住在這里。”

    “那你呢？”

    “我住在我的寄養(yǎng)家庭?！?/br>
    那警察點點頭，“我們正要敲門，你來了正好，方便叫你哥哥出來下嗎，我們做個備案。”

    話剛說完，章珣還沒找到推辭的理由，門便從里頭打開了，程澍出現(xiàn)在三人面前，巡視一圈，視線最后落在了離他最近的警察身上，拿阿語問，“有事？”

    “先生，方便讓我們進(jìn)去看看嗎？”

    程澍頓了頓，側(cè)過身給他們讓了路，章珣跟進(jìn)去時悄聲說，“我們可能被舉報了，程先生。”

    “嗯?！?/br>
    程澍就這么輕描淡寫的應(yīng)了一聲，只等那倆人在房間里四處巡查一番回來，又問他要護照做了記錄，才問，“還有問題么？”

    “沒有問題先生，摩洛哥歡迎你。”

    “謝謝?！?/br>
    他們走后許久，章珣才松了口氣，彼時程澍剛掛斷肖凡打來的視頻電話，章珣坐在沙發(fā)上朝他伸手，程澍便將手放到他手里，章珣用了力將他拉到旁邊坐下，接著扒開了他身上的浴袍，昨晚在他腰間留下的咬痕現(xiàn)在已然有些觸目驚心，章珣從兜里掏出一支藥膏，又從沙發(fā)下來趴伏在他大腿上。

    “回來的路上買的，我知道你不在意?！?/br>
    藥膏帶來的清涼讓程澍輕微的動了下，章珣停頓，隨后小心的抹開，結(jié)束后，章珣才抬頭，“腿上的太靠里面了，內(nèi)褲脫掉吧?！?/br>
    不等程澍回話，他便握住了他內(nèi)褲邊緣，幫他脫掉后，又伸進(jìn)程澍腿間，推開了他一條腿，那里的咬痕更加可怖，位置也不好，讓章珣很輕易的想起昨天，想起程澍扶著他后腦勺時渴求他撕咬的力道。

    “好了，等藥效過了再抹?！闭芦憦乃季w中回來，蓋上藥膏的蓋子后替他將底褲穿了回去，還沒起身就被程澍握著胳膊拎起來放到了腿上。

    “大的叫艾麗莎，小的叫緹婭，”章珣不怎么在程澍懷里掙扎，這會被他抱著，干脆趴到了他胸口，跟他說，“艾麗莎的瞳孔是藍(lán)色的，像星空，緹婭睡著了，我沒有看到她眼睛的顏色，不過那不重要。”

    “嗯?！?/br>
    章珣停了一會，突然道，“章珒小的時候是什么樣子我已經(jīng)忘了?！?/br>
    “他在近舟那兒?！?/br>
    “我知道?！?nbsp;肖凡送他去機場時跟他提過，不過即使肖凡不說，章珣也知道程澍一定會安排好他弟弟。

    提到章珒，章珣不得不想起那個叫卓琢的孩子，思來想去，章珣還是不準(zhǔn)備跟程澍聊那件事了，就像陸湘蕓說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現(xiàn)在塵埃落定，免得再生是非。

    程澍這么抱著他小憩了一會，不知不覺間，獻(xiàn)羊節(jié)在卡薩市民的一片歡鬧中來了。

    昨天被摩洛哥警察提醒過，今天章珣不太敢跟程澍太親密，從酒店出來，街頭巷尾都彌漫著濃郁的羊rou香味，章珣拉著程澍逛到集市上，味道就更濃郁了，程澍走的不快，不遠(yuǎn)不近的跟在章珣身后，等章珣玩兒開心了記起他來，他臉色已經(jīng)很不耐看了。

    章珣很遲鈍的記起程澍讓他少吃些羊rou的話來，走回去到他面前，又瞥到一旁的小店，才跟程澍說，“你等我下。”

    沒多久就出來了，手里多了條絲巾，章珣朝他勾了勾手，“低一點?！?/br>
    程澍便傾下身子，由著章珣將那絲巾纏著他口鼻裹了一圈。

    “這樣會不會好點？”

    程澍無話，眼神卻仿佛在問‘你說呢’，章珣是有些不好意思，恰時周圍突然熱鬧起來，人群紛紛朝街口去，章珣也不管了，指向那頭跟程澍說，“可能典禮開始了，我們?nèi)タ纯矗　?/br>
    程澍是在十二點左右不見的，通往寺廟的主街上是浩浩蕩蕩的羊群，羊群兩邊則伴隨著去寺廟觀禮的摩洛哥人，小孩子在嬉鬧，趕羊人大張旗鼓，章珣拍了不少照片，正打算拿給程澍看時，身后已經(jīng)沒有他的身影了。

    “程澍？”

    章珣找了一圈，最后逆著人群往回走，“程澍，程澍！”

    一刻鐘后，章珣脫離人群，穿過巷子回了酒店，可房間空無一人，程澍的手機被擱置在桌上，房里還是早上他們離開時的樣子，章珣心跳如雷，撲過去拿手機撥了報警電話，沒多久警察就過來了，前后腳來的還有阿丹和亞斯曼。

    “亞斯曼，你留在這里，”章珣說，“他回來了打給我?！?/br>
    “好，” 亞斯曼又叫住他，“不要害怕，他一定是安全的?！?/br>
    章珣帶著阿丹上了警車，他復(fù)盤了今天走過的路線，跟著警察沿著整個線路的找，直到下午，典禮結(jié)束，人群開始回流，警察加調(diào)了警力，章珣和他們分頭去搜尋，幾近崩潰的時候，亞斯曼的電話才打來。

    “珣，他回酒店了，” 亞斯曼說，“他好像不太好。”

    再一刻鐘，章珣沖進(jìn)房間，抱住了沙發(fā)里的程澍，許久，聽見程澍在他耳邊啞聲道，“讓我清靜清靜?！?/br>
    亞斯曼和阿丹將警察送走，而后替他們帶上了門也離開了，第二天上午，肖凡和梅可落地卡薩，梅可見到章珣的第一句話是，“你最好祈禱他沒事。”

    第31章 關(guān)系

    作者有話說：晚上還有一章

    “誰教你這么跟他說話的？”

    章珣還沒從梅可的話里出來，程澍的聲音便從那頭傳了過來，比起此時對程澍說一句我沒事，章珣覺得更不合時宜的是，梅可竟對他含著歉意的點了下頭，“抱歉?！?/br>
    “程先生，”章珣短暫的整理過后，跟程澍說，“meco 小姐是擔(dān)心你，其他的也別在意了，我先進(jìn)去，你們聊。”

    章珣說完便回了里間臥室，他帶上門，坐在床尾，聽不清外頭的人在說什么，但他隱約覺得程澍有好多事情藏在身后，他這樣面向自己的同時也擋住了所有的秘密。

    后來好像又來了幾個人，大約半小時過后才離開，章珣就坐在那，對著緊閉的房門發(fā)呆。

    “章珣？”

    “嗯？”章珣回神，程澍已經(jīng)推門進(jìn)來了。

    程澍到他面前，又伸手摸了摸他臉，“昨天下午，我有些不舒服，叫你的時候被人群沖散，讓你擔(dān)心了?！?/br>
    章珣抓住他的手，仰頭看他，很久才說了句‘沒關(guān)系’。

    “我們可能得提前回國?！?nbsp;程澍將他的手反握在手里，聲音格外的輕。

    “好?！?/br>
    到臨海那天正好除夕，程澍下飛機后被程家派人來接走了，章珣則被肖凡送回了云頂。

    車上，肖凡從后視鏡看了好幾次章珣，那人倚在車門邊，一路上都一言不發(fā)。

    “章先生，別多想，程總他本來就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br>
    “他沒跟我說過，我以為他只是不方便?！?/br>
    “也可以這樣理解，程總自小就不太往街上去，要去也是有家里的人陪著。”

    “后來是你和 meco 陪著了是么？”

    “是，” 肖凡將方向盤握緊了些，“meco 姐后來來公司幫程總，也是因為程總不大喜歡交際，但有時候不可避免，他能說上一陣，再多的就得 meco 姐頂上了?！?/br>
    “你應(yīng)該提醒我的，程，程先生的習(xí)慣?！?/br>
    “程總不讓，他說沒事，這次去摩洛哥，他是想好好陪您的?！?/br>
    車子接近云頂了，這條道也沿著海，海風(fēng)太大，章珣將車窗搖了上去，忽而忍不住問起，“程先生和他大哥，”

    “馬上到了，阿姨在家里，” 肖凡打斷他，“有什么需要您再打給我?！?/br>
    好，那便不問，章珣想。

    梁近舟晚上將章珒送了回來，順便留在云頂吃晚飯，他走后章珣去了趟章珒房間，那人躺在床上玩手機游戲，章珣就在他身邊躺下，一直也沒吱聲。

    章珒一盤游戲結(jié)束，回到聊天界面，不知在跟誰聊天，嘴里問道，“怎么了你，去了趟摩洛哥，回來跟丟了魂似的?！?/br>
    “沒事?！?/br>
    “沒事最好，有事也別連累我?！?/br>
    章珣聽著，氣不過，抬手掀了他一下，“你非要說幾句戳心窩子的話才痛快是不是？”

    “是，”章珒將手機放到胸口，“章珣，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歡你跟個海綿一樣?！?/br>
    “什么意思？”

    “就是什么事都放心里，不知道輸出，總得讓人擰一下。”

    “這有什么不好么？”

    “以后像我這樣戳你心窩子的一大堆，但程老板那樣容著你的，不多?！?/br>
    章珣讓他這話勾來了興致，“你喜歡程澍？可我記得你那次答應(yīng)他去幫他做事，是為了賺他的錢呀?！?/br>
    “是想賺錢沒錯，可是跟他去霧州那幾天，他也教了我很多，他教我的那些，爸媽，和你，都從來沒教過?！?/br>
    “所以你就全面倒戈了？”

    章珒偏頭，看向他，嗯了一聲。

    “哥？”章珒叫他。

    “嗯？”

    “媽的骨灰還在近舟哥那個房子里，年后，咱們想想辦法，給媽弄一塊墓地，葬了吧?！?/br>
    章珣猛地鼻酸了一下，他很快翻身過去，背對著章珒，“好?！?/br>
    年后沒幾天，章珣帶著章珒?nèi)マD(zhuǎn)了幾個售墓處。

    “這算是最便宜的了，環(huán)境不用說，這塊陵園綠化環(huán)境臨海市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先生，您看怎么樣？”

    “位置太低了，”章珒插嘴，“這比爸那邊更寒酸，再看看別的吧。”

    “嗐，” 這銷售無奈道，“您二位要價格合適還要風(fēng)水位置，本來就不多，僅有的也早讓人訂了，您現(xiàn)在看的這個，再晚來兩天也沒了?！?/br>
    “那不行，我媽能放這大馬路牙子邊上嗎？你要是沒有我們再問問別地兒去?！?/br>
    “這哪是馬路邊兒啊，隔著幾百米呢！”

    “走了章珣！”章珒快到門口招呼了章珣一聲。

    銷售大約也不想做這單生意，抬手誒了一聲，沒留住人。

    從售墓處出來，倆人到了公交站，章珣掏出自己手機，又點開銀行軟件，章珒這才湊過來，“多少？”

    “兩萬，”章珣說，“等復(fù)工后我再去找找兼職吧，這邊墓地最便宜的也得四五萬呢?！?/br>
    “你不打算找程老板是么？”

    章珣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章珒又道，“我知道，這事兒你不想托他幫忙，你放心我也不會說的，我嘴巴嚴(yán)著呢，都沒告訴陸展堯你跟他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