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似乎特別喜歡看許知這個樣子，他微微向后靠著，抬起一只手搭在沙發(fā)靠背上，就像企業(yè)家在談判一樣的姿勢。

    他仰著頭看著許知，問他，“你在寫我的時候，對我的性取向做了什么設(shè)定嗎？”

    許知抱著被子愣在原地，他確實沒有對周牧的性取向做出設(shè)定。

    “嗯？許知?！敝苣吝€在追問著。

    許知想，周牧也并不是缺乏好奇心，他只會對自己感興趣的問題很執(zhí)著。

    許知低頭看著周牧，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地說，“你喜歡同性?！?/br>
    他聲音干巴巴的，像是被拉扯到極限的硬質(zhì)塑料袋，非常干澀，跟他白天很兇的語氣截然不同。

    “哦，”周牧拉長聲音應(yīng)了一聲，接著又問，“那我在你的小說里是單身嗎？”

    “是?！痹S知聲音很小的回答。

    周牧點點頭，問題沒完沒了，“那我有喜歡的人了嗎？”

    周牧還維持著談判的姿勢，他沒什么表情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嚴肅，一般人被這樣盯著看時，肯定不敢說謊。

    但許知還是亂說一氣。

    “沒有。”許知說。

    周牧沒有立刻回答，房間里陷入一陣沉默。

    周牧盯著許知看了很久，看到許知四肢都僵硬了，然后低下了頭，聲音很輕的開口，“沒有嗎？”

    外面已經(jīng)很黑了，客廳里開了一盞落地?zé)?，就放在沙發(fā)的對面，周牧整個人都被籠罩在暖黃色的燈光里。

    冷硬的五官被弱化，看起來很平易近人。

    他前額的頭發(fā)還潮濕著，垂下來在鼻梁中部形成一小片陰影，許知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是這樣寫的?！痹S知呆呆地說。

    周牧抬頭看著許知，深色瞳孔深不見底，有些溫柔又有些危險。

    許知張了張嘴，很不自在地說，“但既然你來了，可能就不完全一致了。”

    “嗯，”周牧這次回答的很快，他很輕松的看著許知笑了一聲，“我覺得也是。”

    周牧的意思是性取向與人設(shè)大綱不一致，還是“沒有喜歡的人”不一致，許知沒有問。

    他把抱著的夏涼被扔到沙發(fā)上，“晚安?！?/br>
    然后又逃回到臥室里。

    許知走到陽臺，他的電腦設(shè)置為屏幕常亮，因此桌面上還開著尚未完成的文檔。

    許知拿起電腦坐到?jīng)鲆卫?，開始思考著這份文檔建立的意義。

    “許知！”周牧在外面喊，“溫醫(yī)生開的藥還在我這里?！?/br>
    許知聽見了，但是沒有理。

    他手指在鍵盤上敲下一行字。

    7月11日關(guān)于周牧的記載可以有很多，比如，“周牧沒有預(yù)兆的出現(xiàn)在許知床上，嚇得許知焦慮癥差點發(fā)作”。

    比如，“周牧今天做了大大小小12項檢查”。

    比如，“周牧性取向不明”，或者“飯量巨大，需要兩碗粥”。

    “許知？”周牧在門口停住，跟他說，“藥給你拿過來了?！?/br>
    “知道了。”許知應(yīng)了一聲。

    許知將文檔保存關(guān)閉，文檔自動命名為Doc1。

    許知想，如果哪天周牧又突然消失了，這些文檔最起碼可以留個念想，雖然周牧是個大麻煩，但畢竟人不壞，不是嗎？

    Doc1:7月11日，周牧讓許知的心跳變快了。

    第8章 Doc2.加速裝置

    即便是吃了藥，許知的生物鐘也沒有被影響，他仍舊在第二天早上十點準時醒來。

    但藥勁沒過，他頭有些昏沉，像喝醉了酒。

    他躺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意識才回籠，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周牧還在不在。

    他急急忙忙地下床，然后一出臥室門就看到了正準備敲門的周牧。

    “早上好。”周牧放下半抬著的胳膊，跟許知打了個招呼。

    猛然間跟周牧離得這么近，許知嚇得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條件反射的頓住了腳步，上半身向后仰了仰，周牧伸手虛扶了他一把。

    “溫醫(yī)生讓今天去拿報告，”周牧說，“我準備叫你起床的。”

    “嗯，”許知點點頭，上下打量了周牧幾眼，確認了周牧確實還在，“我換衣服。”

    周牧點點頭，“我在客廳等你。”

    “進來吧，” 許知說，“我拿新衣服給你?！?/br>
    周牧還穿著許知昨天拿給他的睡袍，聽了這話就跟著許知走進臥室，許知是個生活細節(jié)上很嚴謹?shù)娜?，有輕微的整理癖好。

    臥室的每樣陳設(shè)都與昨天的一致，周牧依舊走到床邊坐下，等著許知給他拿衣服。

    許知從衣柜里拿出兩套同款不同色的衣服，一回頭就看到周牧已經(jīng)解了睡袍，正坐在床上看著他。

    還是光著。

    “你是有什么暴露癖嗎？”許知很大聲的質(zhì)問周牧。

    “不是，”周牧搖搖頭，順滑的碎發(fā)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了晃，“反正你都見過了不是嗎？”

    許知想反駁，周牧又說，“不止一次?！?/br>
    “又不是我想看，”許知咕噥一句，把頭轉(zhuǎn)向別處，他把其中一套衣服遞給周牧，“快穿上。”

    周牧接過衣服并不穿，而是抬頭看著許知笑，“許知，我沒有換洗的內(nèi)褲，你要我光著嗎？”

    許知下意識的看向他下半身，然后又不受控制的想，周牧的硬件設(shè)施很優(yōu)越，跟他上床應(yīng)該會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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