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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嘉太笨了,他壓根不懂。 他不會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將要付出什么,他的人生在還沒能有自控能力的時候,就會被人為帶歪到另一條路上。 但凡陶嘉稍微能懂那么一點,顧俞能和他攤開來說清楚這件事,都不會那么痛苦。 顧俞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晦澀難言,只不過高考是他等待很久的機會——一個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能夠暫時離開陶嘉,理智思考的機會。 “唐阿姨把我當成她的兒子?!鳖櫽岱畔?lián)踉谘矍暗氖?,很輕地吐出一口氣,說:“我也不能讓他們失望?!?/br> 雖然最后還是讓唐女士心梗了,但這是陶嘉成年后,在兩個人的鄭重交流下自主作出的選擇,顧俞才能勉強邁出心里那道坎。 陶嘉看了他一會兒,轉開視線沒有說話,開始盯著懷里的烏龜出神。 “后來我思考了很多年?!鳖櫽嶂币曋胺?,望著外面陸陸續(xù)續(xù)有抱著寵物的人路過,陶嘉聽見他說:“就算你那時候不懂,我也應該給你一個真正的理由?!?/br> “不,”陶嘉突然小聲說,“那樣我不會讓你走的?!?/br> 顧俞看著他,語氣低了下來:“但你也不會留下陰影?!?/br> 陶嘉想了想,道:“如果你那時候不喜歡我就好了,我們可以一直待在一塊兒?!?/br> 顧俞忍不住被逗笑了,無奈嘆息:“土土,這不是我可以控制……” 他的話還沒說完,陶嘉就把烏龜放在腳邊,解開安全帶撲了過來。 顧俞摟住人,神色意外。 “哥哥,”陶嘉抱住他,笨拙地在他背后拍了幾下,像唐女士哄小時候的自己一樣,開口說,“你不要自責?!?/br> “我的病不是你造成的,”陶嘉認真道,“我早就問過呂醫(yī)生和萬斯醫(yī)生,這種病是微血管病,你和我的血管沒有關系。并且我已經(jīng)在漸漸好起來了?!?/br> 兩個人挨得很近,陶嘉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淡定,但從guntang而急促的呼吸中顧俞還是發(fā)現(xiàn)他很著急。 陶嘉近距離地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問:“土土就是我,對嗎?我忘記了這件重要的事,你一直很難過,對嗎?” 一直扎在心里的小刺被徹底拔除,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過往像水霧般被抹去朦朧,記憶逐漸變成清晰的一整塊玻璃,陶嘉把臉貼在玻璃上面,就可以驚奇地看見“土土”的所有故事。 因為那也是他自己的故事。 顧俞的睫毛輕顫,應道:“嗯?!?/br> 氣氛正好,兩個人之間的空隙不足幾厘米,顧俞收緊了摟在陶嘉身后的手,正要吻下去,懷里的人忽然往后一避。 陶嘉打量了一下他,一本正經(jīng)道:“哥哥,雖然我生病和你沒關系,但你當初丟掉我出國是事實。” 顧俞愣住的神情顯得有些好笑。 “我當時確實很生氣,”陶嘉說,“也確實討厭你?,F(xiàn)在你告訴我,當初還沒有和我說實話,我就更生氣了。” 顧俞:“……” “哥哥,你要為當初對我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碧占斡终f。 第42章 [最新] 5月16日 正文完 【5月15日龜?shù)霸怆y日】 【給恒溫箱換水鏟沙的時候, 有一只龜?shù)氨皇^絆在腳下,后來掉了出來摔在地上……】 陶嘉漸漸不再隨身帶著日記本出門了。 最近的一篇詳細的記錄,停留在5月15號, 之后每天的日記筆跡逐漸減少,陶嘉幾乎只在上面記很重大的事件了。 比如六只龜?shù)八坪跤屑毼⒌膭屿o,很快就要出殼。 比如萬斯醫(yī)生結束在中國的學習,臨別前曾來陶嘉家里和他的瑪麗告別。 比如顧俞的公司在海外上市了,準備在暑假期間出國一趟, 去看看分公司,而陶嘉會和他一起。 又比如…… “我可以不吃這個藥了嗎?”陶嘉驚奇地問呂向霜。 呂向霜穿著白大褂坐在辦公桌后面,看了一會兒陶嘉的檢查報告, 道:“對,有一半的藥都可以停了?!?/br> 陶嘉的興奮之情快要像圓圓的肥皂泡一樣溢出來。 終于可以遠離那種黑糊狀的,聞起來和石頭的臭臭有得一拼的液體苦藥了! 他過于高興,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不在呂向霜身上, 呂向霜公事公辦地說了一大通減藥后的注意事項,然后發(fā)現(xiàn),陶嘉壓根沒有在聽。 “……”呂向霜用鋼筆敲敲桌子, 無奈開口:“土土, 要不咱們還是把顧俞喊過來吧?!?/br> 陶嘉緩慢回神, 奇怪道:“為什么,我能記得住?!?/br> “你覺得小烏龜出生后, 需要和石頭饅頭住在一起嗎?”他重新陷入沉思:“石頭肯定會咬它們的尾巴,但饅頭應該是個好爸爸……” 呂向霜摔筆:“陶嘉!” 陶嘉疑惑看他,眼神非常無辜,讓人不忍心責備。 呂向霜對著這么一張臉和這樣的目光,實在不好意思發(fā)作, 只好深呼吸幾回,和顏悅色又表情猙獰地開口:“土土,我剛剛說的十點注意事項,你都聽見了嗎?還要我再重復一遍嗎?” 陶嘉搖搖頭。 呂向霜的怒氣值即將爆表。 “但是我錄音了,”陶嘉從身上摸出一支做工精良的錄音筆,乖乖道,“呂醫(yī)生,我回去會把錄音再聽幾遍的,你不要生氣。所以你覺得應該把小烏龜和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