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捫心自問，應(yīng)該是做不到的。

    安靜，安靜。

    這時，涼京城外的官道上，一大批的馬車自遠方而來。

    有人喊了一聲，“東唐的糧食來了?！?/br>
    嘶！

    是糧食，是送糧食來的車隊。

    那車上一袋又一袋的糧食，讓難民看到了希望。

    這一次的災(zāi)難雖然煎熬，但他們看到了活著的希望。

    眾人又看向莫少珩。

    在登記的鎮(zhèn)北王府的人，每登記幾個，就發(fā)給孩子一頂名叫帳篷的東西。

    然后有專門的人在旁邊教這些孩子如何搭帳篷。

    那高聳的帳篷搭起來后，能看到人在里面進進出出，就像……一個特別的房子。

    聽那些人說，的確是房子，是莫少珩承諾的，要給難民的房子，由朝廷牽頭，正在各地收購麻布制作這名叫“帳篷”的房子。

    第一批，就給了這些難民中的孩子。

    聽說，只要去應(yīng)招修運河，朝廷也會發(fā)放這樣的房子給工人。

    難民，無衣無食，居無定所。

    但……莫少珩從東唐借來了糧食，又給難民帶了遮風(fēng)避雨的房子，還幫著養(yǎng)孩子。

    難民張了張嘴：“……”

    他們的感情復(fù)雜到了極點，若是以前，他們對莫少珩是純粹的恨意。

    但現(xiàn)在，竟然有些說不清了。

    若是……若是這場災(zāi)難的始作俑者不是莫少珩，他洵州六地的百姓家家戶戶定是要為莫少珩立長生碑的。

    這時，一個正在將孩子交出去的難民，突然說了一聲，“多……多謝?！?/br>
    莫少珩都愣住了，一時間都以為聽錯了。

    然后正了正身，或許這一聲“多謝”，已經(jīng)值得了吧，原本心理多少是有那么一點點委屈的，但若是設(shè)身處地為這些難民想一想，他們其實也是沒有錯的。

    如今，有了糧食，有了“住處”，這一場原本讓人擔(dān)心的災(zāi)難，似乎也不是那么難渡過了。

    趙棣也在一旁看著，他現(xiàn)在負責(zé)運河修建的統(tǒng)籌事宜，也在旁邊設(shè)得有招工的點。

    難民：“……”

    心中無盡的怨，不知道為何，在莫少珩那句，承諾他們以后能隨時帶走孩子的話后，加上看到了糧食和“房子”后，似乎那怨也消散了很多。

    甚至……甚至讓他們這時跑到莫少珩面前去辱罵他，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樣的莫少珩太矛盾了，竟讓他們不知道用何種態(tài)度去對待才是正確的。

    終于，有人走向了招工點，然后是一個接一個。

    心中的怨恨小了，自然更多的就該考慮以后的日子了。

    這個以工代賑以工代稅的朝令其實仔細想想還是不錯的，能讓他們度過此時的難關(guān)，他們一群難民，有這樣一種靠自己就能活下去的方式，又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況且，朝廷看在他們是難民的份上，承諾的代稅的年限還是十分吸引人的，也就是說，只要他們度過此時的難關(guān)，以后的日子就好過了。

    他們看到了希望。

    趙棣也在看著莫少珩。

    招工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了。

    此時的莫少珩，就像是所有人迷途路上的一盞燈，照亮著前方。

    明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趙焰秋也嘀咕了一句，“這人還真是有些不同，和小時候一樣，明明都沒有路可以走了，硬是讓他開辟出一道路來?！?/br>
    莫少珩的處境有多兇險，所有人都是知道的，但他硬生生地在絕路中找到了生存的方式，還讓人說不出一個不是來。

    看看那些難民，當(dāng)時對莫少珩的恨意到了什么程度，甚至在圣人面前，都要逼迫莫少珩赴死。

    但現(xiàn)在呢，眼神中的怨恨似也轉(zhuǎn)變成了誰也看不懂的東西。

    莫少珩看著越來越多收留的孩子，招了招手，讓人送去草原上了。

    現(xiàn)在時間還早，等去了草原，在日落前就能將帳篷搭好。

    有了帳篷，怎么也比他們卷曲在城墻腳下要好。

    當(dāng)然也不可能讓一群孩子在草原獨自生活，去的人除了鎮(zhèn)北王府的人，還有燕王府，趙焰秋府上，反正加盟的府邸都會派一些人去。

    牧場需要搭建管理，正好有大人在，也能管理這些孩子。

    這些天，除了派人去收購豬牛羊的幼崽，也派人去收購木材了，直接運去了大草原。

    莫少珩想了想，現(xiàn)在這里收留孩子的情況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了。

    正好跟著第一批牧童去草原上看看，他得看著臨時的營地搭建起來他才安心。

    莫少珩向趙棣等人走去，“要不要一起去草原上看看？”

    雖然各府都會派人前去，但他們親自去看一看，自然也是好的，畢竟可不是小投資。

    幾人點了點頭。

    趙景澄等十五個少年也跟了上來，他們眼睛都是亮的，他們的老師，剛才就像是舉世無雙的國士。

    而他們是莫少珩的學(xué)生。

    馬車開始向草原的方向出發(fā)。

    馬車上，南一松了一口氣，“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那些難民又會像那日一樣鬧事?！?/br>
    莫少珩說道，“他們不過是有他們自己的立場而已。?！?/br>
    涼京離草原其實并不遠，大概大半天的時間就能到。

    等繞過高山，視野一下就開闊了。

    烈日下的草原，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遼闊感。

    下了馬車，莫少珩說道，“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牧場了?！?/br>
    趙景澄嘴巴都笑樂了，“我們的自然是好的?！?/br>
    哪怕趙棣和趙焰秋都點點頭。

    以前這里因為就一條實在不起眼的小溪流，根本無法開墾出耕地來，周圍也就沒有人家。

    但現(xiàn)在不同了，莫少珩提出了游牧生活的方式，這里將會有另外一種氣象。

    南一和十五個學(xué)生，少年心性，已經(jīng)往草原上面跑了。

    大片的綠草一眼望不到頭。

    “這里以前人煙稀少，都沒有來玩，挺好玩的啊。”

    “哈哈，感覺和其他玩的地方好像不一樣。”

    “這么多的草，看不見盡頭，能養(yǎng)很多牛羊吧？”

    莫少珩也是一笑，對趙棣，趙焰秋，還有各府跟來的管家道，“這里如何？”

    “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地方?！?/br>
    草料豐富，又有一條供飲水的小溪流，現(xiàn)在唯一缺少的，就是管理好他們的牲畜了。

    莫少珩笑道，“以后會更好，到時候，風(fēng)吹草低，能看到滿地的牛羊，那才叫美，到時我們還能開放出一條旅游景點來，涼京的百姓因為這里了無人煙，也很少看到這樣的風(fēng)景?！?/br>
    眾人一愣，他們腦海中竟然出現(xiàn)了一幅類似“風(fēng)吹草地見牛羊”的畫卷來。

    那畫卷定是美的。

    莫少珩繼續(xù)道，“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牧場了。”

    “各位以后就等說收錢吧?！?/br>
    雖然有些夸張，但聽的人也是滿臉笑意，自家生意不是，武勛家族真的不富裕，他們也是看到了莫少珩提到的商機，這才下定決心投的錢。

    莫少珩道，“我們?nèi)タ纯礌I地?！?/br>
    “以后營地都會沿著這條溪流搭建，方便取水。”

    營地的位置并不遠。

    匠師余叔也在，他正在守著送來的木頭，正有不少工人將木頭削成一個個的木樁。

    這些木頭算是購買牲畜外的最大支出了，還好，對木頭的要求并不高，只要結(jié)實就成。

    余叔說道，“世子，你先前說，需要修建豬棚羊圈，我這里人手不夠?！?/br>
    無論是豬牛羊，晚上都是需要被趕回圍欄圈里面的。

    其實，大家可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豬也是可以被放牧的，特別是在高原地區(qū)和草原地區(qū)，只是沒有牛羊那么聽話而已，需要費心。

    哪怕不是高原和草原，在農(nóng)村，小豬仔也是處于散養(yǎng)的情況，它們到了晚上，依然會回到自己的圈中。

    之所以現(xiàn)代的牧場將豬都關(guān)起來養(yǎng)，根本原因還是因為方便管理。

    但現(xiàn)在的情況稍微不同，因為草料無法遠距離運輸，不能在固定點養(yǎng)豬。

    莫少珩點點頭，“今天先將營地搭起來，豬棚圍欄的事情，我讓人招些難民來幫著弄，人手不是問題?！?/br>
    趙棣等人也在到處看，這些花費莫少珩在計劃書上就寫清楚了，他們也就看個大概。

    因為第一批牧童已經(jīng)過來了，所以營地也需要開始搭建了。

    一個個帳篷開始立了起來。

    一圈又一圈。

    等搭建好，太陽都快下山了。

    而搭建好的營地，看得人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