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月見我不說話，便繼續(xù)說道：“真的，飛爺對你太好了，如果是別人，死外面了飛爺都不帶看他一眼的，他足足找了你一個月，你卻說他不管你？難道你回來以后聯(lián)系過他嗎？”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

    仔細想想，確實是這樣。

    不過我當(dāng)時想的是，我會遇到那種事，當(dāng)然跟賀云飛拖不了關(guān)系，如果不是他要我去臥底，我怎么可能差點死掉？我就等著他先聯(lián)系我呢，怎么可能主動聯(lián)系他……誰知，他竟然一直都在找我。

    賀云飛笑了笑，道：“消氣了嗎？”

    明明是我打了賀云飛一拳，他卻還關(guān)心我消氣了沒有。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都有些紅了，正準(zhǔn)備道歉，賀云飛卻突然收起笑臉，大聲說道：“你消氣了那就輪到我了！為了找你，我把滄龍區(qū)所有人都叫出去了，那段時間滄龍區(qū)的生意全都耽擱了，黑界也亂成一團，還有個傻逼組織叫什么天龍會的，差點搶走我們的地盤，這損失你給報銷一下?！?/br>
    我：“……”

    我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了。

    同時，我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白昭雪他們橫掃滄龍區(qū)的時候沒人管，敢情真正的大哥根本不在家呀！

    也是，如果真像白昭雪說的那樣，統(tǒng)治滄龍區(qū)黑界那么容易的話，我真的很好奇，他們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來的？竟然能被一群學(xué)生給干垮？

    現(xiàn)在一點都不奇怪了。

    “喂喂喂，這損失你給報不？”賀云飛滿臉不爽。

    “……報，全都算我的。”

    “哈哈……”賀云飛瞬間高興了起來，“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我們總共損失三百萬，咱都是自己人，給你打個折，你就給我二百五十七萬九千八百二十一吧！”

    我：“……”

    “給不給？”

    “我給你個頭哇！你咋不去搶？沒有！”

    “你敢賴賬！”賀云飛站了起來。

    ……

    故事總要講個明白。

    于是，在賀云飛搶走我的錢包后，皇甫月終于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確實就是賀云飛之前說過的“秘密武器”，在關(guān)鍵時刻，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皇甫月的身份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任務(wù)不是刺殺萬鴻飛，除此之外，賀云飛還專門強調(diào)過，他的任務(wù)，就是保護萬鴻飛的安全，任何對萬鴻飛不利的人，都要斬草除根。

    注意！

    是斬草除根！

    真正的斬草除根！

    對萬鴻飛不利的任何人，通通死光，不管他是誰！

    這也是皇甫月一直針對我的原因，其實他一開始就看出我有問題，就是不知道我是誰。

    說到這里，皇甫月自己都很奇怪，看了賀云飛一眼，正準(zhǔn)備說話……

    賀云飛面無表情，翻著我的錢包，淡淡說道：“說你該說的事，別問沒用的東西?！?/br>
    顯然，有些事，皇甫月自己都不明白。

    皇甫月苦笑了下，繼續(xù)說道：“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飛爺一邊讓我保護萬鴻飛，卻一邊又讓你來殺萬鴻飛。之前我并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直到看了葉非凡的那個視頻，我才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很抱歉，那種情況下，我根本無能為力。葉非凡，武順，他們都看到視頻內(nèi)容了，我又不能殺了他們，只能盡量保證萬鴻飛不知道你的身份，其他的，我無法控制。后來我離開皇朝，馬上就通知了飛爺……你得理解，他又不會飛，你們當(dāng)時在大馬路上飆的那么快，他怎么可能及時趕到？”

    我一邊聽皇甫月講故事，一邊滿臉怒氣地看著賀云飛。

    賀云飛還在翻我的錢包，一些零錢被他拿了出來，最大的一張才十塊錢。他罵罵咧咧地說：“meimei的，你的錢呢？”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機。

    搞笑的死老頭，現(xiàn)在誰還裝現(xiàn)金??？

    “給你給你……你真他媽窮！”賀云飛滿臉不爽地把錢包還給了我。

    我把錢包裝起。

    皇甫月十分無奈：“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有啊有啊，我知道了，你也是天字班的嘛，任務(wù)是保護萬鴻飛，之前跟我對著干是因為不知道我的身份……那我有個問題問你。”

    “你說?！?/br>
    “張夢他們呢？”

    “他們不是，他們真的是保護萬鴻飛的?！?/br>
    “你出手的話，刺殺萬鴻飛的把握有多少？”

    “百分之百?！?/br>
    “那你去啊?！?/br>
    “不……我的任務(wù)不是殺萬鴻飛?！?/br>
    我冷哼一聲，看向了賀云飛，說道：“你說你這算不算是脫褲子放屁？”

    賀云飛當(dāng)場黑了臉：“你再說一遍？”

    我吞了下口水，說道：“本來就是嘛，你沒聽他說嘛，百分之百！你當(dāng)初為什么非要讓我去？”

    賀云飛沉默著，靜靜地看著我，突然，又看向了皇甫月，說道：“本來沒打算這么早告訴你，那現(xiàn)在既然你在這，我就先跟你說了……萬鴻飛馬上就要死了，你不需要繼續(xù)保護他了，你的下個任務(wù)，是把萬鴻飛指定的下任會長扶起來。你們商會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萬鴻飛一死，你們內(nèi)部肯定大亂，那個人一定會被迫害，你的下個任務(wù)，就是保護好他……任何對他不利的人，通通死光！”

    皇甫月疑惑道：“下任會長？是誰？”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皇甫月點了點頭。

    我在一旁嘲諷道：“我呢？然后我的下個任務(wù)是不是殺掉下任會長？”

    賀云飛沒有理會我的嘲諷，十分認真地說道：“不是，你的任務(wù)是趕緊跑，因為萬鴻飛死后，整個昌海市都會追殺你。”

    “我……我……我他媽……你，你是在逗我嗎？”我整張臉都扭曲了：“既然這樣，我為什么還要殺萬鴻飛？你之前可沒跟我說過我會被整個昌海追殺?！?/br>
    “具體情況我沒法跟你細說，總之你記住，當(dāng)你殺了萬鴻飛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br>
    “我有說我要殺萬鴻飛嗎？我好像一個月前就跟你說過我不干了吧，而且你也同意了?！?/br>
    還是那句話，我下不了手。

    我真的就不明白了，明明皇甫月一個人就搞定了，為什么非要脫褲子放屁？

    賀云飛也想起那件事了，說道：“那是以前，我現(xiàn)在不想同意了。你那小女朋友把元辰打醫(yī)院去了，現(xiàn)在我沒人用了，她做的事，你得償還，所以只能你上。”

    “皇甫月不是人嗎？讓他上啊……”

    “不是告訴你了嗎，他不殺萬鴻飛?！?/br>
    “我也不殺??！”

    “我他媽……”賀云飛猛地站了起來，舉起手想打我。

    我下意識地擋了一下。

    但是賀云飛并沒有打我，而是低喝了一句：“阿月，繼續(xù)跟他說，全都說出來?！?/br>
    皇甫月點了點頭，看向了我：“其實萬鴻飛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br>
    我立馬欣喜道：“你看你看，我就算想回去也不可能回去了呀，他都知道……”

    “不……”皇甫月打斷了我，繼續(xù)說道：“我是說，在你加入商會的第一天，萬鴻飛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不笑了，面色嚴肅地看著皇甫月。

    “是真的，他一開始就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他一直都是在耍你，你沒看出來？”

    我干笑了幾聲，道：“那又怎么樣？他知道我的身份，卻沒有殺我，那我更沒有理由殺他了。”

    “你以為他那樣做是為了什么？他知道你的身份，故意沒有拆穿你，就是為了逗你玩。藍天公司的事飛爺跟你說過，我就不說了。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去幫藍天公司找活體實驗品，如果你不同意，你以為他還會像以前那樣對你那么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裝出來的，你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可以利用的一顆棋子而已，當(dāng)你沒有利用價值后，你就沒機會活著了。”

    我的表情有些僵硬。

    說實話，我心里有點不爽了。

    我一直以為，萬鴻飛是真的對我很好，原來只是……利用我？

    “哦。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回來了，他殺不了我，我也不想殺他，就這樣。”我淡淡說道。

    皇甫月卻還不甘心，繼續(xù)說道：“如果他一直都在想著怎樣殺掉你呢？”

    我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你真的以為你只是運氣不好？你真的以為葉非凡是無意中拍到那個視頻的？呵呵，你太天真了……葉非凡做的事，全部都是萬鴻飛指使的。記不記得上次你跟萬鴻飛一起去見的那個老外？萬鴻飛多老jian巨猾啊，還能看不出來你當(dāng)時的心情？他一早就知道你不會幫他找活體實驗，所以，才有了后來的事。因為對萬鴻飛來說，你已經(jīng)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你以為你個三重境界憑什么能跟我們平起平坐？你以為你為什么能在加入商會的第一天就搬進他的莊園？他一直都在耍你，無時不刻！”

    “我……”我笑了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笑著笑著，卻又笑不出來了。

    其實我都能看得出來，這些東西我很久以前就想到過……

    要么說人都是賤貨呢。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沒有人愿意相信；明明謊言都是漏洞，偏偏所有人都信。

    我早就能看出來的，可是，我不想承認；于是，我就真的不準(zhǔn)備承認了。

    皇甫月繼續(xù)說道：“武順那邊我搞定，他敢亂說，我就干掉他……你必須回去，不為你自己，也為他們。”

    說完，皇甫月掏出一個檔案袋，扔給了我。

    我感覺渾身乏力，并沒有接。

    檔案袋就這樣落在地上，里面的東西卻灑了出來。

    那是照片。

    好多好多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個又一個的紅色的玻璃容器，容器里面，裝著各種各樣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人們表情十分痛苦，在容器中張大嘴巴，似乎是在呼救。

    可那從他們的眼球中流出的鮮血告訴我，他們并沒有在呼救，也許，是他們生前在呼救吧……

    是的，他們死了。

    全都死了。

    死了多少人？

    反正在皇甫月的這些照片里，我看見了不下于一千的人。

    再聯(lián)想下之前賀云飛告訴我的那個數(shù)字——十萬人——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知道萬鴻飛干這種事，我一直都知道。

    可我真的沒有想到，那些被實驗的人，會是這么痛苦。

    光是看著我都覺得心驚。

    當(dāng)時的他們，該有多么絕望？

    這一刻，我仿佛聽到了人們的慘叫，人們的求救……聲音，如同來自地獄。

    賀云飛看了看地上的照片，又看了看我的表情，淡淡說道：“我之前說過，克隆人并不是百分百成功的，你看到的這些，就是克隆人實驗失敗后的結(jié)果，這還不是全部，具體會死多少人，你無法想象……這些人，全都是萬鴻飛送給藍天公司的；這些人，都是諸夏人?！?/br>
    我的呼吸開始濃重了起來，目光緊緊盯著照片中的某個小孩，他應(yīng)該沒有十歲吧？

    皇甫月見狀，又繼續(xù)說道：“我伺候萬鴻飛的時間比你多的多，他是什么人，我最了解不過……他之前不是對你好，他一直都在想方設(shè)法弄死你。想想皮特家里的毒花，想想皇朝酒吧的槍戰(zhàn)?！?/br>
    我的腦子突然抽了一下。

    其實皇甫月的大部分話我都沒聽進去，唯獨聽進去了最后一句。

    萬鴻飛想殺我。

    在我有限的生命中，總共有兩個人想殺我。

    呂闊，葉非凡。

    他們的下場……

    一定會在萬鴻飛身上重現(xiàn)！

    ……

    我必須要承認，在萬鴻飛身邊的時候，他對我那么好，我真的不忍心痛下殺手，所以即便我有無數(shù)次機會可以殺掉他，并且全身而退，我卻也沒有那么做。

    還是那句話。

    我下不了手。

    不止是因為萬鴻飛對我太好。

    還因為，萬鴻飛身上的正氣。

    ……呵呵，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身上的氣質(zhì)，真的特別像電影里面正派人物的氣質(zhì)，相比之下，我純粹就是個反派。

    還有張夢他們，我在萬鴻商會的時間里，除了皇甫月是一開始就覺得我有問題，所以才針對我的，張夢他們從來沒針對過我。其實，我跟張夢和朱老四的關(guān)系都挺不錯，我很喜歡他們身上的那種氣質(zhì)，讓人很舒服……相比之下，為了演好劉天，我卻總是板著一張臉，故意讓人很不舒服。

    最后是賀云飛跟我講述的，萬鴻飛的罪狀……除了藍天公司那次，我從來沒見過萬鴻飛跟老外合作，也沒見過購地賣給老外什么的，相反，他還讓我去干掉那個黑市老板皮特，為民除害。

    所以，我有足夠的理由不殺萬鴻飛。

    他殺諸夏人，那殺唄，礙著我了嗎？關(guān)我什么事？

    可是現(xiàn)在……

    這些照片。

    我相信沒有任何人能看到這一幕還不惱火的。

    即便再“敗類”的人，也絕對不會看到這一幕還無動于衷。

    當(dāng)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他想殺我。

    任何膽敢動這種心思的人，都必須要死！

    ……

    于是，一周后，我回去了。

    因為提前已經(jīng)跟皇甫月打好招呼，他已經(jīng)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萬鴻飛還想繼續(xù)耍我，如果我重新回去，他非但不會誅殺我，反而會想下一步該怎樣利用我。關(guān)于我的失蹤，也是提前跟皇甫月說好的，總之就是把一切都推到皇甫月身上，就當(dāng)做我真的不是臥底，即便萬鴻飛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身份。

    在萬鴻飛的書房里，我和他聊得熱火朝天。

    一時間，我又找到了一些曾經(jīng)的感覺。

    心里非常不舒服。

    對了，還有一件非?？拥氖聸]講。

    既然皇甫月跟我是一伙的，那他為什么還追殺我到滄武來呢？

    ……都怪賀云飛那個混蛋！

    皇甫月之前得知我還沒死，就通知了賀云飛，賀云飛聽后，氣得火冒三丈。

    娘的，老子在這找了你半天，你沒死，還回去了，說都不說一聲？

    于是，他就讓皇甫月來揍我！

    這就是皇甫月能秒殺我卻不殺我的原因。

    我得知真相后，同樣氣得火冒三丈……奈何打不過那死老頭，只好作罷。

    沒關(guān)系，反正我有大周天，這些傷都不算什么，也就當(dāng)時疼了一點而已嘛……我去他媽的！

    ……

    夜晚時分，皇甫月的病房里，我和他的心情都很不好。

    我倆都跟過萬鴻飛，即便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也做不到鐵石心腸。

    皇甫月有氣無力地說：“我跟了他好幾年了，一直都盡心盡力保護他，你突然要殺掉他，我真的……”皇甫月嘆了口氣：“哎，就這樣吧，這樣挺好，我現(xiàn)在傷成這樣，你殺他的時候我肯定不會在場，應(yīng)該沒那么難受?！?/br>
    頓了頓，皇甫月又問：“什么時候動手？”

    我想了想，說道：“不確定，但是，三天之內(nèi)，萬鴻飛必死！”

    我很有把握。

    皇甫月不在，張夢信任我，苗文安不管事，那朱老四純屬就是個二貨……還有誰能阻止我？

    “行，你快走吧，畢竟咱倆關(guān)系不好，小心被人看見?！被矢υ曼c了點頭。

    “那你好好休息?！蔽艺酒饋?，轉(zhuǎn)身離去。

    ……

    你以為視角是跟著我的？

    不不不，視角依然在病房里。

    你看見的是皇甫月。

    他盯著我消失后的門口，想著什么東西。

    你可以看到他在想什么東西……

    他在想一周前，天字班某間宿舍，某人離去后的場景。

    那時，劉天龍已經(jīng)走了。

    宿舍里，只有他和賀云飛兩人。

    皇甫月疑惑道：“飛爺，為什么騙他？萬鴻飛明明沒有跟藍天公司合作過，他還經(jīng)常打擊藍天公司，劉天龍只要稍微查查就會知道，藍天公司巴不得要萬鴻飛的命。而且，萬鴻飛明明不知道劉天龍的身份啊，你為什么讓我那么說？”

    沒錯，剛才的話，全都是賀云飛讓他說的。

    “不，萬鴻飛確實是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不過……”賀云飛并不想跟皇甫月討論這件事，搖了搖頭，轉(zhuǎn)而繼續(xù)說道：“是我對不起他，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時間了，萬鴻飛只能被他殺掉，再遲的話，萬鴻飛的死就沒有任何意義?！?/br>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

    “沒關(guān)系，那就讓他恨我吧，我打不過他，跑還不行嗎？”

    皇甫月皺了皺眉。

    他以為賀云飛說的打不過是開玩笑，但其實，賀云飛不是在開玩笑。

    發(fā)怒的劉天龍，無人可擋。

    是的，他殺了萬鴻飛后，一定會發(fā)怒，那團怒火……

    也許會燃燒一輩子！

    也許永遠都不會熄滅！

    也許，會改變他的整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