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輝懵了，從業(yè)二十年，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理論上來說，植物人當然不是死了，他們確實是有意識的，在夢境里面，他們幻想出了一個更加美好的世界，一個愿意為了此刻，而拋棄掉所有的世界！

    也就是說，他們的意識被永遠困在了夢里。

    也就是說，他們的意識，根本無法接收到真實世界的訊息！

    所以遇到這種情況，讓劉輝怎能不懵？

    賀云飛激動道：“他醒了？！”

    劉輝依舊目瞪口呆：“應該沒有，不是這樣的……”

    “那你快繼續(xù)呀！”賀云飛低吼了一聲，把劉輝嚇了一跳。

    劉輝連忙繼續(xù)說了起來：“一個答案？什么答案？”

    但我卻開始驢唇不對馬嘴：“我跟他們打了個賭，我說，如果讓那些下等的生物掌管世界，世界會更加美好……因為我曾經見過一個人，他說他熱愛和平，所以他很奇怪，為什么大家就不能和平共處呢？”

    劉輝忍不住皺了皺眉：“這……”他想不明白，如果我真的被他催眠，那為什么不回答他的問題？

    但很快又說：“那個人是誰？”

    我依舊不理，自顧自地說道：“他們跟我說，我不配自詡光明，因為任何東西，都是黑暗所生，其中就包括著光明……”

    “對對對，我不否認這一點，但有句話我必須說清楚，我討厭沒有光的世界！”

    “黑暗所生？但我實在討厭它，而且討厭的不得了……”

    “后來，這個賭就開始了，他們說，如果那些下等的生物站在頂峰，那我們就會被他們踩在腳下，可我不信，再后來，他們真的成為了這個世界的霸主，但是……”

    “但是什么？”雖然知道我聽不見他的聲音，但劉輝還是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的朋友，我所有的朋友，都被他們踩在了腳下！”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當初那個說他熱愛和平的人，我后來又見到他了……呵呵，好啊，真好，他告訴我，只有弱者，才會真的熱愛和平……”

    “我跟一頭豬說，只要你想，我隨時可以讓你翱翔九天之上，所有欺負過你的人，通通都會被你踩在腳下……但他說，他熱愛和平……哈哈，是不是很好玩？”

    劉輝和賀云飛都不說話了，各自眉頭緊皺。

    “這個賭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只讓我看到了一種輪回——當你強大時，你不需要可憐弱者，但當人家崛起時，你也再不配說什么熱愛和平……”

    “哦不，你可以說，也絕對有資格說出這種話……但我不會信。”

    “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沒有親眼所見的事……”

    “我輸了，輸的很徹底，沒有更加美好的世界，不論站在頂峰的是什么東西，世界永遠都是這樣，絕對不可能改變！”

    聽到這里，賀云飛驚呼了一聲：“他到底夢見什么了？”

    劉輝也傻了：“我不知道啊?！?/br>
    “到底能不能行？直接把他弄醒好不好！”

    “我試試我試試……”劉輝呼了口氣，繼續(xù)說道：“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但我沒有回答，實際上，我從頭到尾都不是在回答他。

    通俗點說，我這跟說夢話沒有區(qū)別。

    但神奇的是，我每一個字都說的十分清晰，好像從未睡著一樣。

    我滔滔不絕地講著，幾乎把我這一生都講了個遍……

    劉輝本來是抱著治療病人的目的來的，現在也不看病了，跟賀云飛一起聽我講故事。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了，當醫(yī)生來催他們的時候，醫(yī)生看見我正在說話，簡直要驚呆了：“他……他醒了？！”

    賀云飛和劉輝都搖了搖頭，無話可說。

    醫(yī)生沒有在意他倆的樣子，跑到我身前摸摸這里，摸摸那里，不可思議地說：“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沒有醒，為什么能說話！”

    總之，賀云飛和劉輝被請出去了。

    沒有人知道我是什么時候停下來的，反正我最后又平靜了下來；也沒有人知道是不是劉輝的作用，總之我確實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在走廊的長椅上，兩人的臉色都很復雜。

    原因在于我剛才說過的話……

    這些話有意義嗎？毫無意義！

    誰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么樣的？

    但，從我的口中說出來，兩人又聽出了幾分不一樣的味道。

    具體哪里不一樣，也說不出來。

    第一天就這樣結束了，劉輝沒能弄醒我，賀云飛把他留了下來，第二天繼續(xù)。

    但這一次，我沒有了任何動靜。

    賀云飛都無奈了，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劉輝這次怎么都要回東浣去了，賀云飛好說歹說也沒留住。

    臨走，劉輝說道：“其實他醒過來的機會還是很大的，植物人說話的案例不多，但也不是沒有，主要是沒有個關鍵的人物來跟他說話……另外，柳沁那事真的跟我沒關系！”

    劉輝走后，賀云飛坐在外面抽煙，這幾天可把他累壞了。

    很奇怪，作為一個老師，是應該關心學生，但他對我，好像關心的有些過了火……

    病房門口只有賀云飛一個人，之前那些滄武的人，因為跟天字班打架，全部住了院。

    突然，賀云飛想起一件事，馬上撥出一個電話，一接通就罵道：“我去你大爺的哎，李峰怎么還沒來？”

    之前他曾讓李峰來見他，但因為忙活我的事，就給忘了，而李峰也沒來找他。

    對面那人的聲音有些低沉：“飛爺，李峰他……死了。”

    ……

    半小時后，賀云飛已經身在滄武的天字班。

    在這里，沒有人主動跟他打招呼，面對面走過也不會看他一眼。

    賀云飛仿佛也早已習慣，直奔某個房間，冷著臉問：“尸體呢？”

    之前跟賀云飛通電話的也是這個人，叫楊超，也是天字班的。

    楊超早已等候多時，見賀云飛來了，立馬帶賀云飛去見李峰。

    天字班這里有專門存放尸體的地方，類似于醫(yī)院的太平間。

    兩人在一個陰暗的房間見到了李峰。

    他面色慘白，靜靜地躺在一張被白布覆蓋的床上，脖頸上有一道暗紅色的刀痕，已然割斷了整個喉管。

    “除了這個致命傷外，他的左臂也被打斷了……是被人硬生生掰斷的?！睏畛f道。

    賀云飛檢查了一下，果然如此。

    不是關節(jié)分離，李峰小臂的骨頭斷成了兩節(jié)，從外表都能很明顯看出來。

    “李峰的任務是什么？”賀云飛一邊檢查其他地方，一邊問道。

    “殺死朱砂區(qū)的地下皇帝。”

    賀云飛直起身來，不耐煩地抓了下耳朵：“是朱砂區(qū)的人干的？”

    “不是，他是在去見你的路上被殺的?！?/br>
    賀云飛皺了皺眉，直視楊超：“說清楚點。”

    “他是被滄武的人殺掉的，但不知道是誰干的……”

    ……

    賀云飛無精打采地回到了醫(yī)院，打算繼續(xù)在門外守著我。

    雖然沒用，但這樣是最安心的。

    但他剛來到走廊，就看見病房門外已經坐著一個人了。

    賀云飛走過去，拍了拍她：“小雪……”

    白昭雪沖他點了點頭：“賀老師?！?/br>
    她也無精打采的，看起來很是憔悴。

    賀云飛的眼睛下意識地看向白昭雪吊在胸前的左手，隨意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呃……打架?！?/br>
    賀云飛翻了個白眼：“不學好……來，我看看?！闭f著，就去抓白昭雪的胳膊。

    “嗷……”的一聲，白昭雪疼得差點沒哭出來。

    “真斷了？”

    “廢話，你沒看見打著石膏嘛……”白昭雪很少跟賀云飛這樣說話，顯然疼到一定程度了。

    當然，也是因為她知道，賀云飛不在意她這樣說話。

    “不好意思啊……”雖然在道歉，但賀云飛卻笑的沒心沒肺，說道：“對了，我正想去找你呢，你現在可以給我仔細說說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之前賀云飛曾問起過，但白昭雪只說是誰干的，并沒有說過詳細過程。

    白昭雪透過玻璃看了看病房里的人，搖了搖頭，道：“我現在沒心情……”

    賀云飛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知道她什么意思，也就不再問了。

    又過了一會兒，賀云飛隨意跟白昭雪閑聊著：“我聽說你們的事了，是真的嗎？”

    在這個學校，最了解學生的還是賀云飛，所以白昭雪也沒啥避諱的，直接點了點頭。

    “都半年了，他到底有沒有蹦過級？”

    “有啊，阿龍很勤奮的，上個學期每天都在蹦級……我有時候都忍不住想，他簡直不是個人，就不疼嗎？”

    賀云飛想起我之前跟他打架的時候，心里吐槽，他可能還真不是個人……

    本來就是嘛，賀云飛練了多久才有現在的成就，而我一個剛剛來到滄武的毛頭小子，竟然能跟賀云飛打的不相上下……要不是太極防御的緣故，賀云飛甚至要被我壓著打。

    也正是因為那次，賀云飛才想讓我趕緊加入天字班。

    “那你呢，你為什么不加入天字班？”

    “我……實力不夠?！?/br>
    “哦……”賀云飛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冰冷起來：“那你是怎么殺掉李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