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數(shù)到三，岳琦指尖一晃，炮引嘶嘶冒出火星，他趕緊躥回廊下。

    “……二、一！新年快樂！”

    與此同時，紅燦燦的鞭炮噼里啪啦炸開，院中熱鬧連天又煙霧撲鼻。姐弟三人背過身去，捂著耳朵等待。

    不消兩分鐘，鞭炮完成了開年的使命，徒留一地紅紙。

    岳時遠和方美君從堂屋中出來，三個小輩向他們道新年好，他們笑著應聲，給三人發(fā)了沉甸甸的紅包。

    隔壁叔伯家的小朋友也跑過來賀年，歡聲笑語中紅包入袋。

    方幸珝也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紅包，其中兩個的分量區(qū)別于其他，她交到岳琦和岳辰手上，低聲許愿：“學業(yè)進步，心想事成?！?/br>
    岳琦笑嘻嘻：“謝謝jiejie！jiejie新的一年繼續(xù)美麗，繼續(xù)賺大錢！”

    岳辰則說：“你也是，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岳琦一臉防備，把岳辰拉走：“好了不要磨磨唧唧了，快跟我把那些煙花放完?！?/br>
    他不忘邀請方幸珝：“姐我還拿了一些仙女棒，你也過來嘛。”

    jiejie擺手拒絕：“我可不跟你們小孩玩這些了?！?/br>
    院中擺了歪歪扭扭兩排的小型噴花，兩個人分工點燃，十幾叢火花呲呲飛長，五光十色，火樹銀花。滿庭斑斕中，岳辰不禁回首望去。她今日妝容淡雅，暖色花火映照下，她眉目秀麗而柔和。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她心中尚有溫情，卻又總劃清界限，將自己置于孑然之地？

    ……

    除夕之后，方幸珝的睡眠又不好了。

    她翻來覆去，終于想起了唐譽。是好一段時間沒去會會他了，隧給他發(fā)信息約時間。睡覺時間，人家當然不會回復。

    方幸珝于是便盯著天花板發(fā)呆，盯著盯著，神思游動，她仿佛能看見樓上那個一墻之隔的家伙，現(xiàn)在肯定正呼呼大睡，美夢香甜。

    呵呵。

    年初二那天，午飯過后，老宅里來了一群寬袍廣袖的人。方幸珝聽到別人稱他們?yōu)椤皫煾怠保阒浪麄兪莵怼白鰞x式”的了。

    風俗使然，往年過年岳時遠也會請人來家里舞龍舞獅，以求家宅祥瑞，來年順遂。

    但這個架勢，方幸珝是第一次見。

    臨近“吉時”，所有參與的人都要去往主屋聚集。方美君找到方幸珝，期期艾艾：“jiejie啊……”

    方幸珝冷然：“有話直說?！?/br>
    “就是……你不太適合參與這個儀式，你可以回屋休息一下，或者出去逛逛嘛，反正到鄉(xiāng)下的機會也不多，親近一下自然嘛?！?/br>
    “哦?！狈叫耀嵼p笑：“外人嘛?！?/br>
    方美君安撫：“唉……這種事……不能犯沖的，不然對你也不好的。”

    “行了，你走吧，我還巴不得不用去呢?！狈叫耀嵳f。

    方美君交代好她，便推著岳琦趕往主屋。方幸珝正打算回屋補覺，卻被岳辰叫住了。

    “要不要出去逛逛，消食？今天天氣很好。”他說。

    天氣確實不錯，是冬季里少有的澄明晴朗。鄉(xiāng)下的藍天更藍，白云更白，連風聞起來都格外干凈，還混著草木的清香。

    方幸珝道：“行吧?！?/br>
    岳辰對這個大宅比方幸珝要熟悉得多，沒多遠路就帶著她從偏門走了出去。

    只是方幸珝有一點不解——

    “你這么盯著我做什么？”簡直像在看管犯人，防患于未然那種。

    他誠實道：“怕你生氣？”

    方幸珝說：“我生氣干什么？”

    “你就是很容易和阿嬸生氣?！彼÷曊f：“很叛逆?！?/br>
    方幸珝不可置信：“我叛逆？你說什么瞎話？我還是小孩子嗎？”

    岳辰撇撇嘴：“不然你干嘛又曬黑了？”

    方幸珝臉更黑了。

    “要不要去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岳辰立即轉移話題。

    第三十四章 春江水暖鴨先知

    她不語, 雙目作刀。半晌，岳辰輕咳，自顧自把話圓了。

    “好, 那我們走吧?！?/br>
    方幸珝鼻間哼氣，決定不與小孩子一般見識。

    村子里各家各戶的房子錯落無序, 屋旁散落著大片的田野或池塘, 俊朗的少年和美麗的女人穿行其間。主道是平整的水泥路, 走出一段距離, 岳辰領著方幸珝岔入黃泥小路, 好在是晴天，不至于泥濘。南方的植被四季常青，方幸珝偶然低頭, 發(fā)現(xiàn)自己一腳能踩扁五、六棵小草。

    “……”她斂眉避開。

    又因著這日光有愈來愈亮的趨勢，她不禁抬手至額頭, 為臉頰遮陽。平時曬美黑燈曬得勤勤懇懇, 輪到這天然的紫外線, 她就退避三舍了。

    腳下凹凸不平，多走出幾步, 她行動便略帶卡頓。她小時雖有幾年過得尤為困苦，但也一直在城里生活, 現(xiàn)在走這鄉(xiāng)間小路，還真有些不適應。

    岳辰即刻察覺了她的異樣, 側首一瞧，嘴角邊就抿出了小梨渦。鮮有見到她這樣的稚拙情態(tài)。

    “你等一下。”岳辰叫停她。

    方幸珝不明所以地站定, 兩只手仍穩(wěn)穩(wěn)地卡在額頭，遠眺般望著修長輕盈的身影大步跑開，去到一棵芭蕉樹前, 扒拉幾下，折下一片大葉。他快步回來，將芭蕉葉遞給方幸珝。

    “用它擋太陽吧，手比較不累。”

    她接過，拿在手上翻著面兒打量，有點嫌棄：“它邊緣都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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