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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時禹未起身,仍是不緊不慢地為伊綿換額上的涼帕。 突然,他的衣襟被拽住,抬眼一看,寧之肅怒氣沖沖。 “不要把她帶到孤看不見的地方去!”男人低吼,情緒失控。天知道他聽到雨棠來稟屋子里伊綿已經(jīng)離開時多么惱怒。河水那么涼,衣服濕透了,她能跑到哪兒去。 霍時禹確實有些愧疚,他將人帶出來,卻沒照顧好,“我以為她……” “你以為什么?她身子經(jīng)不起折騰!別隨便帶走她!” 寧之肅忍了又忍,才放開手,坐在床前,右手握住伊綿被子下的手。 霍時禹愧疚是一回事,但是聽見太子占有欲如此濃厚的語氣不爽又是一回事。 他道,“太子殿下不留在宴上,追來做甚。伊綿不想看見殿下才走的,難道這很難猜。” 寧之肅道,“等太醫(yī)來了孤就走?!?/br> 伊綿無意識地喃喃兩聲,想收回手,蹙眉不舒服。 寧之肅冷冷地望向床上人,未放開。 霍時禹道,“太子殿下繼續(xù)留在這里,伊綿恐怕更加不會好?!?/br> 寧之肅不語,穩(wěn)坐在旁處,將伊綿的長發(fā)理到一側(cè),免得擋住她的臉。 “伊家人,太子殿下處理了?”霍時禹問。這種場合,突然冒出來一個禁忌問題,還真是他的風(fēng)格。 寧之肅道,“不是?!?/br> “和殿下有關(guān)?” 寧之肅未答。 “長痛不如短痛,真為她好,就別再抓著不放了,不是么。” 霍時禹不知其中有何誤會,隱約猜測之前黨爭時太子應(yīng)該很恨伊家人,可是后來卻放過了。難道伊榮正和二皇子仍不死心,想要拼得玉石俱焚才丟了性命么。 思緒被起身的太子打斷,霍時禹看見男人慢慢朝房門走去。 低熱的伊綿腦袋微微搖晃,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夢的最后是太子的身影。她想伸手觸碰,卻越來越遠(yuǎn),直至消失不見。 “殿下!” 伊綿忽的睜眼,讓正欲打開房門的男人停下了腳步。 女子起身,額間的帕子掉落。 “殿下……”她像是有感知般,寧之肅就在身邊。 男人微不可察地嘆息一聲。 低頭的伊綿便見一雙質(zhì)地精良的黑靴映入眼簾。 伊綿不顧霍時禹在場,一把撲過去抱住男人,眼睛緊閉,卻滲出了點(diǎn)滴晶瑩。 寧之肅一頓,連準(zhǔn)備帶著太醫(yī)進(jìn)來的雨棠都停在門口不敢打擾。 “這是怎么了?”寧之肅輕撫她的腦袋,低啞地問。 還以為,她不想見到他。 “別走……”女子低喃,好不可憐,“別走……求你了。” 寧之肅的心忽然塌下去一塊,名為理智的東西崩塌。 即便伊綿將來恨他,要離開他,即便那是剜骨挖心般的疼痛,他也認(rèn)了。 男人未出聲,伊綿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又接著道,“喜歡霍小姐也沒有關(guān)系。不要把我推開,求你了……不要把我推開。” 霍時禹面色凝重,轉(zhuǎn)身出去。 雨棠也跟著走出房門,對太醫(yī)道,“請您在旁邊的房間稍等一二?!?/br> 太醫(yī)不敢多聽多看,也不知房間里發(fā)生了,只道“好,好”。 寧之肅將伊綿緊緊嵌在懷里,內(nèi)心充實,盈滿某種柔軟的情緒。男人大掌放在女子的后頸處,那里溫度還很高,掌心的涼意正好緩解女子的燥熱。 “綿兒總是生病,讓我擔(dān)心?!?/br> 伊綿將男人抱得緊緊的,忙道,“那就不生病,一定不生病。不給殿下添麻煩?!?/br> 寧之肅低笑,“說的好像可以控制似的?!?/br> 伊綿以為太子嫌棄她,強(qiáng)調(diào)道,“一定可以的?,F(xiàn)在便好了?!?/br> 女子抬頭,努力提起精神,小臉的蒼白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住。 “我感覺很好,一點(diǎn)也沒事了。殿下不要嫌棄我?!?/br> 寧之肅嘆口氣,“這么傻,以后到外面去,要受欺負(fù)的?!?/br> 伊綿扁著嘴巴,無力地攥著男人衣衫,可憐兮兮地問,“那就不去,好不好?” “以后綿兒少吃一點(diǎn)蜜餞,也不要漂亮衣裳了,也不添亂……”伊綿一點(diǎn)一點(diǎn)盤算著。 寧之肅看她認(rèn)真的深情,心里酸得發(fā)慌,堵得難受。 伊綿怎么算,都覺得自己不如霍念衫好。 明明也不差她什么,為何就是要自卑呢,好像自己怎么都配不上身旁的男人,怎么也……抓不住他了。 寧之肅起身,伊綿緊張地拉住男人的手,眼巴巴地望著他。 男人無奈地道,嗓音似水,“只是去讓太醫(yī)來,別鬧?!?/br> 伊綿使勁搖搖頭。 “這樣不乖,孤可是要生氣的?!闭f著生氣的男人卻兀自低笑起來。 伊綿不解其意,“生氣了,就要把我丟掉嗎?”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后又是含著哭腔。 寧之肅長呼一口氣,然后與她額頭抵著額頭,用氣音道,“你氣我的時候,還少?我有丟掉你嗎?” “我——” “本來還想再考慮考慮,只是看見某只小兔子這么慌張地粘人,便下決定了?!?/br> “什么決定?”靠著寧之肅的伊綿云里霧里。要娶霍念衫嗎,要將她趕出太子府了嗎。 “以后不做綿兒的殿下,”寧之肅眼眸鎖定在女子臉上,“做綿兒的男人,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