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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胸上的傷口裂開,若是將衣服脫下,定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因時間過久,已經(jīng)變?yōu)跄獭?/br> 伊綿終是忍不住,一把抱住男人,像是在深不見底的湖中抱住唯一的木頭,瞬時將她從窒息的恐懼中解救出來。她泣不成聲,向男人說著如今的境況,越說語氣越急。 寧之肅接過丫鬟手里的參湯,語氣誘哄,“好了,綿兒。我都知道,吳遠(yuǎn)派了人手和陸大人的步軍巡防營一同去找,很快就會有消息。這次是我疏忽,你喝點參湯好不好,若是你爹娘被找回來,看見你卻病倒了,他們作何想法呢?” 伊綿聽他這樣說,小手扶住男人的手腕,將略有蒼白的嘴唇湊過去,小口小口喝男人湯匙中的參湯。 “什么味?”伊綿聞道些許血腥的味道,有些奇怪。 寧之肅若無其事,將鼻子湊近碗里聞了聞,道,“許是在湯里加了阿膠?!?/br> 伊綿看看淡白色幾近透明的湯水,有些疑惑,看起來不像是加了參湯的樣子。 但很快便被趕到的吳遠(yuǎn)分走了注意力。 因著伊綿的強烈要求,寧之肅不敢瞞她,讓吳遠(yuǎn)直接在她房里稟報。 女子坐在床上,手被旁邊坐著的寧之肅握在掌心里。幔帳撩下,阻隔了眾人的視線,只聽見偶有男人的低哄和女子委屈的嬌泣。 雖是半夜,寢殿內(nèi)卻燭火通明,房里十余名丫鬟分兩側(cè)排開,中間是單膝跪地的幾名侍衛(wèi),銀色鎧甲泛著冷色的光。 吳遠(yuǎn)道,“卑職已派人搜查到二老的行蹤,是和二皇子在一起。許是時日太久,二皇子發(fā)現(xiàn)太子不在,于是趕著這個時候擄走了兩位老人。據(jù)探子報,是在南郊的一處破舊宅院,因著他們轉(zhuǎn)換了好幾個地方,我們的人現(xiàn)下才定位至此處?!?/br> 第40章 伊綿攥緊男人的袖子,忽視了寧之肅臉上越來越蒼白的臉色,著急道,“咱們快去吧,萬一去晚了……”后面的話她說不出口,于是立刻起身,對雨棠道,“快去給我拿一身輕便的衣服來。” 寧之肅按住她的雙肩,力氣殆盡,幾乎將人按不住。 若是擱在平時,伊綿再不細(xì)心,也能察覺到有異樣,但爹娘處于危急關(guān)頭,她又病得厲害,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忽視了男人的反常。 “你在屋里等著,我去便是?!蹦腥苏f到,目光中有堅定。 伊綿閉著眼睛,強行將酸澀的哽咽壓下去,“我一定要去??粗兆雍眠^了,怎的……怎的又出了這事。”說完,似是覺得此時不是傷感的時候,救人要緊,收起了脆弱的樣子,眼睛直視男人的深眸,“你讓我去吧,若是爹娘有事,我……也活不了?!?/br> 寧之肅深深地嘆息一聲,嗓音低啞干澀,揮揮手讓吳遠(yuǎn)去準(zhǔn)備馬車。 她病成這樣,心志搖搖欲墜,若是再逼她,寧之肅實在狠不下心。 不過一刻鐘,隊伍集結(jié)完畢,馬車等在別院門口。士兵們拿著火把,腰配利劍,手持厚盾,見太子出來,渾厚有力的聲音響起,“見過太子殿下!” 寧之肅低頭,手上牽著穿煙藍(lán)斗篷,戴純白帷帽的女子。雖夜色朦朧,但火把照得別院門口敞亮,寒風(fēng)吹起帷帽的一角,露出女子精致小巧的下巴,肌膚如白雪一般。 為了不打草驚蛇,寧之肅挑選了十名得力影衛(wèi)混在其中,讓其余人只在遠(yuǎn)處形成圍合之勢,不讓他漏網(wǎng)便成。 駿馬朝天嘶鳴一聲,提起前蹄,而后拖著車廂全力奔跑,后面的腳步整齊劃一,鎧甲和佩劍碰撞的響聲十分清脆。 坐在車?yán)锏囊辆d緊攥胸口衣襟,指尖泛起死灰般的白色。男人附手過去,包裹住女子的小拳頭,柔聲哄慰,“放心。我一定救他們出來,哪怕搭上我這條命?!?/br> 伊綿的清眸中泛著水光,廂內(nèi)光線昏暗,只余兩盞燈,她看見男人緊抿的薄唇,而后是深邃的眼眸,nongnong的倦色包圍其中,她才回神般道一句,“對不起……” 男人挽唇,沒說什么。 待到了南郊那間破敗的屋子,他們一行十余人徑直到了在門口,眼見屋外一圈火光蔓延,黑煙緩緩飄到夜空中,有嗆人的味道。 瘋了!瘋了! 伊綿看到敞開的大門內(nèi)坐著兩位老人,被白布塞著嘴巴,粗糙的草繩捆住他們的上半身,讓他們動彈不得。 伊榮正率先看見伊綿,死寂的眼睛重新泛起了光,大力扭動身子讓夫人往外瞧,而后兩人默契地一同朝她搖著頭,伊夫人眼中有熱淚滾落,發(fā)髻凌亂,汗水和淚水沾濕了灰撲撲的臉頰,好不狼狽。 伊綿跑上前去,感受到大火散發(fā)的灼熱,宛若噬人的鬼魅。她哭喊著:“爹!娘!” 寧之翼帶著兩人逃了這么些時候,身上臟亂不堪,眼神中有瘋狂,還有報復(fù)的興奮。 “別過來!”他揮動手中的利劍,那劍寧之肅記得,還是父皇御賜的,如今卻成了困獸最后的武器。 “你們好好待在那里!看著伊榮正死吧!哈哈哈哈哈!”寧之翼仰天長嘯,但又不僅僅是同歸于盡那么簡單。 “孤?lián)Q他們兩個?!睂幹C走上前,若不是夜色遮掩,還能看見從胸口處沁出的鮮血。 “太子,你如今什么都有了??晌移?,要讓你試試失去一切的滋味!”寧之翼惡狠狠地盯著他,仿佛恨不能將他碎尸萬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