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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在四人面前各放了一個芙蓉紋瓷白毫盞,提壺注水進去,邊倒水邊道,“這茶呀,得現(xiàn)倒,若是倒出來太久,失了那份熱度便沒有醇香的口感了,反而帶著一些澀苦?!?/br> 雨棠像是不知先前屋子里氣氛如何,這一通不相關的話,讓四人都坐回了椅子上,安靜喝茶。 伊綿的眼睛偷偷瞟一眼寧之肅,又看回自己爹,兩個男人都低頭品茶。 伊夫人將自家女兒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在眼里,一陣心疼,忙在臉上帶了點笑意,道,“綿兒,外面圍著屋子種了好多臘梅,你陪娘去瞧瞧可好?” “可是……”她還沒說完。 伊夫人聲調小了點,安撫道,“你管他們兩個做什么,陪著娘出去散散心,也好過你在這兒坐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br> 伊綿正望向寧之肅,男人也將頭轉過去看她,臉上并無不豫,淡聲說,“去吧,待會兒摘點回來,我也聞聞?!?/br> 伊綿眼梢?guī)е┬σ夂退沙?,輕輕“嗯”了一聲,挽了母親的手,在雨棠的陪伴下出了屋子。 伊夫人心思細膩,將二人的互動都看在眼里。 太子對伊綿是存了幾分耐心的。為著伊綿的面子,連帶著對他們都要和顏悅色一些。否則剛剛自家老爺那番話一說,可能早就拂袖而去,或者治他們個大不敬的罪名。 自己女兒的脾性她更是了解,看太子的目光并不是單純的順從或者討好,反倒有明顯的親昵和依賴。 伊夫人心中嘆氣。 伊家倒了,女兒沒有倚仗,就算是和男人有那么一點感情,又能代表什么。 女子的名節(jié)最是重要,這樣無名無分跟了太子,終究不是辦法。可他們家,又能拿什么去和太子談判,讓他給女兒一個名分。即便是有了名分,至多也就是側妃了,說到底還是妾。伊夫人怎么舍得。 第36章 梅花開得正盛,將光禿禿沒有綠葉的枝頭塞得滿滿當當。 伊夫人自打伊綿出生起便親自照料,不假人手,兩母女感情深厚。她沒提別的,盡顧著讓伊綿放松放松心情,別因為剛才屋子里的氣氛而心情沉重。 雨棠給自家小姐披上披風,還覺得不夠,眼看寒風吹來,雖不強烈,但足夠小姐生病,于是差人又去馬車內拿了狐毛圍脖來,還順便讓廚房熬了姜湯,好驅寒。 伊綿不想戴圍脖,覺得悶。 雨棠笑著勸她,“小姐先前給老爺夫人做圍脖,還擔心不夠暖和呢,怎到了自己這里,便疏忽了。這狐毛軟和,戴上去一點也不癢。若是小姐不戴,奴婢只好去回稟太子?!?/br> 伊綿本來拿著剪刀在修剪紅梅的枝丫,又興致勃勃地拿各種顏色的緞帶將枝丫捆在一起,好放在屋內營造室梅香。這樣閑情逸致的事情,被雨棠的話給破壞,女子哭喪著臉,不滿道,“你總是拿他來壓我?!?/br> 話雖如此,女子還是乖乖地戴上了圍脖。 雨棠又道,“奴婢讓人熬了姜湯,里面加了小姐喜歡的紅糖,待會兒小姐和夫人各喝一碗?!?/br> 伊綿不耐煩地點頭,無奈道,“知道了。”聽她那語氣,便知心里不樂意。 雨棠捂嘴笑笑,走開了。 伊夫人看見這一幕,道,“太子給你找的丫鬟確實妥帖,綿兒可不能不聽話,自己的身子一定得保養(yǎng)好。” 伊綿道,“知道了。”又想起平日里寧之肅總是逼著她吃飯喝藥,若是天氣太惡劣,便不準她出門,抱怨說,“他們總是小心翼翼的,管我管得緊?!?/br> 伊夫人卻贊同地說,“這便是對的。” 伊夫人在心中感慨,綿兒自幼嬌生慣養(yǎng),日后找個什么樣的人家才好,總不好讓她受委屈。心里看著雨棠照顧她的一幕,竟鬼使神差地覺得太子也不錯,至少管得住她。 她突然想起什么,問,“之前娘叮囑過你,若是和太子同寢,定要及時喝湯,你可記得喝?” 伊綿道,“記得的,母親放心?!?/br> 伊夫人心中難受,話里也帶了些情緒,又怕女兒察覺,聲音便放得低些,“喝那東西終究對身子不好,你平日里可有不適?” 伊綿不知母親為她難受,很正常地道,“那藥是女兒問太醫(yī)開的,藥性極其溫和,反而覺得身子養(yǎng)的暖暖的?!?/br> 伊夫人聽罷,暫時放下心來,又實在擔憂伊綿的處境,盤算江南周家的事情該如何和女兒提。 伊綿看母親的思緒不知神游在何處,問道,“母親可是有事?” 伊夫人拉著她的手,將她好一陣打量。女子面露紅光,容貌姣好,也不見太多憂愁。 伊夫人與她說,“娘有個摯友,在江南種茶,她的嫡子精于茶道,在明州開了學院,專授此道,名望不低。若是他有意,你可愿意去?” 伊綿紅了臉,嗔怪道,“母親可是要將我推出去?!?/br> 伊夫人拍拍她的手背,道,“我和你父親,實在擔心你的后半生。” “不嫁也可以。像從前在府里那樣,和爹娘一起過日子就很好了,綿兒喜歡?!?/br> 伊夫人笑笑。伊綿說起了好多從前的趣事,又憧憬將來。 自二老出獄后,伊綿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人不能奢求太多,既然父母平安,她便萬分滿足。 突然,伊夫人看見伊綿袖口處有刺繡。她翻開來,瞥見一個寧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