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海棠應(yīng)道:是。 關(guān)照完陸小憨憨,康絳雪認真動筆寫了一會,他的《夢狐傳》本身已經(jīng)寫到第三卷,現(xiàn)在突發(fā)奇想搞個小番外。 他文中的夢狐本身是受,和不同的男人甜甜蜜蜜,康絳雪則改寫他在番外之中遇見一個大惡人,惡人壞得人神共憤,狐貍都看不過去了,于是翻身做攻,把惡人干了個爽。 這個惡人一身紅衣,愛抽煙,愛請人吃糖,全程內(nèi)涵苻紅浪,康絳雪一想到收拾苻紅浪,文思泉涌,下筆如有神助,酣暢淋漓地把原文之中苻紅浪喜歡用來摧殘美人受的各種PLAY在大惡人身上盡數(shù)來了一遍。 末了,還讓夢狐問惡人道:知道錯了嗎?晚了。 一篇香艷文章寫完以后,康絳雪獲得了精神上的升華,他捧著紙張,覺得自己又活了。 區(qū)區(qū)渣攻他可以!他不怕! 不過康絳雪心里爽了,理智上還是很清楚這番外絕對不能外傳,這文里惡人指向性太高,印出來在市面上賣被苻紅浪看到那還得了。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康絳雪于是將這章番外當作壓箱底的珍藏鎖在了枕邊小柜子里,有意以后受欺負的時候就拿出來治愈一下。 這廂爽完,被叫來吃月餅的陸巧也到了,康絳雪隔了兩日再見到他,陸巧又不知犯了什么毛病,神情間陰陰沉沉的,雖不發(fā)脾氣,看起來卻滿臉不爽。 康絳雪奇怪道:又怎么了?給朕擺臉子呢? 陸巧撇了撇嘴,把情緒收回了一些:我沒有。 陸巧的脾氣是沒邊的,更經(jīng)常沒理由,些許小事都能讓他勃然大怒,因此康絳雪無意探究,只把海棠準備好的剛出鍋的月餅裝在籃子里給他:給你的,吃點兒,剩下的帶回去。 陸巧不由有些詫異: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個? 康絳雪道:不然為了什么?怎么了,月餅還請不動你了? 陸巧愣了下,沒接話,低頭塞了口月餅,康絳雪問道:好吃嗎? 陸巧:好吃。 康絳雪道:是吧,朕也覺得不錯,特意叫你來嘗嘗。 特意陸巧道:給我一個人的?別人都沒有? 小皇帝面帶笑意,道:可不是就你有,除了你,朕面前誰還有這么大的面子。 這話是真的,康絳雪如今沒別的朋友,和陸巧磕磕絆絆一直在吵,卻也知曉陸巧對他是真心真意。 摒除是非大義,陸巧對他真心,他自然也得還陸巧一份真心。 小皇帝的態(tài)度坦蕩又灑脫,陸巧看他一張臉漂漂亮亮的,怎么看都發(fā)不出脾氣,心里的不爽和疑問被陸巧壓在肚子里強行消化,連吃了好幾口月餅,陸巧才道:今個是中秋,可惜我娘非要我在家用飯,不然這么好的日子就能和你一起過了。 聽這口氣,心情像是又好了,康絳雪輕松道:中秋本就要一家團聚,來朕這邊算什么,你平時那么閑,中秋留給家人理所應(yīng)當。 陸巧忽然嘆了一口氣:我正要和你說這事阿熒,我要開始忙了,最近都沒辦法來看你了。 這倒是新鮮,康絳雪疑惑道:你又沒官職,有什么可忙的? 陸巧道:我要開始習武了,之前跟我爹說了一次,他這兩日把我安排到了西郊大營,那邊管得可嚴,到處都是規(guī)矩,等我進去報到,再想出來一趟可難了。 陸巧竟然真的要去習武康絳雪吃了一驚。不得不說,陸巧的行動力某種意義上真的強得沒話說,那些康絳雪每次當他只是隨口一說的話,他事后竟都真認真搞了起來。 不過,原文之中陸巧有去西郊大營習武嗎?自詡記憶力還不錯的康絳雪突然有點自我懷疑。 若他沒記錯,在本來的劇情之中,陸巧一直到下線都沒有一次手握實權(quán),從頭到尾都是仗勢欺人,陸老侯爺夫婦一倒他就跟著倒了。 可陸巧這么一個不死不休爭強好勝的性子,容不得自己屈居人下,要是他真進了西郊大營,怎么可能一點成績做不出來? 這就很矛盾。 劇情發(fā)展莫非又有變動? 康絳雪想得出神,手忽然被拉住,陸巧湊到他跟前,問道:阿熒,我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康絳雪順嘴懟他:什么想不想,膩膩歪歪。 陸巧頓時失落,慫巴巴的,康絳雪頗覺得好笑,以往都說古人早熟,陸巧卻被溺愛太多,總感覺像是熊孩子沒長大。 小皇帝露出點笑意,轉(zhuǎn)口道:朕要是有空,說不定會去看你。 陸巧立刻驚喜:真的? 康絳雪揚起下巴:誰知道呢,看朕的心情吧。 陸巧登時被哄好,撲上來好一陣打鬧:說好了啊,你可一定來。 康絳雪不耐煩:煩死,知道了知道了。 陸巧這才算開心,又在宮里逗留一陣,方在宮人的催促下離去,臨走之時,他對小皇帝十分不舍,牽著康絳雪的手不放,康絳雪被迫送他到宮門口,陸巧像是有話想說,猶猶豫豫,最終問道:阿熒,你有沒有什么事瞞著我? 康絳雪瞞著陸巧的事那可真是太多了,他毫不猶豫回道:別問,問就是不告訴你。 小皇帝態(tài)度果決,一句都不愿說,這強硬的態(tài)度反倒讓陸巧心里沒那么難受了,他這個人就是如此,對別人吃軟不吃硬,對小皇帝偏偏吃硬不吃軟。 陸巧又忍不住撇嘴,莫名其妙道:我不生你氣,你做什么我都不生你氣,你永遠不會錯,一定都是別人的錯。 亂七八糟的,康絳雪完全沒聽懂,卻也沒空做閱讀理解,把陸巧送走之后,他不得不回宮收拾行裝準備參加家宴。 晚上要見苻紅浪,這才是真的要命。 小皇帝的家宴沒有外人,但這群家里人遠比外人更加難對付,康絳雪僥幸地想:這中秋家宴乃是小皇帝的家宴,小皇帝姓楊,總該是一群姓楊的一起過,苻紅浪一個外戚,也真好意思來? 抱著這縷微乎其微的希望,康絳雪慢騰騰磨蹭到了時辰才出發(fā),家宴設(shè)在養(yǎng)心殿,走過去需要一刻鐘。一路上,康絳雪一直祈禱苻紅浪這渣攻不要現(xiàn)身。 然而現(xiàn)實實在是太殘酷,他還沒下步輦便看到遠處站著兩個身影,其中一個一身紅衣,身形高挑,妖里妖氣,甚是顯眼。另一人與之相對,氣勢也不差,相貌俊美,帶著一只黑色眼罩,滿頭滿臉的道貌岸然。 聽見聲響,兩人同時回頭,向著康絳雪看過來。 苻紅浪笑道:原來是熒熒到了。 楊惑亦悠閑道:許久不見,陛下風采依舊。 康絳雪冷漠地看著他倆,坐在步輦上一動不動,心里恨不得變個手銬出來把苻紅浪和楊惑銬在一起,兩個喜歡禍害別人的人渣,互相消化多好??! 康絳雪一人血書把他倆鎖死! 聊什么聊,給朕打起來! 第19章 陛下? 隨著平無奇一聲輕喚,康絳雪終于內(nèi)心罵罵咧咧地下了步輦。有著小皇帝的身份擱在這里,當著眾人的面康絳雪也不用太給苻紅浪和楊惑面子,直接懶得搭理兩人,在渣攻中間徑直穿過,下巴高揚,不給任何人眼神。 面對如此蠻橫驕縱的做派,苻紅浪和楊惑都沒見生氣,一個低頭發(fā)笑,一個繼續(xù)悠悠閑閑,兩個牲口互相虛假謙讓一下,相繼跟著進了殿。 只要不是兩人獨處,康絳雪就沒有那么畏懼苻紅浪,因此進殿以后,沒有過多防備著去看這位國舅爺,視線轉(zhuǎn)了一圈,在席上瞧見了長公主、太后,以及二皇子楊顯。 就這么一眼,康絳雪差點忍不住嘆氣,滿心只有一句話:他好難啊。 看看這一大家子,沒一個好相與的。 康絳雪往中間一坐,真心覺得原身小皇帝和他的親屬們相比簡直就是一朵沒遭遇過社會毒打的小白花。 是的,可能沒人相信,雖然小皇帝喜怒無常吃喝玩樂不務(wù)正業(yè),但他真的是個好皇帝,畢竟有的時候,事情是需要對比的。 比如座上的長公主,鐵血娘子,為了成功掌權(quán),搞死過親爹,搞死過親弟弟,搞死過兩任老公。 太后苻紅藥,專業(yè)人流,精準打胎,掃遍后宮不知殺過多少嬰孩。 楊顯更不用說,為了謀反不知做過多少齷齪事,再加上壟斷毒藥市場的苻紅浪和兩副面孔純種人渣的楊惑 康絳雪這個小皇帝真的可以義正詞嚴地說出那句著名臺詞 他不是針對誰,他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就這還能怎么辦,除了湊合過他也很絕望啊??到{雪在內(nèi)心槽了一遍,抬頭和長公主對上了視線。 今夜是家宴,長公主的服飾和上兩次相比簡單了很多,康絳雪第一次和她這么近距離,趁機仔細打量,并沒看出楊惑在樣貌上有多少像她。 長公主模樣生得不差,算是颯爽冷美人,但五官并不像楊惑那么深邃。這也難怪,楊惑應(yīng)該是隨父親長公主養(yǎng)的一個異族面首,也正是這個不能和外人說的原因,楊惑才有了一只無法露出來的紫色眼睛。 兩個相貌尚可的駙馬都放著不用,只和基因優(yōu)異的面首生孩子,等孩子有了,去父留子,某種意義上,楊惑的蓬勃野心和掠奪性人格就是長公主的完美復(fù)制。 不過可惜,正是因為生了個升級版的自己,長公主當女帝的愿望才折在了最后一步,一切努力都給嶄新上線的弒母者楊惑做了嫁衣。 長公主道:陛下?你可聽見本宮的話了? 康絳雪沒注意想遠了,趕緊回過神來:嗯? 這是私下里,沒必要故意做樣子,長公主神情間便浮現(xiàn)出些許不悅:本宮問陛下,近日怎么沒有上朝? 康絳雪坦蕩回道:朕也想,但朕起不來啊。 長公主冷著臉道:一國之君,連早朝都不上成什么體統(tǒng)。 這話說得就很沒意思,康絳雪確實不想上朝,可問題是就算他去了,朝堂上也沒他說話的地方??到{雪不跟她打太極,只管貫穿小皇帝荒唐的人設(shè):凡事都要朕去做,那文武百官是干什么吃的?朕不過是想多睡一會兒,怎么能怪朕呢?要怪就怪非要上什么早朝,午朝不行嗎?晚朝不行嗎?都是他們禮法沒設(shè)好,可別找到朕頭上來。 這是什么話,皇帝就應(yīng)該有個皇帝的樣子。 長公主一雙秀眉當場豎了起來,還想多說,話頭卻被一旁的太后苻紅藥轉(zhuǎn)眼接了過去。 皇帝是哀家的兒子,做得不好想來還是哀家沒教好,比不上長公主眼界寬,比皇帝本人還知道怎么做皇帝。 苻紅藥不是個搞政治的人,更不是突然出來護崽,純粹是看長公主不爽,有事沒事就想找對方的不痛快。 康絳雪對此理解,上屆宮斗冠軍嘛,有長公主這樣的姑姐,上位肯定多了不少麻煩,于是乎,康絳雪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們倆直播扯頭花。 家宴這個東西貴在沒有外人,誰都不用端著,轉(zhuǎn)眼間,長公主和太后便你一句我一句地懟了起來,從互相內(nèi)涵對方到內(nèi)涵對方兒子,康絳雪吃瓜吃到自己,冷不丁聽到苻紅藥道:哀家沒本事,不會養(yǎng)兒子,哪像咱們長公主把兒子養(yǎng)得文武雙全,如今都到西郊大營當值了。 哦呦,西郊大營現(xiàn)在歸楊惑管?那便是已經(jīng)動手搞軍權(quán)了? 在他混日子的時候,正派渣攻竟然這么努力,果然渣渣楊位居正宮還是有原因的。 康絳雪給自己倒上一杯酒,轉(zhuǎn)念又想:陸巧也去了西郊大營,豈不是要和楊惑低頭不見抬頭見? 陸巧那個脾氣,真的OK嗎? 正喝著酒,康絳雪身上多了一層黏膩陰涼的視線,不用說都知道是誰,康絳雪本想硬著頭皮硬扛,誰知時間長了竟還是有點挺不住。 視線瞥到了圓滾滾的楊顯,康絳雪靈機一動,決定去做點小皇帝該做的事情,他隔空對著楊顯舉杯,在楊顯有點驚訝的目光中叫他過來嘮嗑。 楊顯走近之后,康絳雪開口便問道:你怎么還賴在京城沒走?在皇城待得不覺得有點久嗎? 楊顯臉頰上的rou都在顫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氣的還是氣的,他愣了半天,十分尷尬地笑了。 康絳雪又問道:朕問你個事行嗎? 楊顯用親昵的態(tài)度來緩解此刻的窘迫,親切道:熒弟,兄弟之間何須這么客套,你問就是。 康絳雪點點頭,認真道:朕上個月被人刺殺,是你干的嗎? 楊顯臉都僵了,小皇帝遇刺的事情人人皆知,眾人各有猜測,可就算心里有想法,也從沒有人直接面對面問,小皇帝就這么直接問出口,別說楊顯,長公主都有些愣住。 楊顯握酒杯的手登時像是得了帕金森,他撲通一聲跪下來,急道:這!陛下這是說的哪里話!本王、臣怎么敢!臣和陛下血脈相連,相互扶持還不夠,怎能謀害陛下,陛下這么說,實在是冤枉臣??! 康絳雪哪里是真想問,他本就不在意是誰,看楊顯嚇得差不多了,隨意松口道:不是就不是,看你嚇的,這么點膽子,以后出去還是別說自己姓楊了,真給朕丟人。 楊顯心里娘都罵出來了,平白出了一身汗,顫顫巍巍從地上站起來,腿都軟了。 長公主圍觀一場風波刮過來又刮過去,竟一陣無話可說,好半天,她開口道:中秋一年也就一次,你們兄弟相見,好好說幾句話才是。 康絳雪認同地點頭,隨后對楊顯道:那我們說點別的。 楊顯應(yīng)道:好,好,陛下講。 康絳雪略作思考,問道:你怎么還是這么胖?為什么不變瘦?是不喜歡嗎? 楊顯: 全場進入了沉默,寂靜之中,唯有苻紅浪的笑聲像是突然配合的背景音樂一般詭異地響起來。 苻紅浪什么也不說,只死死盯著康絳雪,那笑聲形容不出,卻比康絳雪看過的所有反派都瘆人。 果然,真正的反派絕不會像電視劇里那樣不合時宜難以理解地哈哈哈哈,只會在你不經(jīng)意之間像個催命鬼一樣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