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對方也不會從上次客棧一直到現(xiàn)在都時刻和她待在一起，阿月有時候問她怎么了，她都只是含含糊糊就把話題帶過去了。

    馬尤氏原本以為她會問今天晚上的事，這樣她就可以告訴對方，自己也是剛剛才知道?？善⒃聠柕氖侵恢懒中逶缇拖雽λ齽邮?，這讓馬尤氏不知該如何回答。

    “阿月，我……”她看著對方的雙眸，猶豫半晌，“你信我，我之前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你開口說，但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是幫你的，不然我也不會一直和你待著了！”

    阿月聞言竟點了點頭。

    “是啊，你是幫我的。”

    “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告訴我，所以選擇了瞞著我，讓我蒙在鼓里，直到今晚上的事發(fā)生?！?/br>
    “阿月，你別這么說。我真的是為你好，怕你知道了害怕，但你還是很厲害，你沒有受傷還砍了他的手指，這是他活該……”

    和馬實忠不同，馬尤氏并不覺得林玄清被砍了手指可憐，因此她是支持阿月的。

    可阿月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感到高興。

    她只是攥著那把匕首，心中的涌現(xiàn)出許多難以言喻的感覺。

    方才被林玄清掐住脖子抵在門上時，她真的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了。

    可她沒認命，所以才等到了反擊的機會。

    但真的只差一點了，如果她當時放棄了反抗，現(xiàn)在躺在這兒的就不是林玄清，而是她的尸體了。

    而在馬尤氏看來，她是在沒受傷的情況下斷了林玄清的手指。

    因為她保護了自己，沒有被林玄清得逞，反而還反擊了林玄清，所以她不能說太多。

    否則就是她不識好歹。

    “嫂子，我很感激你?！弊罱K，阿月看著對面的人道，“感謝你救了我，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br>
    “你的恩情我會一直記在心里，以后一定報答你。但我不會再留下來了。”

    “阿月，你別這樣?！瘪R尤氏顯然不想她走。

    “我砍了林玄清的手指我不后悔，我和他之間，以后再見就是生死仇敵。”阿月道，“嫂子，如果你真的幫我，就告訴我出去的路，讓我離開這里?！?/br>
    這是她第一次來馬尤氏的住處，因此根本不知道怎么出去。

    馬尤氏其實舍不得她，可也知道眼下這種情況，不可能再勸她留下。

    尤其是此刻被斷了兩指的林玄清在極度疼痛之下，還咬牙切齒地喊著說不能讓她走，要讓她付出代價的話。

    馬尤氏越發(fā)覺得對不起阿月，于是替對方帶了路。

    而阿月在知道了離開的方向后，手中的匕首卻并沒有松開，她只是一步步往前，接著看了眼想送她的馬尤氏道。

    “嫂子，對不起，你別送了，我可以自己出去?！?/br>
    她這話沒明顯說，但兩人都明白什么意思。

    此時的阿月已經(jīng)不再那樣新人馬尤氏了，所以她想自己出去。

    而馬尤氏原本準備說替她收拾些東西帶走的話也沒有說出，她只是站在原地，沒再作聲，沉默地看著對方的離去。

    至于林玄清究竟如何，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畢竟這么多血也不是白流的。

    可此時忙著把他帶到房間里，還趕忙替他找大夫來醫(yī)治的馬實忠，甚至于對他生出嫌惡之心的馬尤氏都沒想到。

    林玄清日后還有一四劫。

    .

    阿月離開了那房子后，緊緊攥著匕首的指尖才稍稍松了些。

    此時已經(jīng)入夜，城中已經(jīng)沒多少人家還點著燈了，唯有些廊檐之上掛著燈籠，里面有微弱的燭火能稍稍照亮眼前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也沒有目的地。

    她只是手中握著那把匕首，凌亂而破碎的外衫和內(nèi)衫上沾滿了星星點點的鮮血，在這濃黑如墨的夜色之中，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她就這樣游蕩著。

    仿佛暗夜的幽靈。

    走了不知多久，忽聽得有馬蹄聲傳來，接著拐彎之處火光閃動，下一刻，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

    “什么人？！”

    阿月因著那聲音頓住腳下步子，接著轉(zhuǎn)頭，身上的血跡和手中還沾著血的匕首恰好暴露在火光之下。

    她的模樣，讓方才出聲那人一怔。

    “咦，是個女的？”

    阿月沒作聲，她只是看著騎在馬上的對方，整個人有些警惕起來。

    而對方見了她身上的血后也愣了愣，尤其是看到她手中那正往下滴血的匕首，不禁眉頭一皺。

    “你剛行了兇？”

    若非見對方只是個弱女子，生得也是絕色模樣，這隊正只怕立時三刻便將她抓了去，也不會停下來問她了。

    阿月不知對方是誰，看著對方身上的衣物，便知不是普通人。

    她于是開口，聲音在夜色之中顯得有些飄忽。

    “動了手，沒殺人?！?/br>
    那隊正聞言眉頭愈發(fā)皺緊，接著又借著手中的火光打量著對方，最終說了句。

    “形跡可疑，手持兇器。姑娘，跟我去一趟校尉府?！?/br>
    “……嗯?！卑⒃侣勓脏帕艘宦暎瑳]有絲毫反對。

    倒叫那隊正有些無言。

    他還以為對方會為自己辯駁一下。

    沒想到這么順從。

    于是便打馬往前，走到阿月身邊。

    “你自己上來吧。”他還是知道不能隨意碰人家姑娘的，便又道，“過會兒你就抓好韁繩，別摔下去了?！?/br>
    阿月又點了點頭，接著抓住對方遞過來的韁繩，踩著馬鐙爬了上去。

    另一邊，校尉府。

    魏王府長史李年正和校尉府的人問著什么。

    “衛(wèi)三果真沒回來？”他看著跟前的幾人。

    “嗐，李大人，這事我們騙您干嘛？”其中一人回道，“衛(wèi)三又不是通緝犯，我們肯定不會瞞下他的行蹤。別說是您了，我們都好久沒看見他了?！?/br>
    “是啊?！迸赃叡阌腥烁胶偷溃白源蛩麖男Ｎ靖チ宋和醺袭斄送鯛斢鹦l(wèi)后，我們就很少看見他了?！?/br>
    李年聞言便有些奇怪。

    “先前王爺叫他去送紫苑回家，可眼下這么長時間過去了，也早該回來了，就算有事耽擱了，也不至于一點消息都沒有?！?/br>
    原來衛(wèi)三就是先前魏王叫去送紫苑回家的那個羽衛(wèi)。

    原本按照正常行程，眼下早該回來了，可從秋日到現(xiàn)在，衛(wèi)三都沒有消息。

    魏王原是等著衛(wèi)三回去了問問紫苑是否安全到了。

    誰知眼下紫苑沒消息了，就連衛(wèi)三都不見了。

    李年沒轍，便只能來校尉府瞧瞧，畢竟這里以前便是衛(wèi)三待過的。

    可誰知來了也還是沒有衛(wèi)三的消息。

    幾人見李年有些擔憂，便道：“李大人您就放心吧，衛(wèi)三武藝高強，雖然平常話少了些，但腦子靈泛得很，他不會出事的?！?/br>
    正說著，便見先前出去夜巡的隊正回來了，幾人正覺得奇怪，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對方的馬上還有一個人。仔細一瞧，那人身上的衣衫雖簡單，卻也是女子的款式。

    “咦，隊正，您這是怎么了，出去夜巡還帶了個姑娘回來？”

    “就是?！庇腥艘埠傲寺?，“看這姑娘的衣服還被扯爛了，嘶……隊正您不會是強搶民女吧？！”

    那隊正聞言便罵了句。

    “去你的，胡說什么呢！”說著便下了馬，還招呼馬上的人也下來。

    待兩人都在地上站穩(wěn)后，眾人才往那女子身上看去。

    結(jié)果在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后又是一陣驚呼。

    “我去，這姑娘也太好看了吧！”

    “隊正你可以啊，哪找到這么標致的姑娘的？？”

    這時，有人發(fā)現(xiàn)了對方身上的血跡，不由地道：“我靠，這姑娘怎么身上都是血?！?/br>
    “對啊，她手里還拿著匕首呢！”

    阿月在面對幾人的咋咋呼呼時，并沒有表現(xiàn)得很緊張，她只是把自己有些破碎的衣衫攏好，手中攥著那把匕首。

    而原本一直背對著門口處的李年，這時才轉(zhuǎn)過身來，準備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引得這幾個校尉這般大驚小怪。

    結(jié)果在轉(zhuǎn)過身來，看清對方長相后，他整個人不由地睜大雙目。

    這是……

    先皇后？！

    .

    夜涼如水，無盡的黑夜似乎能吞噬一切，魏王府中多數(shù)地方已經(jīng)熄了燈。

    唯有魏王所在的院落中，寢室還有燭火閃動著。

    顯然魏王又在熬夜看兵書了。

    而原本寂靜的夜色因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被打破，李年匆匆從外走來，停在了房門外。

    “王爺。”他敲了敲門，等著里面的回應。

    盡管此刻他很焦急，但還是不能破門而入。

    半晌后，里面?zhèn)鱽硪坏缆曇簟?/br>
    “進?！?/br>
    李年這才應了聲，接著推門入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