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為何那樣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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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僵持了良久,終于,老婦人中發(fā)出聲冷哼,又將拐杖重重一敲,轉(zhuǎn)過身,立刻有服侍的人上前扶住她,一步步往外面去了。 臨出門之時,她側(cè)過臉,并未看著屋內(nèi),冷硬地說了句:“異鄉(xiāng)人,好自為之。” 拐杖聲遠(yuǎn)去了,屋中氣氛微妙了起來。 族長的母親開場結(jié)尾都是用的漢話,毫無疑問,她是說給清清與裴遠(yuǎn)時聽的。 莫鳩嘆了口氣,率先打破了尷尬,他走到族長身邊,低聲喚了句:“阿玉。” 族長搖了搖頭,示意無事,她轉(zhuǎn)身看著清清,略帶著歉意道:“方才是我母親,在我上任之前,蘇羅的首領(lǐng)是她?!?/br> “年紀(jì)大了便有些固執(zhí),你們不必在意,我已經(jīng)說服了她。母親的居所在村寨北面,你們平日……盡量注意些。” 被告誡的二人只有點(diǎn)頭。 “我先前拜托的事,并不著急,你們先住下,慢慢觀察著,我相信你們的本領(lǐng)?!?/br> 族長揉了揉額角,露出疲憊的神色:“近日忙于祭祀之事,平日里少有在村寨中,如果有任何需要,去問古拉朵和莫鳩便是?!?/br> “他叫裴遠(yuǎn)時,你叫傅清清……”她笑了一下,“真是美麗的漢人女孩兒的名字,你同古拉朵一樣大,我一見你便覺得親切,今后我能這么叫你嗎?”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她微微點(diǎn)頭:“古拉朵帶你們?nèi)プ√?,今天好好休息吧?!?/br> 說完,她同早已百無聊賴的小妹交代了幾句,古拉朵雙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躍到清清身邊,拉住她的手。 “你們,和我一起睡!”她同清清耳語。 雖然是耳語,聲音卻讓屋內(nèi)幾人全聽見了,莫鳩無奈道:“我是這么教你說的嗎?” 族長也笑了,她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古拉朵忙挽住清清,朝門外雀躍地奔去,清清忙跟上她,裴遠(yuǎn)時也走在后面。 莫鳩沒有隨他們一起離開,出了木門,清清回頭望屋內(nèi)望了一眼,她看見族長坐在椅子上,莫鳩站在她身側(cè),正低著頭同她說話。 就看了這一眼,清清馬上轉(zhuǎn)過了頭,陷入身邊異族少女無盡的“莫鳩為什么說我不對”之中。 清清只能解釋道:“只有睡在同一張床,才能被稱為一起睡?!?/br> 古拉朵長長地哦了一聲:“阿姐說,你們就住我的樓屋!” “我的樓屋”四個字,她咬得極重,好似在炫耀。 清清忍不住微笑,她十分捧場地發(fā)出驚嘆:“你的?真想快些去看看?!?/br> 古拉朵便大笑起來,她拉著清清,跑過還帶著些許濕潤的長長石子路,繞過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杜鵑,停在一棟吊腳樓面前。 這棟樓比起先前族長接見他們那棟,要更新、更矮小一些,被刷上的桐油十分光亮,湊近了,粗壯木柱上還能聞到淺淡的植物纖維香氣。 他們?nèi)允浅嘧闵狭藰?,梯面并不算光滑,微微粗糙,還有些木刺。推開二樓正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廳,走廊邊上還有幾道門。 “這里現(xiàn)在只有我一個人,”古拉朵快活地說,“原來有二姐,后來她不在了。” 清清注意到,說起逝世的古拉丹,她似乎并沒有太明顯的傷痛流露。 “這間,是你的?!彼钢罾锏囊坏篱T,沖裴遠(yuǎn)時道。 “你就在這里!”她替清清推開中間那扇門。 一間古樸原始的小室出現(xiàn)在眼前,窗扉打開著,一眼可望見外面碧藍(lán)澄澈的天空,與天空下的翠綠山坡。 室內(nèi)設(shè)了一架光禿禿的床榻,一個矮柜,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物事。 古拉朵依然很興奮:“你的東西,只有這個?” 她說的是清清身上的包袱,它一直被背在清清身上,不想被注意都難。 清清點(diǎn)點(diǎn)頭,古拉朵又問:“這么小,有什么東西?” “你有衣服換嗎?” 清清搖了搖頭,她意識到這個熱情的女孩想做什么,果然,古拉朵快樂地說:“我的衣服給你!” “你們漢人,喜歡干凈,你現(xiàn)在要不要洗澡?” 這棟樓第一層沒有蓄養(yǎng)牲畜,只堆積了一些糧食作物,十分干凈整潔。于是清清被帶到樓下一間側(cè)屋中,里面放置了幾個木桶,還有一只大水缸。 這里的氣溫類似于小方山的初夏,涼爽宜人,清清伸出手試了一下水缸中的溫度,就算不特意燒水,也能受得。 她披散了頭發(fā),輕輕褪去衣衫,往身上一瓢一瓢地澆水。 已經(jīng)過去了近十日,手腕上的痕跡仍猙獰,她用濕潤的手指慢慢拂過,不覺得疼痛,只有些微微的癢。 像少年的吻輕輕落在上面。 她垂下眼,任微涼的清水流淌過皮膚。 本以為會是一路櫛風(fēng)沐雨的流亡之途,卻突然得到了飽足的食物,潔凈的清水,遮風(fēng)避雨的堅(jiān)固屋舍,這一切美好得極不真實(shí)。 大山懷抱中看似閉塞原始,卻處處有著外來痕跡的神秘部落、梳著漢族發(fā)式又擁有苗人名字的游醫(yī)、來自年輕族長的語焉不詳?shù)樵~懇切的委托…… 靜室中的少女慢慢清潔著身體,她在心里想,突如其來的安逸可供片刻休憩,但絕不能長久駐足沉溺。 這句話是從前有個人對她說的。 她閉上眼,看到了一個本早該模糊卻清晰如昨的影子。 那是一個女子,眉毛又長又挑,眼睛又透又亮,明亮又恣意,在她面前什么難事都不算難事,她好像從來沒有煩惱。 但她偶爾也會露出柔軟又惆悵的神色,在面對清清的時候,她的聲音會比在任何人面前都要溫柔。 她說:“不就是一個磨合羅?娘能給你買一百個,但你若特別喜歡這個,就把那孩子打一頓出氣,打開心了,咱們再去買新的……當(dāng)然是你自己打!你要出自己的氣,自然是自己動手?!?/br> 她說:“他又來找你了?他不是你爹……我說不是便不是,你看看你姓什么,難道不是姓傅?下次他若還有膽來同你說話,你便把我剛剛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他!” “那個道士是有點(diǎn)意思,你喜歡他?嘁,喜歡他帶你吃糖絲餅,還是喜歡他教你玩劍?不會只是喜歡他長得不錯吧,小小年紀(jì),怎么就跟你娘似的!” 她說:“清清小心肝,小寶貝,新澈二字,是祖父給你起的,我們都盼望你能一輩子順?biāo)?,一輩子如水一般澄澈,不要被世間污濁給沾了去……” “但這怎么可能呢?傅家的兒女,要見天地,要見眾生,要走很遠(yuǎn)的路看更廣大的地方。那些污濁你須得看清、看透,這個“清”,是心中的“清”,心中有天地,所見皆清明,你記住了嗎?” 最后的時候,那張漂亮明媚的臉沾滿血痕,她依然笑著說:“清清,不要怕,你就站在這里,好好站著,一點(diǎn)也不要動,讓他們看看,我們傅家人到底是什么種!” 那些話語和笑意,經(jīng)受了上千個日夜的沖刷,仍沒有絲毫褪色,它們像烙印一般深深刻在女孩的心上。 它們在失意孤寂時是溫柔的撫慰,在惶恐茫然中是嚴(yán)厲的訓(xùn)誡,女孩銘記著這些,像銘記一個溫暖而沉重的故事。在這個故事里,她被深深地愛護(hù)著,真切地期許著。 叫傅新澈的女孩自那以后的每一步,都與這個故事中的人有關(guān),她的確走了很遠(yuǎn)的路,到了很廣大的地方,見到了很多人和事。 她已經(jīng)能用自己的雙手去為自己出氣,也看透了世間許多污濁,她有自己的期盼與堅(jiān)持,也遇見了能夠讓她信賴的人。 但偶爾,女孩還是會十分想念她,在不能觸碰到她的時刻。 那是后來這一生的所有時刻。 第80章 困局(上) 突然傳來敲門聲。 清清的動作一頓,她撥開額上濡濕的發(fā),朝門望去。 緊閉的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清清?我給你拿衣服哦。” 是古拉朵。 那個聲音又問:“我能進(jìn)來嗎?” 清清遲疑了一瞬,她現(xiàn)在赤身露體,但對方也是女孩,也沒什么好避諱的。她朝門外說:“進(jìn)來吧!” 于是門被推開一條小縫,扎著長長發(fā)辮的異族女孩一頭鉆了進(jìn)來。 她懷中抱著一疊衣裳,掩好門轉(zhuǎn)身,抬頭看到清清的身體,發(fā)出驚嘆:“你真白!就好像……” 她苦索片刻,終于想出形容:“好像被切好的地瓜。” 清清本來被她看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聞言卻笑了起來:“真的嗎?” 古拉朵使勁點(diǎn)頭:“真的,就是有些瘦,寨里九歲的孩子,也能掰手腕贏過你?!?/br> 清清撓撓頭:“這怎么可能?我力氣其實(shí)很大的……” 古拉朵卻得意一笑,她將右臂橫在清清身前,拳頭用力一握,本就緊實(shí)的肱臂立刻隆起飽滿的肌rou,她將手臂往清清面前送了送,示意讓人捏一捏。 清清于是伸手去捏,果真十分緊致結(jié)實(shí),她看著眼前像頭小牛般漂亮健壯的女孩,真心夸贊道:“好漂亮,好厲害,我也想這么強(qiáng)壯?!?/br> 古拉朵聞言,放下的手臂卻重新朝清清伸了過來:“給我摸摸你的。” 清清一驚:“我,我沒什么好東西……” “我都給你摸了,你也給我摸一摸!”小麥色皮膚的女孩嬉笑著纏了上來,清清低呼一聲,手中的水瓢在推搡間不小心澆了古拉朵滿頭滿臉,窄小的室內(nèi)充斥著女孩們的笑鬧聲。 地面濕了又干,這個澡洗得無比漫長,古拉朵衣服被打濕,索性全脫掉,一頭扎進(jìn)大水缸里,也泡了個澡。 她趴在水缸沿上,一下下地摸清清的頭發(fā),它們又黑又軟,迥異于蘇羅人剛硬的發(fā)質(zhì),讓她有些愛不釋手。 “我從來沒見過其他漢人女孩,”古拉朵把玩著濡濕的發(fā)梢,輕輕地說,“她們都像你這樣好看嗎?” 清清閉著眼靠在水缸邊,說:“每個女孩兒像我們這般年紀(jì)的時候,都是很好看的,難道阿朵不好看?” 古拉朵嘻嘻一笑:“我才不管我好不好看,只要夠強(qiáng)壯,能騎馬射箭就好了。” 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站起,嘩啦啦濺了滿地的水。 “我拿我的衣服給你穿!這些,這些,還有這些……”她將先前帶來的東西一一抖開給清清展示,“這些裙子,都是阿姐給我做的,但我不喜歡,穿著它們,連樹都爬不上……它們都是新的。” 古拉朵琥珀色的瞳仁閃閃發(fā)亮,充滿了期待:“我教你換上吧?” 微風(fēng)習(xí)習(xí),拂過綿延山坡上起伏的綠影,偶爾有鷹高高飛過,在碧波之上投下影子。 裴遠(yuǎn)時站在二樓的窗前,注視著這片盎然翠色。 村寨內(nèi)的建筑以草泥筑成的棚屋為主,吊樓只是少數(shù),他站在這里,可以將大半個個村寨盡收眼底。 整潔利落的石子路貫穿了南北,南邊是入口,設(shè)立了一道寨門,由蓬草扎成檐,簡單而質(zhì)樸。再往外,便是大塊大塊的田地,幾架水車正轉(zhuǎn)動不停,地里勞作的居民清晰可見。 田地連綿包裹了整個村寨的東邊和西邊,至于北邊——是險(xiǎn)拔高峻的深山,樹影重重,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想起族長的話,她說北山在進(jìn)行祭祀,中午那個年邁的前族長的居所也在北邊。 族長的暗示明顯得不能更明顯,既是外來者,村寨中有些地方,還是不要貿(mào)然擅闖。 裴遠(yuǎn)時站在窗扉的陰影后,凝視著正在屋舍之間穿梭追逐的孩童,他們笑聲在很遠(yuǎn)處都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