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為何那樣 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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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而后從容往門口走去:“如此,如此……” 裴遠時默默跟上了她:“師姐,不幫忙了嗎?” 清清揉捏著愈發(fā)酸痛的手臂,她疑心筋rou已經(jīng)拉傷了:“點到為止,人家在廚房忙活多年,倘若被一個小輩比了下去,難免感覺挫敗?!?/br> 她勉強笑道:“做人要懂得適時藏拙,不僅為自己,更為他人,你可知曉了?” 裴遠時思忖著觀內(nèi)是否還有舒筋活骨的藥膏,自從玄虛子全心教導(dǎo)他劍術(shù)開始,傷藥基本就放在他處了。 用于筋rou拉傷的可還有剩?他在心中一一數(shù)來,面上卻倘若一無所知,他只附和道:“師姐說的極是?!?/br> 二人一前一后,邁出了灶屋的門,清清一抬眼,才發(fā)現(xiàn)蘇少卿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外面,他看著她,笑道:“道長仙術(shù)了得,還精通庖廚之術(shù),不愧是——” 他看著眼前愕然的少女,溫聲道:“林道長的高徒。” 這頓飯,清清吃得極為開心。 鄧伯不愧是在蘇家做了近五十年的老仆,這一桌子的秦菜可謂是有滋有味,色香味樣樣都不差,偏偏樣樣都下飯。清清大快朵頤,全然忘了今夕何夕。 更妙的是,蘇少卿是師父年輕時候的友人,他們從前來往甚密,直到師父帶著清清來了泰安鎮(zhèn),才少了聯(lián)絡(luò)。 席上,清清同他相談甚歡,又如一對忘年交,二人分享了許多玄虛子的糗事樂事,她好幾次幾乎笑倒在了桌面上。 蘇少卿長得好看,人也懂得多,天南海北的趣事什么都知道,性格也頗為親切,清清很快就同他親近起來。 眾人酒足飯飽后,蘇少卿站在義莊門口,送別了小霜觀的弟子,清清已經(jīng)走遠了,還時不時回身朝他揮手。 看著夜色中漸行漸遠的一對少年,少卿溫和的笑容逐漸消散,他又變成了白天那個蘇松雨,眼睛中只有淡漠與憂郁。 少女的笑聲仿佛還縈繞在耳邊,夜色中,他像是說給身邊持燈的老仆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她同雨棠,真的非常相像?!?/br> 鄧伯點頭稱是。 “那個不怎么說話的少年,你觀他如何?” 鄧伯猶豫著,還未來得及說話,少卿便一甩袖子,往門里走去。 他慢慢走進夜色里,聲音聽不出情緒:“看來,還有好些事需要做?!?/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 收藏到了一個非常可喜的數(shù)據(jù)?。ㄖ竷汕В?/br> 本人昨天斥巨資(指九塊六) 換了新封面!大家看到了嗎! 祝大家看得開心!耶耶 (文中咒語以及清清對于陜西菜的高論是復(fù)制的) 第57章 楔子 元化十三年的玄虛子,是昆侖宗內(nèi)許多女弟子憧憬的對象。 身為昆侖宗主座下的首席弟子,他白衣勝雪,面容冷峻,道術(shù)詭譎,每每拿著追涯劍在太極廣場上舞,總能吸引眾多師妹或明處或暗中的目光。 但玄虛子并不在意,那時的他在意的只有追涯劍,和昆侖風(fēng)崖上的雪。 宗主說,每逢單數(shù)月,早上的第一縷陽光照出,會有可能將風(fēng)崖上的雪染成金粉色。 玄虛子并不知道金粉色是什么顏色,自從記事起,他便在山上,終日所見,不過是昆侖山上雪的白。 縱然如此,每逢一三五七九月,天上還沒有一絲光時,他都會去風(fēng)崖等待。 他等待太陽升起,看看第一縷陽光照射出來,這滿地的雪會不會變一個色。 原因不是他太過無聊,原因是宗主曾說,若是雪變成金粉色,玄虛子便可以下山游歷。 他十六歲那一年,已經(jīng)是同輩中的佼佼者,當(dāng)最后一個師兄?jǐn)≡谒麆ο?,他問宗主,什么時候才能下山。 宗主說,還早。 第二年,他打敗了宗內(nèi)長老,他又問宗主,什么時候才能下山。 宗主說,不急。 第三年,他一招就破了宗主設(shè)的太虛幻境,那是能攝人心魄的危險幻境,他問宗主,剛剛幻境里什么都沒有,這次的考驗為何如此簡單。 宗主擦了擦額上的汗,心里想因為你這個兔崽子無欲無求,這個幻境根本拿你沒辦法,自然空無一物。 最后宗主嘆了口氣,說自從你五歲修習(xí)道術(shù)開始,我就為你算了一卦。 你注定是屬于昆侖山上的人,你的氣運皆連系在此,你下山那一天,便是斬斷氣運的那一天,你接下來的人生不會太好過。 于是玄虛子提著劍沒有說話。 宗主便說,每逢單數(shù)月,你就去風(fēng)崖上看一看,若是早上的陽光將雪染成了金粉色,你便可以下山。 金粉色是十分吉利的顏色,你在這樣的吉兆中下山,或許還行。 于是那天起,玄虛子日日都去風(fēng)崖看雪。 他從十八歲看到二十三歲,直到全宗上下都知道了宗主座下首席大弟子,真的是一個很拽很個性十足的人物。 “我看到他負著手站在崖邊,白衣若飛,又冷又俊,真帥呆了?!?/br> “嘁,你管這叫帥?我看只有呆。” 于是那日,天還未亮,玄虛子如往常一般站在風(fēng)崖口,看著太陽如往常一般升起,地上的雪如往常一般又白又亮。 他等到太陽完全從云層中顯現(xiàn)出來,天地只剩一片茫茫,才轉(zhuǎn)身離開。 他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后面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朝他吹了聲口哨,天寒地凍的,她嘴里卻叼著根不知哪里尋來的草莖,道袍隨隨便便的披在身上,形容邋遢,同儀容整肅的昆侖弟子截然不同。 她沖他說:“你被騙了!” 玄虛子平靜地說:“我知道?!?/br> 那個人好奇地說:“那你還日日都來?” 玄虛子說:“萬一呢?!?/br> 那個人不屑地說:“沒有萬一,就算哪天天氣好,天上有五顏六色的朝霞,照得這雪也五顏六色,他也可以說那不是金粉色?!?/br> 玄虛子又說:“萬一呢。” 那個人露出頭疼的表情:“你到底懂不懂?根本就沒有金粉色,你能不能下山,只是憑他一句話,不是憑什么狗屁金粉色?!?/br> 玄虛子不說話了,他轉(zhuǎn)身想離開。 那人卻說:“我知道你有一把好劍,給我開開眼?!?/br> 玄虛子說:“我不會輕易拔劍?!?/br> 那人笑得十分篤定:“你給我看,我告訴你何處可以下山?!?/br> 玄虛子回轉(zhuǎn)身,他看著她,慢慢抽出身后的劍。 他的劍叫“追涯”,是昆侖內(nèi)宗淬煉出來,可稱是是昆侖宗內(nèi)最鋒利的劍。 宗內(nèi)沒有人不知道它有多鋒利。 那個人也不例外,她看著劍刃上的冷光,贊道:“好劍!” 玄虛子緩緩將劍尖對準(zhǔn)了她。 他說:“亮出你的劍?!?/br> 那個人興奮地說:“你要同我打一場么?我的‘雪月’可比不過你手里這把。” 她手動了一下,下一刻,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劍出現(xiàn)在了她手中。 “但是,我應(yīng)當(dāng)比你快?!?/br> 那天,他們交戰(zhàn)迸發(fā)的劍氣,削斷了半個風(fēng)崖,千鈞積雪崩塌,從狹窄的山道口緩緩滾落,震蕩之聲在深山巨谷中久久回響。 這自然也驚動了宗主,宗主趕來看著慘不忍睹的風(fēng)崖,氣得罵了他們一個時辰,他漲紅了臉立在雪中,猶如一株傲雪紅梅。 邋遢女道覺得這個比喻絕頂好笑,她在暗無天日的雪牢噗嗤一聲,被自己逗樂了。 她講給身邊的玄虛子聽,玄虛子卻不笑,他說:“無聊?!?/br> “當(dāng)然無聊,在山上的日日都無聊,不然你怎么這么想下山?” 玄虛子沒有說話。 “我知道一處下山的路,”她低聲道,“就在東側(cè)峰最外邊,有一個極險極陡的關(guān)隘,以你我的身手,要通過不難。” “那你怎么不一個人去?” “我沒錢,下山后是要用銀子的,一個人偷跑出去有什么意思?!?/br> “我有。” “你竟然有?哈哈,真的假的?你知道錢是什么嗎?” “我有,你帶我去,下山了你用我的?!?/br> “成交?!?/br> 于是三個月后,他們通過那處隱蔽的關(guān)隘下了山。 那個女道雖然邋遢又隨便,竟然意外的很有同人交際往來的本事,在她大手大腳地將錢財全部揮霍一空后,他們開始做起了替人看風(fēng)水、卜兇吉的生意。 當(dāng)時,他們在長安,她認(rèn)識了好些人,三教九流,王公貴族,形形色色,她似乎天生就有同人親近的本事。 玄虛子覺得,這是她臉皮厚。 那日,他們?nèi)ヒ患掖髴舻恼?,宅院很大很深,他迷路了,找不到來時路,也尋不到去處。 他繞來繞去,來到一處小庭院,庭院里,有一個女子在練劍。 她練得一般,看得出來手上沒什么力氣,但她練得很認(rèn)真。 玄虛子進退兩難,猶豫間,那女子發(fā)現(xiàn)了他。 “喂,你是何人?”她朝他大聲地問,聲音很好聽,像昆侖春天,偶爾會飛上來的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