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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渡厄在線閱讀 - 渡厄 第57節(jié)

渡厄 第57節(jié)

    穆知深低下眉睫看自己的手心,繃帶下面露出一點點殷紅的顏色,那是他的皮膚,之前沾上了血泥,他的皮膚正在變化,變得和那些血泥一樣。他將繃帶綁嚴(yán)實,平靜地說:“二娘子,從我回到這里開始,我就不打算出去了,你們是在救你們自己?!?/br>
    “哦,我知道啊?!庇髀犌镎f,“所以你十二歲那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把穆家堡弄成這樣的是你那個走火入魔的爹么?”

    穆知深沉默了很久,有什么好說的呢?說外界的傳聞都錯了,走火入魔的是他母親么?說十八年前惡鬼入侵穆家堡,潛伏在阿母身邊么?他清晰地記得,那年明明因為陰氣陡增,他生了一場大病,迷迷糊糊的時候,他看見鏡子里有雙枯槁的手按在他的頭頂。他想要大聲求救,鬼壓床讓他出不了聲。家里人只道他是中了風(fēng)邪,沒人發(fā)現(xiàn)那只恐怖的惡鬼,它潛伏在他的身邊。每至夤夜,他的床下就會多一排血色的腳印。

    他更清楚地記得,有一天晚上他終于蘇醒,鏡子里不再有那只惡鬼的影子。他滿以為他們的生活回到了正軌,不再有惡鬼的侵?jǐn)_,不再有病痛的折磨。平安無事兩年,大雪夜,天地雪白。他半夜醒來,卻看見阿母披頭散發(fā)地站在他的月洞窗外,手里提著染血的斧頭和小妹的頭顱。

    一切都發(fā)現(xiàn)得太晚了,他的母親已然被惡鬼詐惑,功法紊亂,走火入魔,人鬼不分。下人叫她瘋子,在她發(fā)瘋的時候用鎖鏈銬住她的手腳。爺爺逼迫父親殺妻,從穆家旁支擇了個年輕貌美的小娘子送上父親的床榻,意圖讓他忘記對阿母的情誼。

    父親下不了手,決意驅(qū)邪。他灌阿母喝符灰水、給阿母放血、用紅線綁住她的手腳……一切方法用盡,統(tǒng)統(tǒng)無效。穆知深看著他的阿母被關(guān)在籠子里,像一只牲畜一樣爬行,殷紅的嘴里吐出男人的陰險笑聲。

    最后,父親將阿母囚在穆家地堡,期盼祖先英靈鎮(zhèn)壓那虎視眈眈的惡鬼。阿父帶他遠上抱塵山,一面是為了請百里前輩收他為徒,帶他遠離鬼怪的侵?jǐn)_,一面是為了請大宗師出山,降伏穆家堡的惡鬼??墒菭敔旑櫮罴页蟛豢赏鈸P,趁阿父離家,派人打開穆家地堡,想要殺人封鬼。五個穆家族老,二十個穆家上品弟子聯(lián)合布置陣法,終究沒能敵過那洶洶惡鬼。阿母從陣法中脫逃,屠家滅門,遍地染血。

    他記得那最后一天,當(dāng)他和父親回到穆家堡,一切已經(jīng)無可挽回。漫天的秋霜,漫天的風(fēng),血光映上天穹,照出遍天紅霞。父親脫了他的上衣,露出大宗師繡在他身上的惡煞紋身。猙獰的紋繡發(fā)出青色的光,鬼頭的獠牙似乎要穿出他瘦弱的胸膛。

    “跑出去,深兒,用力跑出去?!?/br>
    “那你呢?”

    “你是男子漢,一個人也沒有關(guān)系?!备赣H撫摸他的頭頂,眼底鋪滿哀霜,“你阿母和小妹需要阿父陪著呀。深兒,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對不對?”

    他可以么?他真的可以么?

    他摩挲著粗糙的鯊魚皮刀柄,閉上眼。為什么男子漢就要一個人?如果讓他選擇,他情愿死在十六年前那個晚上。那樣,即使是死亡也是一家團圓。

    今年他二十八歲了,他終于可以像他的父親一樣拔出強悍如狼爪一樣的刀。所以他回來了,回到這命中注定的死地,赴一場不會有結(jié)果的團圓。他選擇幫助謝尋微不是因為什么正義什么氣節(jié),而是因為他知道與至親摯愛別離的苦痛。謝尋微臥薪嘗膽八年,他踽踽獨行十六年。他知道一個失家的小孩兒必將孤獨前行,他也知道他將用畢生尋回他失去的家園。

    “你們快想辦法離開這里吧。”穆知深低頭整理自己的包袱,低聲道,“我們在此分道揚鑣,祝你們好運?!?/br>
    他轉(zhuǎn)身要走,往甬道深處去。黑衣黑發(fā)的男人,仿佛稍不注意就會融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暗里。喻聽秋覺得他能和謝尋微做朋友是因為他們兩人都喜歡找死,哪里容易死專往哪里去。她舉起祖宗劍,狠狠敲在他頸間。

    穆知深的背影滯住了,緩緩回過身,冷冷地看著她。

    四下沉默,十分尷尬。喻聽秋納罕道:“你鐵打的?這么敲都不暈,要不再讓我敲一回?”

    男人沒吭聲,身子慢慢矮了下去,最后砰地一聲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喻聽秋踢了踢他的身子,“老娘要和你談情說愛,豈有讓你跑的道理?”她招招手,把初三叫過來,“你負責(zé)背他。”

    “……”初三問,“二娘子方才說有法子?”

    “有啊?!庇髀犌锩腿怀鋈蝗以谘嗝摫M,黑石裸露的墻壁上。石塊骨碌碌掉落,塵灰四起。沒人能想到這女娃的力氣這般大,鬼侍們面面相覷,倘若不用術(shù)法,饒是他們這幫鬼侍也沒法子一拳把三尺厚的石壁擊碎。方才喻聽秋用的是蠻力,這力氣得是有多大?

    待煙塵散盡,風(fēng)燈的光徐徐穿透黑暗,一個狹窄的木制地道落入他們眼中。喻聽秋率先爬進去,道:“方法簡單得很,我們不走鬼母留的路,走我們自己的路。”

    初三無話可說,背著穆知深爬進地道。這地方被血泥侵蝕得不多,灰塵遍地,還有厚如羽毛的蜘蛛網(wǎng)。最后一個鬼侍把洞口的石頭壘回去,免得被鬼母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行蹤。喻聽秋打頭在前面膝行前進,這地方大約是哪座小樓的地板下面,高門大戶經(jīng)常修筑這種工事,把地板下面鑿空,專門用來藏金子銀兩什么的。

    四周一片寂靜,這里不是人間,不需要偽裝成生人,包括初三在內(nèi)的三個鬼侍都不再模仿活人呼吸。于是這地方又更靜了,只能聽見他們膝蓋按壓木板的吱嘎吱嘎聲。爬了許久都沒爬出去,一個人獨自在這狹窄的底樓爬就已經(jīng)夠憋屈的了,初三還得背著穆知深,實在有些受不住。剛想問話,才出了一個聲兒,一只手忽然從旁邊伸過來,緊緊捂住他的嘴。

    “停!”是喻聽秋的聲音。

    鬼侍們應(yīng)聲而止,緊接著風(fēng)燈也熄了,四下里沉入鐵一樣沉重的黑暗。

    明明所有人都停了,爬行的聲音卻沒有停止。

    “吱嘎——吱嘎——吱嘎——”

    初三眸子緊縮,脊背颼颼冒起涼氣兒,左右環(huán)顧,試圖辨別那聲音的來處。黑暗里,還有個人在爬么?

    “在上面?!庇髀犌锏吐暤?。

    她剛說完,頭頂忽然掉下簌簌塵灰,撲撲罩滿頭頂,雪花片似的。

    “吱嘎——吱嘎——”

    不是爬行的聲音,而是腳步聲。一步一步,節(jié)奏緩慢,由遠及近。寂靜里只剩下這腳步聲,仿佛陰森森地踏在他們豎起的毛發(fā)末梢。所有人不約而同仰起了頭,一道扭曲的影子透過木板的縫隙掠過他們的臉龐。有人從他們腦袋上面經(jīng)過,就在他們頭頂。

    第84章 追昔(一)

    百里決明舉起掌心焰,側(cè)目觀察師吾念的反應(yīng)。干兒戴著面具,著實不好判斷,看嘴角的弧度,應(yīng)該是挺開心的。百里決明很欣慰,幸好干兒子不是個斷袖,否則他真得去道觀里升壇做法改改運勢。

    沿著地道往里走,這里頭竟沒有絲毫血泥侵蝕的跡象。火焰貼近石壁,細密繁復(fù)的雷符紋路流光溢彩,隱隱有電光乍現(xiàn)。環(huán)顧四周,這上下左右四壁都刻滿了雷符。家族徽識有辟邪的作用,大量疊加的雷符起到了陣法的功效,故而那幫血泥不敢入侵這里。

    看來這里是穆家堡唯一安全的地方了,繼續(xù)往里走,前方豁然開朗,一處圓形殿宇落入眼中,十二根合抱粗的巨石立柱矗立其間,許多大理石棺圍繞著中央碩大的青色雷符呈圓形擺列成陣。許多長明燈擱在地上、石棺上,金色的符咒圍繞燈火轉(zhuǎn)動,確保它們百年不熄滅。殿宇左右各有一個圓形的梢間和次間,隔著門望進去,里頭也擺了好些石棺。

    “想必這里就是穆氏的祖宗寢殿了,”師吾念負手眺望那些棺材,“穆氏的術(shù)法是雷法,素來崇尚滾雷圓紋,他們的地堡大約是個象征天雷的大圓吧?!?/br>
    百里決明叩了叩中心殿的石棺,一看年頭就非常久了,花紋都有些黯淡了。

    師吾念低眸審視,“這里長眠的大概是南遷之前的祖先,幾百年前北方被無數(shù)鬼域占領(lǐng),穆氏南渡,最先渡的便是祖先遺骨。你看,他們石棺上的滾雷紋與其他地方的略有不同,近年來穆氏崇尚勤儉,連家族符徽也簡單了許多?!?/br>
    “那兩邊兒的就是南渡以后的祖先?”百里決明問。

    “當(dāng)是如此?!睅熚崮畹馈?/br>
    “點這么多長明燈是為了什么?”

    師吾念搖頭說不知,供奉祖先并不需要這么多長明燈,這是穆家獨特的燈儀么?

    “那那邊呢?”

    百里決明往前走,前方兩層階上有一扇巨大的鐵門。門上有著穆家祖先跟著大宗師征討鬼域的鐵畫,這畫不是單純鏤刻,而是經(jīng)由生鐵鍛打焊接拼成一幅巨畫。畫上的穆家先祖英勇無敵,熊熊滾雷乍現(xiàn)天際,云下涌動著他們割下來的鬼頭。

    這畫上有無數(shù)滾雷符,百里決明身為惡鬼,不好直接觸碰。師吾念探出手指,指尖觸及烏漆辟邪鋪首,一道青光乍現(xiàn),滾雷符驀然挨個轉(zhuǎn)動,辟邪徐徐張開大嘴。

    “符靈看門鬼?張嘴是什么意思?”百里決明問。

    師吾念看著辟邪口中寒光閃閃的獠牙,道:“大約是要給它血它才愿意開門吧?!?/br>
    “要多少?總不能一大盆吧?”百里決明納罕道。

    “不,恐怕只有穆家人的血能開啟這道門。”師吾念苦笑,“若將穆郎君帶來此處就好了。”

    “這會子上哪兒找他去?”百里決明擼袖子,“你站遠點兒,老子把這破門給熔了?!?/br>
    “萬萬不可?!睅熚崮顢r住他,“此處是穆家地堡,祖宗寢殿,戒備森嚴(yán),不定藏了什么旁的奇門遁甲。”他往后站了站,仰頭端詳整座寢殿,爾后徐徐搖頭,“我明白了。這道門處在穆家堡正下方,是穆家堡的‘脊梁骨’,承受大半個穆家的重量。倘若強行破門,就如同大廈毀了地基,只怕整個穆家堡危如累卵,頃刻便塌?!?/br>
    搞了半天白忙活一場,百里決明很郁悶。他們試圖喚醒連心鎖,聯(lián)系另一撥去尋找穆知深的鬼侍,然而連心鎖鎖頭星子一樣急閃,偏偏出不了聲兒。暫且沒有辦法,索性先休息一番。剛剛又是打無骨人,又是斗鬼母的,早已渾身酸疼了。師吾念喝了些水,百里決明問:“進來這么久沒看你撒尿,急不急,我陪你去,給你掌燈?!?/br>
    “不勞義父費心。”師吾念得體地微笑,自己往右側(cè)的梢間去了。

    這小子竟還害羞,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像裴真一樣厚臉皮。想起裴真,百里決明不自覺摸腕子上的發(fā)帶,他離開天都山這么久了,裴真是不是急得茶飯不思?有沒有派人尋他?心里像住了只雀兒,想起裴真就鬧騰個不?!粚Σ粚?,他管裴真做什么?就算裴真急得要上吊,也和他沒有半分關(guān)系!

    他按著胸口,捂住那只活蹦亂跳的小雀。只要一靜下來,腦子就被裴真鉆空子。百里決明受不了了,決定去旁觀師吾念如廁,轉(zhuǎn)移注意力。往右邊去,一路經(jīng)過穆家的石棺,忽聽得遠處“砰砰”地響,像是什么東西相互碰撞發(fā)出的響聲。

    師吾念在搞什么?百里決明心里狐疑著,掌心焰挪進梢間,火光盈滿斗室,百里決明的影子拉得老長,瀝青似的糊在壁上。遠處,師吾念的影子映入眼簾。他背對著百里決明,面朝石壁,正用腦袋撞著墻。

    隔得遠,光影躍動間景象頗為模糊。百里決明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瞧。他的確在鍥而不舍地撞墻,感覺不到痛似的。按他這個力度,不消得半晌就頭破血流了。

    準(zhǔn)是中邪了。百里決明這么想。

    拿出槐樹葉擦了擦眼皮,看師吾念背后有沒有鬼。人要是莫名其妙干出些奇奇怪怪的事兒來,譬如大白天裸行于市,鉆進豬圈吃糞便,一般就是后頭跟了鬼。鬼魂惑亂心智,生人慢慢就會被奪舍。那些得了失心瘋又奇跡般痊愈的人,多半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百里決明擦了擦眼皮,放下手,視野里什么鬼魂都沒有。師吾念就是一個人站在那兒,砰砰撞墻。

    “乖兒……”百里決明正要喊醒那小子,背后忽然伸出一雙手,捂住他的嘴。

    他心頭一悚,迅速回肘后擊,肘部被格擋住,后面的人力氣很大,他無法前進分毫。無妨,百里決明運轉(zhuǎn)功法,掌心焰即將迸發(fā)。忽然,后面的人壓著嗓子出聲兒了:“義父,是我。”

    師吾念!百里決明立刻掐停功法,師吾念把他拉到一旁,兩個人一同縮在一具石棺后頭。那邊廂撞墻人仍在撞墻,咚咚打鼓似的。百里決明小聲問:“怎么回事?那個人是誰?”

    師吾念不答,反問:“義父,看看你身后這具棺材是誰的?”

    百里決明摸不著頭腦,回身往石棺的前頭摸,摸到了墓碑,上頭記載著棺主的生平履歷。陰刻上去的文字,很容易摸清楚。百里決明從頭開始摸,摸到三個字:

    穆驚弦。

    百里決明心里一跳,“穆驚弦?穆知深他老爹?”

    “不錯,有件事兒義父不知道,十六年前,走火入魔的不是穆驚弦,而是穆郎君的母親高令姜,也就是我們前頭見到的那位瞎眼的穆夫人。當(dāng)年穆家堡驚變,穆夫人從地堡中逃脫,穆驚弦留下來試圖清除鬼患。顯然,他并沒有成功。穆家堡被鬼域籠罩,穆驚弦也留在了此處,再也沒有出去?!?/br>
    “他無能為力,便在地堡里立了自己的墓碑,把自己給埋了?”百里決明回頭看這具石棺,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微微拱起身,食指放出火焰,借著些微的亮光,他看到這棺材是打開的,里頭空空如也。斗室那邊廂咚咚撞墻的聲音依舊不停,撞墻人仍在撞墻。百里決明心下有了答案,同師吾念對視。

    “不錯,那撞墻人就是穆驚弦?!睅熚崮詈Φ?,他摸摸百里決明的腦袋瓜,“義父果然聰明,一下子就猜對了。”

    “滾你丫的!”百里決明撥開他的手。

    關(guān)在鬼域里長達十六年,不瘋才怪,更沒準(zhǔn)兒已經(jīng)成鬼怪了。再次舉火往穆驚弦那兒看,這次離得稍微近點兒,看得更清楚了。這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穆驚弦的身形早已扭曲,完全是個無骨人的模樣。他也被血泥侵蝕了,興許便是拼著最后一絲清明的意志回到地堡,把自己關(guān)在這里。

    百里決明感到悲哀,好好一人兒,成了這般模樣,妻離子散,幾近闔家俱滅。穆知深是個好孩子,人長得好看,術(shù)法也勉強過得去,最重要的是人品端方,不像裴真那樣人面獸心。百里決明私心里已然把他當(dāng)成了自家女婿,只要他肯同喻聽秋退婚,百里決明便把尋微許給他。抱塵山的傳承,火法咒訣,只要穆知深肯學(xué),他必定傾囊相授。

    思及此處,不由得為這八字沒一撇的女婿揪心,伸脖子進棺材里頭瞧,看看他爹有沒有什么遺物留下,帶回去給他當(dāng)個念想。左右摸尋,撈出一卷手札來。師吾念接過手札,兩個人窩在棺材邊上,攤開細讀。百里決明探出半個腦袋又看了看穆驚弦那兒,他仍在一心一意撞墻。百里決明放心了,縮回去讀手札。

    這手札厚實得很,托在手里磚頭似的。記錄從穆驚弦八歲開始,前頭都是些雜七雜八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什么養(yǎng)的小貍貓死了,穆驚弦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它埋在茅廁后邊兒,以后每天出恭都來看望他的小貍貓。什么他十四歲的時候,穆平蕪請了十二個姘頭來家里,穆驚弦直眉愣眼地問他的爹,是要他念清靜經(jīng)請她們從良么?穆平蕪哈哈大笑,道:“兒子,我要她們給你開葷?!?/br>
    “……”百里決明咂舌,“看吧,我一見那老不死的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哪有這么教兒子的?”

    師吾念嘆氣,“義父,我們還是著眼于正題吧。當(dāng)下要緊之事是血泥從何而來,如何破解,而非穆宗主的奇聞軼事、掌故傳奇。”

    “好吧。”百里決明直接往后翻,嘩嘩翻了大半本,終于到了十六年前。

    百里決明和師吾念兩個人腦袋湊在一塊兒,擁著一簇尖尖的小火苗,細細讀了下去。

    “已經(jīng)不止一個使女小廝向我回稟,在夜里聽見詭異的腳步聲,甚至有人在窗洞看見了血紅的鬼臉。阿父說只是普通的惡鬼罷了,不日設(shè)壇做法,請下天雷就能驅(qū)邪。我并不相信他,他已經(jīng)欺騙我很多回。舊日我勸誡他不要摻和抱塵山的事,他表面答應(yīng),卻仍舊接收決明長老的貨物。罷了,既然承諾了抱塵山守護他們的秘藏,那便守諾如一??晌抑?,阿父每時每刻都想著打開那些匣子。我必須想辦法進地堡看看,那口大棺材,那些匣子,是不是都打開了?”

    “棺材被打開了,阿父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我決心傳訊抱塵山,阿父卻說若大宗師知曉,必定為了掩蓋西難陀的秘密滅穆家滿門。我猶豫了,這并非不可能的事,或許應(yīng)該從長計議。然而深兒等不及了,那只棺材里的惡鬼纏上了深兒。他的病癥日愈沉重,他的臉那么蒼白,人就像被抽了氣兒似的消瘦下去,他好像每天都在離開我一點點。我們縫制了深兒的傀儡娃娃,吊上房梁,意圖騙過那只惡鬼,讓他去糾纏那娃娃。可是沒有效用,深兒在睡夢里一點點死去。

    妙容問我:‘阿兄什么時候能醒?’

    我知道,深兒或許再也醒不過來了。妙容才四歲,我不能告訴她這么殘忍的事實。我只能回答:‘快了,再過幾天?!?/br>
    妙容說:‘我睡著的時候看見有個人在月洞那里偷看阿兄,你們看見了嗎?’

    我心頭發(fā)寒,我知道妙容說的是誰,一定是從那具棺材里爬出來的惡鬼。小孩兒魂魄不穩(wěn),睡覺的時候容易夢游,這時候他們會看見鬼魂,妙容夜游的時候看見了那只窺伺深兒的惡鬼。

    我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問:‘你還看到什么?’

    妙容說:‘他每天都靠近阿兄一點點,最開始站在窗外,后來進了門檻,前天在明間,昨天我看見他站在阿兄床前了!’

    我意識到時間快來不及了,那惡鬼馬上就要占據(jù)深兒的rou身了。我問妙容這事還有誰知道,妙容說只告訴了阿母。我心里立時有了不好的預(yù)感,急匆匆往伴月軒去。天氣陰沉得可怕,穹窿好像就壓在眉毛上面。我心里越來越慌,好像有霜花一點點凍住我的腔子。

    ‘求求你,我愿意同你結(jié)契,只要你放過深兒!’

    我聽見令姜的哭喊,伴月軒的軟煙羅窗紗涌出潮水一般的黑霧。門戶大開,桌椅床榻都在瘋狂震動。我看見無數(shù)污濁的血泥從磚頭縫、屋檐、墻角里蟲子一樣鉆出來,匯成洶洶大潮,狂涌進令姜的五竅。

    我畢生都不會忘記那一幕,修行二十余年,我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惡鬼。令姜接收了那只惡鬼,它成為了她的影子。表面上似乎如此,當(dāng)她一日比一日更加瘋狂,我知道是我的妻子成為了它的影子?!?/br>
    “深兒醒了,我不愿意讓他知道他的阿母為了他與鬼魂結(jié)了契。這件事更不能傳出穆家堡,倘若仙門知曉令姜同鬼魂結(jié)契,定然會將她活活燒死。阿父勸我殺了令姜,封印那只惡鬼。我不明白阿父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到底是誰將令姜害到這般田地,他豈有臉面來見我?

    我督促深兒苦練滾雷刀,一面想辦法為令姜驅(qū)邪。惡鬼日日夜夜侵蝕著令姜的神智,她努力控制自己,運轉(zhuǎn)清心訣抵擋惡鬼的誘惑。令姜是世上最堅強的女人,無論惡鬼如何引誘,她都不曾讓它攻破心防。

    我每夜握著她的手,擦拭她額前的冷汗,聽她痛苦地呻吟。惡鬼讓她入夢,用夢境折磨她的神智。她的臉那么蒼白,像一團小小的白月亮。我用力抱著她,告訴她我會和她一起面對。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穆家究竟造了什么孽,才有這樣的報應(yīng)?所幸惡鬼并非不可戰(zhàn)勝,只要令姜保持心境清明,便不會讓它有可乘之機,我們一定可以打敗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