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初吻與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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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帶刺的藤蔓刺穿陸天俊心臟時,白雪美逸什么也沒想,大腦一片空白,仿佛有只看不見的手按著她,cao縱她行動似的,猛地咬碎口中的糖,化作妖氣,一口吻住陸天俊。 瞬間,陸天俊被冰封。 直到白萌香趕到,從她手中接過陸天俊,白雪美逸才緩過神,只覺一種酸楚和恐懼忽然涌上心頭,如海水般將她吞沒。 “萌香,怎么辦?”白雪美逸右手舉起,又放下,在原地走來走去,不停踏著小碎步。 “你做的很好?!卑酌认愀兄懱炜〉那闆r后,松了口氣,抱起他的頭,彎腰,將臉貼到陸天俊脖頸邊。 鋒利的獠牙刺穿陸天俊薄霜覆蓋下的皮膚。 白雪美逸和黑乃胡夢屏住呼吸,連話也不敢說,生怕驚擾了白萌香。 白萌香的嘴唇從陸天俊脖子上離開,將他輕輕放下,“有了我的血液,阿俊的身體恢復(fù)能力會大大提高,等他的心臟修復(fù)好,再讓小紫使用治療魔法,就可以解開冰霜了?!?/br> “胡夢,來照顧好他,我去看看月音的情況?!?/br> 說罷,白萌香向另一邊趕去。 青野月音雖然不像陸天俊一樣受到了致命創(chuàng)傷,情況也不好過。他又一次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當(dāng)從白萌香口中得知陸天俊脫離危險,白雪美逸壓抑的心臟才重新恢復(fù)活力,有力地跳動起來。 “一誠……”白雪美逸扭頭,想要看清他的臉。 誰知剛踏出一步,便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向前栽去。 “美逸!” 黑乃胡夢在確定白雪美逸只是暈了過去,松了口氣。 …… 陸天俊睜開眼,看到的是圍著他的黑乃胡夢幾人。唯獨不見白雪美逸。 赤夜萌香剛想說話,黑乃胡夢已經(jīng)撲了上去,摟著陸天俊的脖子,將臉貼在他胸上,哭了起來。 “一誠!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嗚嗚嗚……” 黑乃胡夢的話又急又快,到最后更是糊成一團,讓人聽不清她在說什么。 陸天俊握了握拳,感覺渾身精力充沛,能夠一拳打死十頭牛,似乎之前受傷只是錯覺。 看著伏在自己身上顫抖的黑乃胡夢,陸天俊表情柔和不少,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好啦,胡夢醬,鼻涕都流出來了?!?/br> “哪、哪有!” 黑乃胡夢忙伸手一摸,鼻子下什么也沒有,才知道又上當(dāng)了,不由眼睛一瞪,隨即忍不住笑出聲。 “你啊……哎嘿嘿。太好了,一誠你沒事……” “嗯。美逸呢?” “她昨天為了救你,消耗妖氣太多,還在休息?!?/br> “那就好?!币娝腥硕计桨矡o事,陸天俊也笑了?!拔胰タ纯此?/br> 陸天俊掀開身上的毛毯,拒絕了黑乃胡夢想要攙扶的手,起身,發(fā)現(xiàn)白雪美逸就躺在自己旁邊的床墊上。 看來為了方便看護,她們把自己和美逸放在同一個帳篷里了。 見到白雪美逸安靜可愛的睡臉,陸天俊心頭一塊石頭悄然落地,“既然我已經(jīng)醒了,那就不好繼續(xù)留在這里了,月音,我們回男生的帳篷吧。” “一誠,不要逞強!” “阿俊……” 陸天俊沒有理會幾女的勸告,擺了擺手,“男人,不能說不行。” 陸天俊出了帳篷,才發(fā)現(xiàn)外面星月滿天,想到剛才黑乃胡夢說“昨天”,原來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幾人沒有發(fā)現(xiàn),當(dāng)陸天俊離開帳篷后,原本“昏迷”的白雪美逸眼皮顫動,悄悄睜開,看著陸天俊的背影消失,將手放在胸口上,輕輕念了一聲“一誠”,又閉上了眼。 …… 陸天俊回到自己的帳篷。 之前一直守在他身邊的青野月音又累又困,很快睡著了。 陸天俊反而因為剛醒,沒有想睡的心思。 因過度無聊,陸天俊從包里取出臺燈,和那本看了大部分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激情》,輕手輕腳地出了帳篷。 月光下,伴隨著海浪的聲音,聞著海風(fēng)咸咸的氣息。在便攜式臺燈下,陸天俊翻開這本快要看完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激情》。 這是阿根廷著名文豪博爾赫斯的詩集。 陸天俊對文學(xué)了解不深,之所以偏愛博爾赫斯,完全是因為國中畢業(yè)時,鄰座一個叫天野遠子的妹子送了他一本博爾赫斯的詩集《另一個,同一個》。 在《另一個,同一個》看完后,陸天俊又去學(xué)校圖書館借了博爾赫斯的其他詩集。 嘩啦啦—— 海浪翻滾,陸天俊收回視線,翻開下一頁。 映入眼簾的,下首詩,是《離別》。 “三百個夜晚必定變成三百堵高墻 無情地將吾愛與我隔斷, 大海將成為我們之間的夢魘。 可能有的只會是思念。 啊,凄清悱惻的黃昏, 渴望能夠見到你的夜晚, 腳下的田野, 眼前漸失的藍天…… 你的不在就像無奈的石碑, 將會使許許多多個黃昏暗淡?!?/br> 不知為何,陸天俊看完后,默默合上了書。 海浪撲騰翻滾,嘈雜的浪聲,將陸天俊的思緒帶回了并不久遠的一個月前。 那時,陸天俊剛看完《面前的月亮》,去圖書館還書,并打算借本新書。 因為在路上聽到兩個女學(xué)生聊天,聊到愛情小說,陸天俊有所觸動,便詢問管理員有沒有寫愛情的小說。 管理員給他推薦了茨威格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陸天俊當(dāng)天晚上熬夜看完了這一短篇。 這是一個難以評價的愛情故事。 女主對男主不正常的迷戀,瘋狂的癡迷,卑賤如塵土。 為了思念他、與他更接近,女主親吻他握過的門把手、拾取他丟棄的香煙頭、在樓下往窗戶里偷窺他。 看到這些,陸天俊心情沉重,繼續(xù)往下看。 “……他思念起那個看不見的女人,沒有實體,充滿激情,猶如遠方的音樂?!?/br> 看到結(jié)尾,陸天俊似有所覺,卻又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么。 在結(jié)尾的留白,還有不知誰用中性筆寫的一段話。 “在圖書館的書上亂涂亂畫,沒素質(zhì)?!?/br> 陸天俊小聲嘀咕了一句,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這段話。 結(jié)尾寫著:“這并不是真正的愛情,是宗教般的體驗,來源于父愛的缺失,來源于自卑?!?/br> 看清這句話,陸天俊打了個寒顫。 只覺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包裹住他。 陸天俊放下手中這本《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起身,在宿舍里走來走去,最后來到窗前,凝視著空虛寂靜的黑夜。 他想到了白雪美逸。 想起了黑乃胡夢對自己說過的,雪女是十分纖細的種族。 難道美逸潛意識里把我當(dāng)“父”這一精神形象嗎? 說起來,西方的主神,也被信徒們稱為“天上的父”。 對于美逸,自己不管是接受還是拒絕,都會讓脆弱的她走向極端。 陸天俊不想白雪美逸變成書中的“陌生女人”那樣對自己極度癡迷、盲目崇拜的信徒一樣的人。 陸天俊想到:最近美逸和胡夢的關(guān)系好像越來越好了,等她有了真正的朋友,我應(yīng)該能和她好好談?wù)劻恕?/br> 繁雜的思緒讓陸天俊有些頭痛,回到眼前,在月光下的沙灘上,陸天俊看完了最后一首詩。 陸天俊長長出了口氣:“惱春風(fēng),我心因何惱春風(fēng)?” 今晚,陸天俊難以入睡。 沒有入睡的,不只是他,還有另一個人。 白雪美逸在寂靜漆黑的夜里,睜著眼睛,思念著他。 “一誠……” 白雪美逸無法忘記,無法欺騙自己,她清楚的看見陸天俊扭過頭,目光追尋別人的樣子。 昨天一誠受傷時,最后想要見到的人……是萌香。 最后救了一城,也是萌香…… 我比胡夢高十公分,胸卻沒有她的大…… 沒有萌香溫柔,論力量又比不過另一個萌香。 白雪美逸將手放在心口:會不會,一誠其實覺得我很討厭,嫌我很煩…… 向一誠坦白吧,告訴他我的想法。如果他拒絕…… 白雪美逸起身,看著身邊黑乃胡夢的睡顏。 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黑乃胡夢安靜下來后,這張像小孩一樣的臉,看上去是那么可愛。 白雪美逸扭開頭:如果一誠拒絕,等貓目老師回來,我就退出這次合宿,回雪女之里,永遠不再見他。 想到這里,白雪美逸悄悄出了帳篷,她想要看看灑滿銀白月華的海。 沒走幾步,白雪美逸突然怔住。 陸天俊就站在她面前,兩人相互凝視。 “一誠……” “美逸……” 兩人同時開口,又停住。 過了一會兒,陸天俊說道:“你先說?!?/br> “一誠,”白雪美逸先叫了他的名字,“昨天中午,我為了救你,將妖氣從你嘴里……” “那……是我的初吻?!卑籽┟酪菁毿〉穆曇粼陬澏?。 陸天俊不懂。 對于腦子里塞滿了拳法的他來說,無法體會到少女纖細復(fù)雜的糾結(jié)心思。 所謂的“初吻”,在他看來,并不是什么值得紀(jì)念的東西。 說起初吻……陸天俊想起了白雪冰柱。 白雪冰柱,白雪美逸的mama,自己的初吻對象。 想起她,陸天俊臉上一囧,寫滿了尷尬:“啊啊,是啊……” 看到陸天俊尷尬的表情,似乎在逃避什么,白雪美逸深吸了口氣,只覺心臟在隱隱作痛,連想說的話都忘了。 “一誠,你的傷才剛好,要多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白雪美逸低垂著頭,向帳篷走去。 陸天俊叫了她一聲:“美逸!” 白雪美逸停下,臉上有了期待。 “對不起,”陸天俊說道:“我那時不是故意吼你的,只是有些著急……” “我沒有生氣?!卑籽┟酪輿]有回頭,走進帳篷中。 陸天俊立在原地,沉默許久,收起臺燈和書,返回自己的帳篷。 白雪美逸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摸了摸右手手腕,似乎還能感覺到那種溫暖。 一誠…… 我并沒有生氣,只是嫉妒而已…… 白雪美逸垂下眼簾:“永別了,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