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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過,無法體會失去。 擁有過,就害怕失去。 “上午你睡著的時候,我接了一個電話,是你mama……你養(yǎng)母打來的,我跟她說你住院的事情了,她說她今天來看你?!睏顮幭葘⒁涣R蠹t飽滿的草莓塞進她口中,有點邀功請賞的意思。 “真的嗎?”唐一千反復(fù)確認了幾遍,便起床開始收拾東西。 她要出院。 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喬醫(yī)生率先打破沉默,“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能出院,還需要靜養(yǎng)觀察幾日,尤其是肋間血管傷,不宜大動?!?/br> 正說著王蘭芝抱了一個人造革手提包就進來了。 她頭發(fā)剪得很短,用染發(fā)劑染得烏黑,透過滿臉皺紋可以看出之前也是個姿色不錯的女人。 唐一千嘆了一口氣,坐回床上。 王蘭芝的表情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這么多人,都是你朋友嗎?你這么多朋友,嘖嘖嘖,你看著穿的,看著都是金貴人,這城里人就是不一樣,咋都長的恁俊恁好看呢,看著就洋氣,跟拍電影的明星似的?!?/br> 她挨個臉對臉看一遍,繼續(xù)稱贊,“你們其中有一個是我們家一千的對象吧?是誰?是你嗎?” 她指著江破陣。 此人皺一皺眉,沒說話。 她看了看江破陣旁邊的杜悅涵,“不是你,你倆是一對,那是你?” 她指安清澄,對方很不屑甩頭扭腰,仿佛在說,沒看出來老娘是彎的嗎。 王蘭芝嫌棄地撇撇嘴,指著喬東遇,忽然很驚訝,“哦對,是你,你不就是那誰嗎?你不是在美國嗎?你怎么在這里做醫(yī)生?哎?你是那……” 喬東遇倉促地將口罩戴好,低下頭。 安清澄把喬醫(yī)生往旁邊推,“喬醫(yī)生是第一次來瑯琊市,之前從沒來過,阿姨你肯定認錯人了。” 王蘭芝點點頭,“姓喬?那我確實認錯人了,那個人不姓喬,姓周。” 再次盯著他的眉眼看了看,“不過你確實跟那個姓周的長得太像了?!?/br> 坐在病床前一直吃草莓的楊爭先很不爽,一屋子男人都挨個說完,連安清澄都輪到了,就是沒指自己。 他很吃味,忽的站起來,幾步走過來熱絡(luò)地跟王蘭芝握手,“阿姨你好,我是小千的男朋友,您叫我爭先就好?!?/br> 王蘭芝眼睛一亮,也熱情地回應(yīng),“小伙子真不錯啊,我一眼就看出來你就是,”停了停,又問,“爭先,是哪個爭先,蒸海鮮嗎?” 杜悅涵沒忍住,笑出聲來。 江破陣告辭,帶著杜悅涵要走。 安清澄和喬東遇也要離開病房,王萌萌咬著指甲心想,看樣子我也要告辭。這時王蘭芝張羅著對每個人說,“別走別走,你們都是一千的朋友,來看她哪能看看就走,中午一起吃個飯再走?!?/br> 唐一千說:“王蘭芝,中午吃飯你請客嗎?” 王蘭芝責(zé)怪她沒大沒小,拉著楊爭先的手,“我這不有貴客在嗎?哪還輪得到我請客?小海鮮吶,不對,小先吶,你在哪兒上班啊,一個月多少錢啊,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有沒有退休金啊,你們結(jié)婚的話有沒有婚房啊,多大的,是全款的嗎,加不加我們一千的名字啊……” 眾人只得再次告辭。 一行人走出病房沒有多遠,就聽見那間病房傳出尖叫之聲和盤子碗碟落在地上摔碎之聲。 江破陣率先反應(yīng)過來拔腿往回跑,喬東遇緊隨其后。安清澄看了看杜悅涵,“得了,咱們也回去去湊湊熱鬧吧?!?/br> 唐一千坐在地上,楊爭先正在扶她,王蘭芝已經(jīng)搖身一變成了夜叉模樣,橫眉怒目,雙手卡腰,喋喋不休。 她語速太快,急眼的時候說的又是仙女鎮(zhèn)的方言,杜悅涵隱約能聽見幾個高頻詞:電視節(jié)目,冠軍,三十萬,彩禮,沒完。 楊爭先把唐一千抱回床上,掖好被子。喬東遇不放心,小聲詢問又檢查一遍身體,確認沒什么大礙這才放心直起腰來。 王蘭芝說完,伸手到唐一千面前,“這錢,今天就給我,現(xiàn)在就給?!?/br> 江破陣看唐一千臉色不太好,但絲毫不為所動,顯然習(xí)以為常。 有個這樣的養(yǎng)母。 她從小在什么環(huán)境中長大。 他曾經(jīng)嘲諷她愛錢,勢力…… 打臉來的猝不及防,兩頰火辣辣的。 唐一千不卑不亢:“我不會就這樣把錢給你,等我傷好了,我會專門回仙女鎮(zhèn)一趟,把族親都叫在一起,讓族親們見證我給了你三十萬,你就不能逼我再嫁給傅一寧,也不能再跟我要錢,更不能再打擾我的生活?!?/br> 杜悅涵已經(jīng)開始腦補這個故事。 她看向江破陣,他此時正一瞬不瞬盯著唐一千,目光灼灼,好像那里躺的是他的女朋友。 她又看向善良的喬醫(yī)生,他也一瞬不瞬盯著王蘭芝,似乎在揣摩她的反應(yīng)。 王蘭芝四處尋找,找了一個裝草莓的竹編筐子,拿起來就朝唐一千頭上砸,筐子被楊爭先接住,與此同時江破陣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吼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抬手打人?” 職業(yè)的關(guān)系,他周身散發(fā)出一股威懾力,王蘭芝果然呆了呆,老實了。 片刻后,她表達不滿:“小千,你太沒良心,你別忘了你小時候,我養(yǎng)過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