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是各種半開放的小包，說是半包，其實就是大大的有包裹感的沙發(fā)。

    這里生意最好，因為小舞臺上經(jīng)常有各種香*艷的表演。

    唐一千跟這里的坐臺小姐配合，發(fā)現(xiàn)出手大方的主兒，她們會發(fā)信息位置過來，她抱著好看的棒棒糖箱子上去，一個超市賣五毛的棒棒糖在這里賣十塊一支，坐臺小姐嗲聲說“人家就是想吃棒棒糖嘛，吃完這個棒棒糖，再吃哥哥的糖棒棒”，男人往往會大幾百大幾百的買，唐一千把錢上交給KTV，根據(jù)業(yè)績跟坐臺小姐拿提成。

    提成非常非常高。

    如果不是有任務在身，她覺得這份工作很不錯。

    鋼管舞舞者已經(jīng)開始營業(yè)，現(xiàn)場生意火熱，所有半包幾乎爆滿。

    而唐一千今夜出門沒看黃歷，倒霉上門。

    這一位滿臉橫rou，光著膀子，肚皮上的rou堆疊下來的男人，他把一疊紅色人民幣拍在酒桌上，然后用胖而短的手指捏把著一張兩張分別放在相對應的酒杯旁邊。一擺溜半斤裝玻璃杯，最末端的酒杯對應的是大摞紅色人民幣。

    “要么，讓這妞陪我鞋子，不貴，三萬，”胖子敲一敲那一摞錢，“要么，把這些喝了，鞋子不用賠，錢拿走。你不是替她出頭嗎？喝不完，就跟老子走，你他媽今晚就得給老子吃棒棒。”

    那個叫周陽的酒水小姐已經(jīng)臉色煞白，但還是能強壯鎮(zhèn)定。

    果然是唐隊親自選的人，素質(zhì)還是很不錯的。

    唐一千知道她，她并不知道唐一千。

    三萬塊，不知道這錢真出了隊里會不會給報銷。

    周陽看樣子也有同樣的困惑。

    唐一千用腳把旁邊一個大紅色圓凳挑過來，大喇喇坐下，“大哥，一看您就是爽快人，我唐一千生平最敬重的就是您這種漢子，純爺們，今天我有幸能叫您一聲大哥，那我真是死而無憾了?！?/br>
    她先端起一杯，狼飲而下，“先干為敬！”

    胖子被拍了馬屁，自然叫了一聲好，人群也跟著紛紛叫好，好多好事的看熱鬧的慢慢朝這邊移動。

    你看，人生其實很枯燥，自然不想錯過難得好戲。

    每喝一杯，她都說一句祝酒詞，比如，敬蒼天、敬大地、敬緣分……

    其實第六杯的時候唐一千就有點撐不住了，下午沒吃東西，胃里空，她拿過桌上的薯片，抓了一把塞進口中，視線不經(jīng)意瞥見一個身影，一身黑衣，抱著肩膀冷冷注視著她。

    特么的，江破陣竟然在一邊扮作顧客看熱鬧。

    唐一千拿起第七杯對著頭頂燈的方向，“敬，信仰?！边@句說完，又是一片叫好聲。

    起哄的人一個個都沒安好心，這個時候就算敬狗屎也有人叫好。

    真是沒什么可敬的了。

    都想敬這家店的老板，有才，竟然能設計出這么有創(chuàng)意的職業(yè)。

    早怎么不知道在這兒賣棒棒糖這么賺錢。

    倚在廁所的墻壁，大約有半小時那么久，唐一千這才扶著墻走到洗手池，周陽把她的包遞過去。

    “錢都拿到了嗎？”

    她點點頭，滿臉眼淚把妝容都哭花了。

    唐一千揉揉她的頭發(fā)，“走，姐帶你吃餛飩去?！?/br>
    周陽攙扶著她走出KTV，打了一輛出租車，在鉆進出租車時，她眼睛的余光看見停在路邊那輛尾號為2211的黑色桑塔納。

    唐一千鉆進出租車，神經(jīng)放松下來，很快就沒了意識。

    俗稱喝斷片了。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周陽在電話里說，“老大，那是白酒啊，好幾斤白酒。都是因為我。” 還帶著哭腔，“老大怎么辦，她會不會喝死?！?/br>
    出租車車子拐了道，去了瑯琊市第一人民醫(yī)院。

    江破陣的車子尾隨其后。

    醒來時已是次日上午十點多，深秋的太陽高懸，大片的陽光從醫(yī)院的大窗戶射進來，將白色墻壁暈上一層淺橙色暖光。

    “你可算醒了，這會舒服了嗎？”周陽倒了一小杯溫水。

    手上有點滴的針，唐一千懵了會就想明白了。

    “你送我來的，多謝?！?/br>
    “不全是，是老大。”她臉上一抹嬌羞閃過，“他回家洗澡換衣服了?！?/br>
    “你老大、是江隊還是唐隊？”

    “是江隊啦?！眿尚哂只氐剿橆a上。

    “做帥哥，還得有洗澡換衣服的覺悟?！?/br>
    “小千，你不能這樣說老大，”她護短似的，“你不記得你昨晚做了什么？”

    她演上了，醉眼迷離，口齒不清，“吐了十幾回，你沒吃飯，酒吐完了還是吐膽汁。一夜都不老實，一直難受地翻來覆去，是江隊一直抱著你?！?/br>
    “抱、著、我？”

    “你不老實，一下看不住就從床上翻下去了?！?/br>
    “……”

    “你還吐了江隊一身，他把外套脫了直接扔了，等你快天亮睡老實了，才回去洗澡換衣服?！?/br>
    正說著，江破陣拎著幾個打包盒走進來，“醒了？”早餐挨個打開，“小米粥，養(yǎng)胃，喝了它?！?/br>
    這男人，一夜沒睡，也不見得有疲憊之相，膚色微黑但看著倍兒精神。

    和周陽吃飯的時候，他跑出去抽煙，回來時周陽已經(jīng)吃光了自己的，唐一千面前的沒怎么動。

    “不合口味？”他用小勺攪了攪，嘗了一口，唔了一聲，“味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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