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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元白看了看他倆,道:“先送你們回去吧,這雨越下越大,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停呢?!?/br> 李溫棋看了下抱著手臂的葉滿,沒有拒絕宣元白的好意。 到了無梅山莊,天色已然不早,李溫棋怕再耽擱一陣,放宣元白主仆二人回去也不放心,在他婉拒入莊之后也沒強留。 望著馬車朝著大路上遠去沒有走岔道,李溫棋才與葉滿轉(zhuǎn)身步上梅花樹夾道的石板階梯。 葉滿撐開傘,還努力往李溫棋頭頂罩,李溫棋接過來給她打上,道:“我這遮不遮也沒差了,快些進去吧。” 葉滿拎起裙子就要快跑兩步,看到自己腰帶上的裝飾掉了一邊,又回頭去看,“我的小金魚掉了!” 李溫棋一晃眼,葉滿已從傘下跑了出去,再來不及張口,就見她呲溜一下滑倒,往底下滑了一截。 李溫棋嚇了一跳,連跑帶說:“跑什么跑什么!摔疼了沒有!” 旁邊都是草皮,葉滿倒是沒覺得怎么疼,只是雨水浸濕泥土黏糊糊的,她撐著兩手爬起來,鞋子跟裙子都濕了,手里抓著撿回來的小金魚也成了一個泥疙瘩,荷包里的珠子灑了出去,落在泥里成了泥呼呼的。 被泥巴糊了,葉滿鼓著臉有點氣悶。 “下坡路也敢跑,不摔你個屁股墩!”李溫棋將她拉到一邊,把落在泥巴里的珠子都撿了出來。 李四嫂在門內(nèi)就聽到動靜,半天不見他們進來,出來瞧見兩人一邊一個在挖泥巴,一時納悶。 “下著雨小兩口這是干什么呢?” 李溫棋把撿起的珠子收到手絹里,與葉滿對視,看著彼此都是泥點滿身,不由笑了起來。 四嫂不明所以,就覺得他們小兩口玩得挺好,催促二人回去換衣服。 沾了泥的珠子重新洗過,用棉布擦干又變得珠光閃耀,給人一種泥里淘出寶的新奇感。 “這珠子年頭久了會不會更值錢?” 李溫棋看她頭發(fā)也不擦干,只緊著那珠子收拾,拿了塊布巾包裹住她的頭發(fā)輕輕擦拭,“個頭大些的,你放個一二百年沒準(zhǔn)。” 葉滿從一堆珠子里挑了挑,找了個個頭相對大些的,道:“那我回去就找個地方埋起來。” 等過個一二百年他們都作古了,哪還有命挖這珠子。不過李溫棋也沒打攪葉滿兀自沉浸的發(fā)財夢,還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她:“那你記得找個隱秘的地方,自己再畫張圖,不然忘記了以后該便宜了別人?!?/br> 葉滿覺得這樣畫藏寶圖藏寶更新奇了,想想自己一時的玩鬧之作,在幾百年后或許會成為那時人們的懸念,也怪有趣的。 美好的幻想進行到一半,幾個噴嚏把葉滿給打清醒了。 李溫棋把毯子包在她身上,總免不了碎碎念:“這就著涼了吧,不知道生病難受么,越大越不會愛惜自己了?!?/br> 葉滿吸吸鼻子回嘴:“你也上了年紀(jì)越來越嘮叨了。” “誰上年紀(jì)?”李溫棋揚起巴掌比在她臀后,呲牙威脅。 葉滿往后挪了一下,雖然不敢再重復(fù)一遍,可看那瞇著眼睛斜斜看人的模樣,分明就是“不思悔改”。 李溫棋把人裹在毯子里死死摁住,抓著她腳丫子撓了幾下。 葉滿素昔就怕這個,像個掉進油鍋的滿頭,翻滾得差點跳起來,連忙順著他的話承認(rèn)他還是“年輕力壯”。 “你就會威脅人!”葉滿眼角還掛著笑出來的一滴淚珠,坐起來用腳趾勾了下他的腳心,想以牙還牙。 奈何李溫棋坐著四平八穩(wěn),絲毫沒有反應(yīng)。 葉滿就納了悶,又在他腰間輕撓了幾下,疑問道:“你不覺得癢么?” “癢。” “癢你都不動彈?”葉滿覺得他有點怪。 “我在心里給你記著呢?!?/br> 葉滿一聽,就知道這人小雞肚腸又要秋后算賬,連忙收回手。 李溫棋倒沒一下就跟她算賬,幫她把頭發(fā)擦干梳理順了,拿了本志怪小說摟著她翻看。 梳理的蠅頭小楷一個接一個,排版得極密,葉滿看著看著就覺得眼皮發(fā)沉,又好奇故事后邊的發(fā)展,搖了下李溫棋的胳膊,“你給我念念?!?/br> 李溫棋調(diào)整了下姿勢,把枕頭墊高了些,語速緩慢地講述起來。 可事實證明,這般來聽故事,只會叫人睡得更香罷了。 葉滿打了個沉沉的盹兒,夢里夢到自己從房檐上掉下來,一個激靈醒了,張口第一句就是問:“后來怎么樣了?” 李溫棋的志怪小說早已換成了賬本,看她睡得香甜,自己也就看得入了神,忽然聽到她這么一問,發(fā)了一下愣后樂了起來。 “你這覺睡得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李溫棋摸了下她臉上壓出來的印子,眼睛里均是笑意。 “我睡了多久了?”葉滿翻了個身,懶得起來,把腿架在了李溫棋的身上。 李溫棋看了下自己所看賬本的頁數(shù),大約估計了下,“不到半個時辰?!?/br> “那也沒多長時間,我還以為天亮了呢。” “這一覺睡得好,晚上又該睡不著了?!?/br> “那正好把那雙沒做完的虎頭鞋做了。” 李溫棋很不贊同,擰了下眉道:“睡不著也得躺著,再要大半夜的繡東西,就把你的針線都沒收?!?/br> 葉滿嘟了下嘴,心道你自己要胡鬧的時候便不說這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