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然一陣眩暈，“不是吧，我連這都跟你說了？”

    賀秋渡點點頭。

    “其實也不算什么秘密。”林杳然摸了摸發(fā)燙的臉頰，“你還是別看了?！?/br>
    賀秋渡說：“那我就更想知道了?！?/br>
    “……行吧?！绷骤萌荒闷鹉欠抒U素描，“畢竟你的信都被我看光了?！?/br>
    賀秋渡微怔，“信？”

    “就你寫給我的那些信啊?！绷骤萌荒樕怀?，“怎么，你想賴賬??？”

    “沒?！辟R秋渡移開眼神，漆黑鬢發(fā)下的耳廓泛起一點不易察覺的紅。

    “分明就有！”

    “那些信，不過是自我安慰而已。”賀秋渡頓了頓，“我從沒奢望有朝一日你能收到，在寄出的那刻，它們便成了沒用的廢紙?！?/br>
    “不是這樣的?！绷骤萌话胃吡它c音調(diào)，“我很慶幸它們沒有石沉大海，它們才不是廢紙，是我的……我的……”他一閉眼，咬緊牙關(guān)用力道：“總之，它們都是很重要的東西，你不要胡說八道！”

    賀秋渡身形一滯，定定地望向他，半晌，鴉睫一顫，似感嘆般低低笑道：“真傻。”

    林杳然忿忿白了他一眼，心想他最沒資格說這種話了。把自己留下的一切都當(dāng)成寶貝，一藏就藏了這么多年，要說他世界第二傻，就沒人敢稱第一。

    “喂?！绷骤萌皇直圯p輕撞了他一下。

    “怎么了？”

    “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mama一旦做某件事情，一定會全身心地投入，唱歌也是，戀愛也是?！?/br>
    賀秋渡沉聲道：“我記得?！?/br>
    “我很怕自己跟mama一樣，mama讓自己的世界小到只能容下我爸爸，結(jié)果她走了沒多久，爸爸就娶了秦阿姨，還把我們家整塊住宅區(qū)都賣給秦家做酒店生意。家里的東西也都沒有了，我求他不要扔掉，他還騙我說我所有東西都被好好搬去了爺爺家。”

    “這就是我mama毫無保留地交出愛意與真心的下場。如果她在天有靈目睹了這一切，恐怕真要傷心得再一次死去?！?/br>
    說到這兒，林杳然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我真的很害怕，特別特別怕。mama那樣完美的人都會遭遇背叛與遺棄，更別說是我?！?/br>
    “但是，我遇見了你。賀秋渡，是你讓我知道，真正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心情。讀著那些信的時候，我好像與你共度了過去十幾年的光陰，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同身受?！?/br>
    “我真的是運氣很差的人，從小到大就沒碰到過什么好事，就連抽鬼牌都要別人放水才能贏?？晌移鲆娏四?，你在我最孤獨的時候出現(xiàn)，從此以后，就再也沒離開過我。”

    林杳然把彩鉛素描從畫框里拿出來，翻過來遞給賀秋渡。

    只見那首雪萊的短詩后面，不知何時又增添了幾行字，既像密不可宣的暗號，又像早該傾吐的回答——

    “等待一小時，太久，

    如果愛，恰巧在那以后。

    等待一萬年，不長，

    如果，有愛恰巧作為補償?！?/br>
    “現(xiàn)在，這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凝視著賀秋渡的眼睛，林杳然彎起嘴角，“是我對你的告白?！?/br>
    “賀秋渡，雖然你小心眼、愛生氣，兇起來的樣子很可怕，有時候還會欺負(fù)人，但我就是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br>
    就像全世界沒人比賀秋渡更喜歡自己，自己也一定能在另一端，放上一顆與世界等重的真心。

    終于，屬于寫了無數(shù)首情歌的林杳然的戀愛，從此刻開始了……

    嗎？

    “你倒是說話?。俊绷骤萌粴鈶嵉仄速R秋渡一把，“我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給點反應(yīng)行不行？”

    賀秋渡這才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冷不丁來了句：“那，剪頭發(fā)的日子有講究嗎？”

    哈？林杳然一臉黑人問號，稍加思索后，頓時面紅耳赤。好家伙，自己不過告了個白，他已經(jīng)把中間過程全補完，直接跳到……

    流氓！

    林杳然后悔了。

    “滾滾滾！”他一把搡開賀秋渡，“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br>
    下一秒，又被人牢牢堵在了懷中。

    賀秋渡的右手墊在他腦后，緩緩滑下，覆上那纖細(xì)修長的后頸。

    貓科動物一被拿捏住后頸就會特別乖，林杳然也一樣。賀秋渡手指稍稍用力，就能讓他瞬間繃緊身體。

    青年低下頭來，在那被迫仰起的白皙頸項間落下一吻，正好落在精巧脆弱的喉結(jié)上。動作輕之又輕，萬般小心，卻還是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上刻下花瓣般的紅印。

    林杳然被吻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雙手抵著他的肩膀，斷續(xù)破碎地問：“不是吧你，這……這種地方都能親……？”

    賀秋渡暫時停下動作，聲線暗啞地回答：“哪里都能親。”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直覺告訴林杳然，賀秋渡肯定又沒在說什么好話。

    “你還沒回答我呢……”他戳戳對方肩膀提醒道，“告白?！?/br>
    于是，賀秋渡望著他的眼睛，鄭重地說：“杳杳，我喜歡你?！?/br>
    林杳然“哼”了一聲，“沒聽清楚，再說一遍?！?/br>
    “杳杳，我喜歡你。”

    “還是沒聽清?！?/br>
    “杳杳?！?/br>
    他被賀秋渡輕輕摁進懷里，耳朵緊貼著他的胸膛，心跳一聲一聲，堅定有力，仿佛從遙遠的天空之上的世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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