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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正在寫板書,用她后腦勺的眼睛察覺教室后面似乎有點異動,轉(zhuǎn)過頭,只見那倆不省心的大同學(xué)正并肩站著,挨得很近,洋溢著美好的友誼氛圍。尤其是別扭的林杳然同學(xué),他半垂著頭,臉有點紅,顯然對自己的錯誤有了深刻的認(rèn)識。 為自己的教學(xué)成果滿意地點了點頭,班主任繼續(xù)擲地有聲地講起了課。 林杳然眼眶浮起微淡熱意,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希望老師能發(fā)現(xiàn)他的真實處境,卻又一點不敢擅自動彈,更不敢出聲。畢竟,對他的掌控權(quán),現(xiàn)在完全落入了賀秋渡的手里。 他被賀秋渡不動聲色地圈在結(jié)實的臂彎里,就算拼命放空大腦,依然能清晰感受到那修長有力的胳膊的肌rou輪廓。熱量隔著衣料,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把他的后腰燙得滾熱,匯聚成最熱的源區(qū),又朝四肢百骸發(fā)散而去。 林杳然素來怕冷,是大夏天手腳都涼浸浸的體質(zhì),可現(xiàn)在卻熱得頭暈,熱得瑟縮在袖管中的纖細指尖都泛起薄薄的粉。 他白得幾乎帶點兒病態(tài),仿佛天生適宜被皴染各種艷色。平時簡單沖個熱水澡,整個人都會全身泛紅,很久才會褪去。 現(xiàn)在,他身上其他被寬松休閑衣物遮擋住的位置,也一定早就暈染同樣的顏色。 更何況,賀秋渡的熱量,又豈是熱水澡能比的。 林杳然感覺自己身上開始泛起微微刺癢的汗意,但他還是無法離開賀秋渡的圈錮。因為,在對方的支撐下,自己的腰部真的得到了很大舒緩。而且,賀秋渡也沒什么別的動作,手指始終保持蜷縮,完全不曾觸碰到他的腰側(cè)。 好像真的只是為了讓他能有所倚靠而已。 林杳然慢慢松了一口氣,有一點感激,可更多的卻是酸澀,熱熱漲漲地壅堵在胸口。 這樣的好意,他不能要,不敢要,也不想要。 就算之前從未有人給予過他,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會對這樣的好意心生期待,而無法兌現(xiàn)的期待,就是最深重的失望。 想清楚了,波動的情緒就隨著體溫,慢慢冷卻下來。 連同原本微泛赧意的面龐,都重新浮起疏離平和的淡然表情。 賀秋渡余光從未離開過他,自然將他的神情變化都盡收眼底,同時,也感覺到臂彎里的這具清瘦身軀變得直挺僵硬,透出強烈的抗拒感。 或許是出于對青年陰晴不定的不滿,賀秋渡幾乎是無意識地收緊了手臂。原先,他只是單純地給青年做托撐,可現(xiàn)在卻是實打?qū)嵉負В粨Ь筒铧c摟了個滿懷。因為,藏在寬松休閑衣服底下的腰,實在是出乎意料的細。 就算林杳然瞧著是十七八歲少年人的身量,這把腰也委實太細了點,好像一只手就能牢牢掌握,掐著他按進懷里欺負。 下課鈴響了。 班主任朝他們走過來,笑道:“還站著哪?這么喜歡罰站,以后天天來我們班后面站?!?/br> 某人心想也不是不行。 “下不為例。以后別再吵吵鬧鬧的不團結(jié),對孩子影響多不好?!?/br> 林杳然點點頭,聲音沉緩,“不會再有以后了。” 賀秋渡掠了他一眼。 班主任很滿意,覺得有必要再給今天的教育成果來一次升華。 “擁抱是修復(fù)友誼裂痕的最佳方式,正好咱班同學(xué)都在,你們就當(dāng)著大家的面擁抱一下,讓大家知道你們已經(jīng)和好如初?!?/br>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林杳然意外坦然了起來,很平靜地微笑著朝賀秋渡張開雙臂。 他覺得自己做出了很完美的友好姿態(tài),可對方似乎并不領(lǐng)情的樣子。沉著張沒有表情的走了過來,硬.邦邦地和自己擁抱了一下。 真的是,很短促的一瞬。 當(dāng)長短音符間的時值比例不符合通常原則時,就會與其他聲部產(chǎn)生節(jié)奏錯亂的效果,譬如此刻林杳然的心跳。 幸好賀秋渡聽不見。林杳然鎮(zhèn)定地想。 而且,就算聽見了,他也一定聽不明白。 第15章 螢火乍現(xiàn) “果然沒認(rèn)錯,你還記得我嗎…… 雖然已經(jīng)放學(xué),但林杳然并沒能如愿離開。 不知是誰傳出的消息,很快,全校都知道賀秋渡本人出現(xiàn)在了四年二班,好多學(xué)生和老師都興沖沖地趕了過來,要合影的要合影,要簽名的要簽名,把走廊圍了個水泄不通,出都出不去。 林杳然只能坐在林螢的座位上,撐著下巴,一臉冷漠地看賀秋渡營業(yè)。 就算人再多、再擁擠,還是能輕而易舉地一眼捕捉到他。就算置身人群,他依然自成氣場,隔絕于眾,好像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閃閃發(fā)亮的光源。 這樣的人,從小到大一定都是眾星捧月的焦點。 林杳然瞇了瞇眼,甚至能想象出賀秋渡以前在學(xué)校里的情形,那盛況比之今日估計也遜色不了多少。 不像自己,在教室里就只管悶頭看書寫字,走路時也不會把頭抬起來,恨不得縮成所有人都看不見的一粒小點。 但是,若真被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又是不甘心的。捫心自問,他依舊渴望被誰看見。他不貪心,不需要多,一個人就夠了。只要有那么一個人,他便心滿意足。 他曾經(jīng)短暫擁有過眼中只看得見他的人。 一個是mama,但mama去天上做仙女了。 一個是小少年,但小少年只是一瞬乍現(xiàn)的美麗螢火,光亮消失后,自己還是祠堂里的孤魂野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