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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神儀式這一日終于到來。 天色剛亮,路雪柔就被一群白衣侍女圍繞,她們給她梳妝,換上純白色的法衣,戴上潔白透明的面紗,而后簇擁著她走出重華殿。 殿外,玉清寒站在馬車前,天羽山莊的弟子和白衣信徒守衛(wèi)在不遠處,路雪柔被侍女?dāng)v扶,即將上車之時,她輕聲問玉清寒:“你知不知道夜雪歌去哪了?” 玉清寒眼中閃過不耐:“不是在宮里嗎?我也好幾日沒見她了,你提她作甚,不如想一想?yún)⑸駜x式后,你該何去何從?我是師父唯一的徒弟,他的心思我全知道?!?/br> 路雪柔勾起嘴角:“真的嗎?” 玉清寒這是在暗示她,只有依附于他才能活下去。 她不知該說男主自信還是蠢,法凈國師那樣的人,卻如此在乎他這個徒弟,幾乎有求必應(yīng),怎么看都是對他有所謀算。 玉清寒以為她想妥協(xié),正要再說些什么讓她服軟,但這時信徒已經(jīng)在催促,路雪柔目光復(fù)雜地看了他一眼,進了馬車。 男主還真是半點也想不起為他瘋魔執(zhí)著的女主啊,不知夜雪歌若是能看見這一切,會不會后悔呢? 舉行儀式的神廟在城門附近,馬車被道路兩旁過于熱情的百姓圍住,緩緩前行。路雪柔不免覺得憂慮,這么多人很難顧及,且不知國師手中有多少死蠱,萬一他在參神儀式上放出來…… 她懸著一顆心,馬車走得再遲緩,還是來到了神廟,路雪柔被侍女扶下馬車,無數(shù)白衣信徒立在廟前的石階上,他們的目光冰冷不帶任何感情,路雪柔覺得在他們眼里,自己只是一個石頭雕成的塑像。 她一步步走上石階,來到祭臺中央,那里立著一座高聳的女子石像,與她十分相像。 路雪柔轉(zhuǎn)過身背對石像,望著祭臺下的人,除了白衣信徒,還有晉國的幾位重臣,護國寺的高僧以及無數(shù)的普通百姓。 傳說中一直在沐浴焚香的國君終于出現(xiàn),跟路雪柔想的不太一樣,他沒有一點異常,看起來并不像是被國師控制了。 國君站在祭臺下方的圓臺上,身邊站著一身紅色道袍的法凈國師,兩人正在說話。 法凈國師每說一句,國君就附和地點頭,偶爾向路雪柔投來的目光,都是虔誠而尊敬的。 看來國君真的以為她是神女。這樣昏聵的人并不適合做一國君主,路雪柔開始考慮以神女身份讓他退位的可能性有多少。 法凈國師招手喚了一個信徒上前,低聲問道:“別莊可有動靜?” 三天前,他也聽了傳言,殷九霄在殺了上百個江湖正道后,又抓了不少上門尋仇的人,他也因此知道了,殷九霄正在別莊落腳。如此良機,怎能不好好利用?是以他把這場參神儀式的消息傳遍了晉國的每一個角落,只等殷九霄前來,成為他棋局中最重要的那顆棋子。 信徒木然回答:“一切已按照國師大人的吩咐準(zhǔn)備妥當(dāng)。” 法凈國師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他籌劃多年,只待一刻,就要達成夙愿。 只可惜,殷九霄的武功已經(jīng)臻至化境,以自己如今的力量,不足以cao控他為自己做事,那就只能趁他用煉魂蠱消耗內(nèi)力之時殺了他。 法凈國師向國君行禮,而后走上祭臺,來到路雪柔身邊。 “儀式開始前,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按照我說的去做,你和你的家人才能活?!彼裆吞@地說著脅迫之言。 路雪柔瑟縮了一下,仿佛在向他確認,又仿佛在自言自語:“真的能活嗎?” 法凈國師覺得以她的膽量應(yīng)該不敢違背自己,冷聲威脅了兩句,便走下祭臺。 在底下圍觀的百姓看來,國君最信任的,一向有些神通的國師大人,在跟這位憑空出現(xiàn)的神女說話,這代表國師已經(jīng)認同了路雪柔神女的身份。 四方城少城主的頑劣事跡天都百姓多少有耳聞,他們一時懷疑自己,或許是自己眼拙,看不出籠罩在這位少城主頭上的神光。 路雪柔站在祭臺上,一下子被這么多人仰望,心里有些許緊張。 她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城門,昨日殷九霄說他會在那里出現(xiàn)。 古樸的鐘聲響起,這意味著參神儀式開始了。 國君率領(lǐng)幾位重臣虔誠向她叩拜,路雪柔在厚重的法衣下抬起了手,示意國君和各位大臣們起身。緊跟著,是到場參加儀式的信徒以及底下的百姓,路雪柔深吸一口氣,繼續(xù)抬手。 所有人參拜過神女之后,信徒們開始燃香,煙氣繚繞下,國師走上祭臺下的石階,眼神中閃爍著惡意,臉上卻一片悲憫。 他說:“請神女為晉國卜算國運?!?/br> 路雪柔閉上眼睛,聆聽四面八方的聲音,再睜開時,眼神流露驚恐:“有妖邪禍?zhǔn)??!?/br> 這是國師事先教過她的話,因為這句話,國君神色惶然,重臣們滿臉擔(dān)憂,百姓中一陣sao亂。 法凈國師的聲音中有一絲激動的顫抖:“不知妖邪指得是何人?”他盯著路雪柔的嘴,只要她說出那個名字,他就能夠得到一切,到時他要把晉國這片土地變成一個養(yǎng)蠱的容器。國君、官員、百姓,都將成為他制造蠱的養(yǎng)料。 路雪柔沒有立刻回答,她又一次抬起手,指尖緩緩劃動,最后指向國師。 法凈國師意識到不對,但要阻止卻已經(jīng)晚了,因為路雪柔已然開口:“是你啊,國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