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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 殷九霄坐起身, 打算離開, 他起身的動作干脆利落, 但那雙黑眸里卻有著掩藏不住的失落。 路雪柔默默嘆了聲氣:“躺下,睡覺?!?/br> 她按著殷九霄讓他重新躺回去, 然后在靠外的這一邊躺下,倚在枕頭上, 手搭在殷九霄的胸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 殷九霄的目光隨著少女那只手而動, 漸漸地, 他發(fā)現(xiàn)那些讓自己想要發(fā)狂的聲音都不見了,耳邊只剩少女平靜和緩的呼吸聲。 不知不覺, 困意上涌,他沒有半分想要掙扎的念頭, 就這么閉上眼睛。 路雪柔原本的打算是,把人哄睡了,自己去找個空房間睡覺,然而拍了一會兒, 她自己先打了聲哈欠,眼前開始模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最后終于撐不住落在了殷九霄胸口,進入了酣甜的夢鄉(xiāng)。 她剛睡著,殷九霄便像被驚醒一般睜開了眼睛,眸中幽深靜寂,似有化不開的寒冰。 從拍向玄真道長的那一掌開始,他的意識便有些不清醒。這種感覺很是奇異,他明明記得所有,卻仍是混混沌沌,只會遵照本能行事。 殷九霄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少女枕在他胸口,小臉朝著他這邊,嘴唇微張,發(fā)出那種輕微的像小貓一樣的呼吸。 他禁不住抬手摸了一下少女披散在肩上的頭發(fā),竟覺得觸感毛茸茸的,于是覺得不夠似的又摸了一下。 “你真覺得她對你的好是出于愛意而不是畏懼嗎?” 玄真道長臨死前的那句話又一次在他腦海中響起,殷九霄落在少女發(fā)間的手微微一頓,退了回來。 他反復檢查那只手,上面沒有血腥,沒有臟污,可在他眼里仍是不夠干凈的,配不上少女。 殷九霄難以忍受,那只手上逐漸覆上了一層冰,又被他用內(nèi)力化成了水,反復清洗著掌心,許久之后他才滿意,用那只干凈的手輕輕拍著少女的背。 她是這般脆弱又美好的存在,以后自己一定要萬般小心,要在她面前收斂殺心,成為一個最普通也最體貼的伴侶。 那個道士說的話他不會相信,但卻應該自省,繼續(xù)在她面前肆意殺戮,說不定她真會對自己生出厭惡和恐懼。 殷九霄拍撫著少女,眼中有著淺淺的滿足。這時,路雪柔翻了個身,由側(cè)躺變成了仰臥,許是覺得枕頭太高了,她有點不舒服,委委屈屈地哼了聲,然后隨手往旁邊一拍。 殷九霄動作一僵,這一瞬間連呼吸都靜止了,他心里默念了一遍藥王谷的靜心訣,而后屏息凝神將少女的手拿開。 他們還未成親就睡在一張床上委實不妥,此事怪他,是他不知收斂只顧本能的愉悅,破壞了禮數(shù)。 殷九霄心中自責,便想回去自我懲罰,而此時,路雪柔再一次翻了個身,這回幅度大了點,竟然往床邊滾了去,殷九霄抬手撈了她一下,她順勢就滾進了他的懷里,額頭抵在他下巴上,無意識地蹭了蹭。 殷九霄腦中的禮數(shù)和規(guī)矩頓時跑了個干凈,只有遵循本心地摟緊她,越來越近,再無間隙。 清晨,日光透過窗棱晃在臉上,路雪柔瞇了瞇眼,習慣地抬手遮擋,結果手抬起來的那一瞬間,她碰到了一個人。 路雪柔記憶回籠,困倦都跑沒了,她側(cè)過頭,難以置信地眨眼,殷九霄就躺在她床上,離的很近,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的細小淺淡的絨毛。 她縮了縮脖子,感覺心里怪怪的,有點羞恥,還有點慌。 趁著人還沒醒,路雪柔爬下床,貓著腰踮起腳走出房間,輕輕把門帶上。 她一回頭,發(fā)現(xiàn)滿院子的人都在看著自己。寧先生把新買的早點擺在桌上,皺眉看向她:“你怎么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偷我的寶貝了?” “呵,你看錯了?!?/br> 路雪柔挺起胸膛,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來,其實心里七上八下的,只祈禱殷九霄千萬別醒,最好一覺睡到出發(fā)之前。 寧先生瞇起了眼睛,覺得必有貓膩。 得知他們今日就要離開繁花鎮(zhèn),姚道士和幻云道長特來辭行,沒想到正趕上用早飯,便在這里邊吃邊等著路雪柔出來。 “路姑娘,這次還要多謝你?!被迷频篱L似乎還沒有從靈越道長慘死的打擊中走出來,臉上滿是傷懷地說:“此事已了,貧道能不能把靈越師兄的尸身帶回去?!?/br> 路雪柔當然沒問題,點了點頭:“道長節(jié)哀,聽聞你們長風觀和天清觀離的很近,玄真道長不知還有沒有別的后手,你們回去多加小心?!?/br> 幻云道長謝過她,便要帶著姚道士離開。 姚道士磨磨蹭蹭地正啃著一塊煎餅,忽然瞪大了眼睛,指著路雪柔身后,嘴里的煎餅整個掉在地上。 “他、你,他怎么從你房間里出來啦?你們昨晚睡在一個屋里?” 姚道士這一聲喊出來,院子里炸了鍋一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路雪柔房間門口。 殷九霄長發(fā)披散,白衣不似往日整潔,竟能看出來幾條褶皺,任誰看了,心里都要多想。 他冷眸掃過,眾人驚恐地轉(zhuǎn)身,都去看一旁站著的路雪柔。 姚道士仿佛內(nèi)心受盡了摧殘,顫聲問道:“他們不是兄妹嗎?” 在場所有人,只有他還傻傻地認不出殷九霄的身份,把殷九霄當做路雪柔的兄長。 “對,兄妹。”眾人一齊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