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令 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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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如翡他們這般是愁云慘淡,沈琢雖然是去吊唁,但來往的賓客里,面上卻并無悲戚之色,大家基本都是草草走了個(gè)過程而已。 沈琢先去了六皇子的靈堂。 因?yàn)榱首由氨徽押偷圬?zé)罰過,雖然靈堂布置的很氣派,但來吊唁的官員卻是寥寥無幾,靈堂里,只有六皇妃攜了幼女正在哭靈。 母女倆的聲音細(xì)若游絲,在滿室招魂幡中飄蕩,讓人覺得瘆得慌。 沈琢上完香出來,在院外碰見了傅景硯。 傅景硯一改往日高調(diào)的紫衣,只穿了件青白色的棉袍。 沈琢過去同他打招呼。 傅景硯嘆了口氣:“他生前對(duì)不住你,難為你有心了,還來祭拜他?!?/br> 沈琢道:“死者為大。” 兩人閑聊幾句后,便一同結(jié)伴往三皇子府去吊唁。 相比較六皇子府門前的門可羅雀,三皇子這里就熱鬧多了,進(jìn)進(jìn)出出的,全是朝臣。 沈琢和傅景硯進(jìn)去,便看到傅嵐清正在院中同人說話。 昭和帝下令,讓禮部和傅嵐清一起cao辦,三皇子和六皇子的喪事,這幾天傅嵐清是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此時(shí)眼底掛著兩個(gè)碩大的黑眼圈,渾身都透著一股虛弱。 但凡進(jìn)來吊唁的官員,經(jīng)過傅嵐清身邊時(shí),都說些讓他保重身體的話,放眼望去,傅嵐清身邊圍的人,比靈堂里上香的都多。 傅景硯不滿嘟囔了聲:“也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來吊唁亡者的,還是來關(guān)心老十的?!?/br> 說完,傅景硯直接嚷道:“讓讓讓讓,要敘話往偏廳去,別在這兒擋道?!?/br> 傅嵐清聞聲,轉(zhuǎn)過頭,瞧見傅景硯的同時(shí),也瞧見了他身側(cè)的沈琢。 沈琢清冷立在傅景硯身側(cè),眼里滑過的那抹嘲諷,正好被傅嵐清抓了個(gè)正著,傅嵐清冷哼一聲,甩袖離開了。 來吊唁的朝臣被傅景硯說的面色訕訕,便成群結(jié)隊(duì)往靈堂去上香了。 “自從老三和老六走了之后,這老十是愈發(fā)不成體統(tǒng)了!”傅景硯小聲說著,又扭頭看向沈琢:“你們倆之間怎么了?!怎么瞧著不太對(duì)勁兒。” 沈琢搖搖頭,沒說話。 傅景硯見狀,也沒再問了,兩人結(jié)伴往靈堂里去上香了。 年前的冬至宴上,陛下雖為三皇子賜了婚,但還尚未成親,再加上三皇子素來潔身自愛,府里也沒有什么姬妾,旁邊哭靈的還是專程從外面請(qǐng)來的哭靈班子。 沈琢受不了她們那一哭三喘的聲音,上過香之后便出去了。 因等會(huì)兒要去王府接戚如翡,沈琢便打算去旁邊的廂房歇一歇,待傅景硯上完香一道去,卻不想,他過去時(shí),正好聽見兩個(gè)官員在說話。 “奇怪了,八皇子不是一向與三皇子交好嗎?怎么也沒見他來吊唁?” “這你就不懂了吧!”年長那個(gè)壓低聲音道:“八皇子一向是依附三皇子的,如今三皇子和六皇子都沒了,只剩下他跟十皇子爭了,婉貴妃深得圣寵,又有相府在背后支持,八皇子除了四肢健全之外,他還有什么?在這種時(shí)候,他不更應(yīng)該夾著尾巴做人嘛。” “可是我怎么聽說,是八皇子看見六皇子殺了三皇子之后,嚇得病了,這才沒來吊唁三皇子的?” “你傻??!病了不就更有借口不來了么,剛好向十皇子示弱?。 ?/br> 沈琢立在外面聽了片刻,又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然后,他叫來孟辛:“讓我們的人去查查八皇子。” 剛交代完,就見傅景硯出來了,沈琢便和傅景硯一同去王府接戚如翡了。 他去時(shí),戚如翡和祁明月正從王府里出來。 只是來時(shí),兩人都興高采烈的,出來時(shí),卻都是面有哀色,尤其是祁明月看見傅景硯時(shí),眼神像刀子似的,恨不得把他扎成個(gè)馬蜂窩。 傅景硯只得苦笑裝作視而不見。 沈琢將人接到之后,便同傅景硯拱手告辭了。 一路上,見戚如翡和祁明月心情都不好,沈琢便也沒說話,垂眸想著其他的事情。 三人沉默回府。 剛進(jìn)相府大門,就見素來沉穩(wěn)的管家,因?yàn)榕艿奶?,走到臺(tái)階處還不小心摔了一跤。 “管家!” 小廝們手忙腳亂要扶他,卻被管家揮手趕開:“別管我,快、快去大公子,告訴他府里出大事了!” 第95章 身世 你既對(duì)她情深,當(dāng)年又為何娶我?…… 沈琢步履匆促往祠堂去。 戚如翡本不打算去, 可祁明月不由分說,就將她拉著了。 他們過去時(shí),正好在祠堂門口碰見沈瑜。 瞧沈瑜那樣子, 像也是聽到消息趕過來的。 沈琢和沈瑜打頭往里進(jìn)。 剛走進(jìn)院中,就聽到祠堂內(nèi),傳來魏晚若的尖叫聲:“沈勉之, 陛下知道,你把她的牌位放在沈家祠堂嗎?!” 眾人齊齊驚了下。 魏晚若聲音一貫溫柔,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她這么尖銳。 祠堂內(nèi), 沈勉之立在燭火旁,眼里皆是冷漠。 聽到門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他朝魏晚若伸手,冷冷道:“把她的牌位還給我!” 魏晚若嫁進(jìn)相府二十年。 在沈勉之面前, 她一貫都是溫柔乖順的, 這是她第一次忤逆沈勉之。 “我可以還給你!但是, ” 魏晚若死死抱著懷中的牌位,像是溺水之人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整個(gè)人都在發(fā)抖:“你得當(dāng)著沈家列祖列宗的面,告訴我, 沈琢究竟是不是你的兒子?!” 什么叫沈琢究竟是不是沈勉之的兒子?! 沈琢不是沈勉之的兒子,還能是誰的兒子?! 除了沈琢之外, 剩余三人, 齊齊將目光落在沈勉之身上。 沈勉之似是從宮中才回來,一身官袍還未換下。 他立在燭火旁,向來喜怒不顯的臉上,此時(shí)戾氣叢生:“我看你是得失心瘋了!我最后再說一遍, 把阿離的牌位給我!” 沈瑜覺得頭都大了。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魏晚若怎么突然說這話! 但見沈勉之動(dòng)怒了,沈瑜當(dāng)即便勸道:“娘,有話好好說,您先把姜夫人的牌位放下!” “你別過來!” 魏晚若尖叫一聲,驟然把姜離的牌位舉了起來。 沈瑜嚇得瞬間不敢動(dòng)了,沈勉之臉?biāo)查g冷成了冰渣子。 “你告訴我,沈琢是不是你兒子!”魏晚若只盯著沈勉之,含淚質(zhì)問:“姜離與你成婚,是在永安二月初八,而沈琢是當(dāng)年十月十三出生的,但你對(duì)外宣稱他是十一月十三出生的,是不是?” 當(dāng)年姜離生沈琢?xí)r,魏晚若已經(jīng)嫁進(jìn)相府了。 但因姜離畏寒,一到秋末初冬她就會(huì)往城外的莊子小住,去那里泡湯浴。 沈琢出生那年,姜離十月初便去了。 她在莊子中住了小兩個(gè)月,直到那年的十一月十四,沈勉之回府告訴魏晚若,姜離于前一天,在莊子中早產(chǎn)誕下相府長子,讓魏晚若準(zhǔn)備籌備沈琢的滿月宴。 這些事,都是沈勉之親口說的。 所以,魏晚若從來沒懷疑過其中有假,直到前幾日,她收到了一封密信。 密信上說,沈琢并非是沈勉之之子,并一些其他的事。 所以今晨,魏晚若借去莊子上查賬之名,找到了莊子上的幾位老人,其中有一個(gè),是當(dāng)年為姜離接生的穩(wěn)婆。 從穩(wěn)婆口中,魏晚若才知道,姜離的產(chǎn)期是十月十三。 而姜離是二月嫁進(jìn)相府的,在十月的時(shí)候,她不可能能生下沈琢,只可能是她在嫁給沈勉之之前,就已經(jīng)與人有了首尾。 而顯然,沈勉之對(duì)此事是知情的。 不但知情,他甚至還在暗中幫姜離隱瞞這件事,他們把她當(dāng)傻子一樣蒙在鼓里。 沈勉之伸出去的手,倏忽間握成拳。 他沒答話,而是看向沈琢。 沈琢視而不見。 他只徑自朝魏晚若走過去,冷冷道:“把我娘的牌位還給我!” 現(xiàn)在姜離的牌位,就是魏晚若最后的依仗了。 她不斷往后退,并威脅道:“你別過來,你要是再過來,我就摔……” 魏晚若話沒說完,只覺膝蓋驟然一軟。 她身體不受控往下跪,卻被人一把拽住胳膊,朝前一推,魏晚若跌進(jìn)沈瑜懷中時(shí),姜離的牌位也被人抽走了。 “你還給我,你……” 魏晚若想重新將牌位搶回來,卻被沈瑜一把拽?。骸澳铮鷦e鬧了,姜夫人已經(jīng)離世多年了,您又何必?cái)嚨乃诰湃虏坏冒蚕⒛??!?/br> “我攪的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魏晚若一把推開沈瑜,指著姜離的牌位,高聲怒道:“明明是她,她都死這么多年了,為什么還是不肯讓我好過!” 這些年,外人看著魏晚若是風(fēng)光無限的相府夫人。 可卻無人知道,她是將所有的苦楚,全都咽進(jìn)了自己的肚子里。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所以她不后悔,也能堅(jiān)持走下去。 直到,查到沈琢非沈勉之親子時(shí),魏晚若所有的隱忍,在這一刻,悉數(shù)崩盤了。 “我嫁入相府二十年,上孝敬長輩,下管束阿瑜,將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條,可是沈勉之,這些年,你可曾有正眼瞧過我一眼?!” 魏晚若聲淚俱下質(zh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