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令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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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琢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他沉思片刻:“父親可否容孩兒問張大人一個問題?” 沈勉之頷首。 沈琢轉(zhuǎn)身,沖張大人行了一個拱手禮:“敢問張大人,小廝口中的花宴,是何時在何地舉辦的?” 張大人年過四十,方得這一女,自然是寶貝的跟眼珠子一樣。 現(xiàn)在不知道,是被沈家哪個兒子嚯嚯了,他自然是恨得牙癢癢,但見沈琢這般禮數(shù)周全,還是忍著怒氣答了:“四月十八,馮府花宴?!?/br> “四月十八?”沈琢怔了一下,搖頭道:“四月十二是亡母生祭,在下于四月十一日清晨,便動身去了京郊佛寺,在那里為亡母抄了七日佛經(jīng),直到四月十九方歸?!?/br> 張大人還沒說話,沈瑜這個不開眼的已經(jīng)開口了。 他道:“你以為你不在華京,就洗清楚嫌疑啦?我告訴你,你做夢!張小姐要約的人,那日并沒有去花宴?!?/br> 說到這里,跪在地上的沈瑜聳聳肩,一臉無賴相:“所以你跟我,都有嫌疑?!?/br> 沈瑜想的簡單。 既然他洗不清嫌疑,那他也要把沈琢拉下水。這突如其來的臟水,不能只臟他一個人! 沈瑜喜怒哀樂都表現(xiàn)在臉上。 只一眼,沈琢便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沈琢收回視線,突然覺得站著有些累,他想坐著。 沈琢便也不拐彎抹角,索性直奔主題:“張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去查,在下歸京近一載,因身子的原因,從不參加任何宴會,平日基本只往返相府與佛寺,若我與張小姐當(dāng)真有什么,將她約去佛寺,豈不更好?” 說完,沈琢單手捂著胸口,眉心微蹙,輕輕喘息著。 沈勉之掃了他一眼,冷漠道:“坐?!?/br> “多謝父親?!?/br> 沈瑜:“!” 張大人雖然生氣,但也不可否認(rèn),沈琢說的言之有理。 且他觀沈琢的行為舉止,頗有君子風(fēng)范,不似那等宵小之徒,那騙了他掌上明珠的,便只能是沈瑜這個紈绔了。 張大人一拍桌子,將矛頭又指向沈瑜:“二公子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可說?” “我不服!” 明明他們兩個都有嫌疑,可憑什么,沈琢能坐著,他就得跪著。 沈瑜剛將一條腿支棱起來,沈勉之一個眼神過來,他立刻又老老實(shí)實(shí)跪下了。 但人是跪下了,他嘴卻沒停。 沈瑜道:“你女兒不檢點(diǎn),與人珠胎暗結(jié),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他這話,簡直戳在了張大人的肺氣管子上,張大人氣的立刻跳了起來。 “你——!” 魏晚若也當(dāng)即呵斥:“阿瑜,慎言!” “我慎言什么?娘,這事要是跟我沒關(guān)系,讓我說,我都嫌臟了我的嘴呢!可他們非要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那就怪不得我!”沈瑜噼里啪啦道:“你說你女兒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有證據(jù)嗎?別扯花宴的事,她在花宴上要見我,那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萬一是她見我長得風(fēng)流倜儻,愛慕于我,求而不得,才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 “你放屁!” 張大人是個進(jìn)士出身,說話一貫斯文,這是他第一次說這么粗鄙的話。 他家櫻櫻性子溫婉靦腆,平日里最是守禮不過了,若沈瑜不是孩子的父親,她又怎會在花宴上,私下約他相見? 可事到如今了,沈瑜這廝卻還不肯承認(rèn)! 張大人氣的臉紅脖子粗,不過沈瑜剛才那話,倒也提醒了他一件事—— “你撒謊!”張大人道:“你說你沒見過我家櫻櫻,可你明明曾調(diào)戲過她。” 沈瑜向來是嘴比腦子快,張嘴就道:“放屁!小爺什么時候調(diào)戲過她了?” “兩個月前的廟會上?!?/br> 兩個月前的廟會上,他調(diào)戲過人嗎?! 沈瑜撓了撓頭,想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當(dāng)時他跟一眾狐朋狗友去逛找樂子,他劃拳劃輸了,就有人指著一個杏色裙子的姑娘,出主意讓他去調(diào)戲那姑娘。 沈瑜其實(shí)不大想去,但又不想在朋友面前跌了面子,最后還是去了。 結(jié)果誰曾想,那姑娘是個水做的,他手都沒碰到她,她就哭了。 嚇得沈瑜只說了幾句sao話,就落荒而逃了。 所以那個姑娘,是這個大嗓門的女兒?! 這他娘的也太巧了吧! “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沈瑜被張大人的聲音震的耳朵發(fā)麻,底氣不足道:“是,當(dāng)時我是調(diào)戲過她,但我發(fā)誓,她肚子里的孩子,絕對不是我的!” “你——!” 張大人正要說話時,相府的管家步履匆匆進(jìn)來。 他道:“老爺,張大人府里來了小廝,說府里出事了,讓張大人趕緊回去?!?/br> “什么?!”張大人立刻起身,匆匆扔下一句,“老夫給相府三日時間,若二公子還是這般抵死不認(rèn),那老夫就豁出這張老臉,去請陛下圣裁”。 說完,張大人就拂袖走了。 “你就算請?zhí)焱趵献觼硪矝]用!我還是那句話,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沈瑜一口氣吼完,轉(zhuǎn)頭,就見沈勉之冷冷看著他。 沈勉之性格冷漠,常年繃著一張臉,長這么大,沈瑜從沒見他笑過。 此時對上沈勉之這樣的眼神,沈瑜沒來由腿軟。 他刻跪行過去,揪住沈勉之的衣擺,聲音里全是無措:“爹爹,我是調(diào)戲過張家小姐不假,但那孩子真不是我的,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的!” 他怕沈勉之不信他,怕沈勉之為了相府的名聲,讓他娶張家的女兒。 魏晚若與沈瑜有相同的擔(dān)心。 她也跟著求情:“老爺,阿瑜平日里雖頑劣些,但他斷然不會做毀人姑娘清白這事,老爺三思??!” 沈勉之目光沉沉,沒說話。 沈琢也不好干坐著,便起身道:“父親,我信阿瑜。” 短短四個字,卻差點(diǎn)讓沈瑜把脖子扭斷了。 誰?! 誰說信他?! 哦,是那個病秧子。 天上下紅雨啦?!那個病秧子竟然說信他?! 哼!他才不信呢!貓哭耗子假慈悲!沒準(zhǔn)這次的事,就是他栽贓自己的! 沈琢原本只是順嘴一說,見沈瑜一臉茫然時,他生怕自己這個腦袋不好使的弟弟,會突然感動的痛哭流涕。 但好在,沈瑜短暫的感動之后,毫不猶豫將頭又轉(zhuǎn)過去了。 沈琢這才松了一口氣。 沈瑜正要繼續(xù)使自己‘哭一哭,鬧一鬧’的殺手锏時,就見沈勉之垂眸了。 不過沈勉之沒看沈瑜,而是看向沈瑜攥著衣擺的那只手。 沈瑜吸了吸鼻子,立刻識趣松手。 沈勉之站起來,語調(diào)平平:“來人,把二公子押回院中關(guān)起來,沒有我的吩咐,不準(zhǔn)他出來?!?/br> 沈瑜驚叫:“爹!” 魏晚若也是一臉不可置信:“老爺!” 沈勉之繼續(xù)道:“明日你親自去趟張家,去找張小姐問清緣由?!?/br> 說完,沈勉之頭也不回的走了。 栽倒在地上的沈瑜,一聽這話,立刻爬起來,欣喜道:“多謝爹!” 魏晚若忙去扶沈瑜。 他們母子情深,沈琢也不便打擾,便退了出去。 雖然沈勉之發(fā)話,讓魏晚若明日去趟張家,找張小姐問清緣由。 但今日,張大人既能這般殺氣騰騰來相府,只怕明日魏晚若過去,未必能討得到好,但沈琢轉(zhuǎn)念一想,倒也未必。 畢竟魏晚若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又素來能屈能伸,最后會如何,倒也難說。 不過這事—— 沈琢眸子驀的一沉,手指剛搭上袖箭,一個石子扔到他腳下。 “你們一家人說個話,怎么這么磨嘰!” 話落,戚如翡從樹上一躍而下,她頭上的流蘇珠釵,碰在一起,發(fā)出叮的一聲細(xì)響,在夏日的午后,似冰塊敲在碗壁上,聽著格外清脆。 沈琢這才將指尖從袖箭上挪開。 他見戚如翡臉上有汗,便將帕子遞過去,問道:“阿翡怎么在這兒?” 戚如翡接過帕子,胡亂抹了一把臉:“你不是讓我保護(hù)你的嗎?” 沈琢一愣,旋即笑開:“這是在府里,阿翡不必這般緊張?!?/br> 戚如翡瞪著沈琢:“那你怎么不早說?” 沈琢:“……” 你也沒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