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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晚章越過應珈樓,往前走了幾步,推開紅木雕花窗戶,外頭正是初春,嫩蕊初綻。 她今天穿了黑底綠紋百褶半身裙,上半身是件黑色大衣外套,修飾著她比例很好的身材。 “本有金無,本無今有;三世有法,無有是處?!?/br> “昨天應居士在車站送了我這兩句揭語,請問出自哪里,作何解?” 少女深墨一般的黑發(fā)扎成馬尾綁在身后,又用深紅色的細絲帶綁了個蝴蝶結(jié)。 微涼的春風拂過,絲帶輕揚。 她目光看著遠處,略有所思,似乎真的被這句揭語所困惑。 應珈樓想了一會兒,說道:“這句揭語出自《大般涅盤經(jīng)》,此“有無”,指世間“無?!狈ǎ小叭馈敝畡e。世人之心皆執(zhí)著在事物以前,本來有或如今沒有,亦或原本沒有......” 應珈樓替她解說的時候,虞晚章并不看他。 外頭的陽光并不好,顯得她整張臉都暗暗的,好在她顏色姝麗,應珈樓看過來的時候也能看出幾分美。 佛經(jīng)禪理本就是枯燥乏味的東西,應珈樓小的時候雖然不像別的孩子心性跳動,但也覺得很無聊。 他甚至覺得萬事萬物都無聊透頂,毫無意義。 看經(jīng)變畫算是他小時候為數(shù)不多的樂趣,雖然也談不上多么快樂。 而此時綠葉逶迤,光線暗淡的背景里,虞晚章很像是經(jīng)變化上的魔女。 “......釋伽當年正是參悟這點才得以涅槃重生,虞施主還是不要太執(zhí)著于過往,萬事都講機緣。” 應珈樓說完最后一句話,淡漠地移開了目光。 此時另有沙彌進來,讓他去前廳幫忙 虞晚章頓了頓:“應居士先去吧,我一個人也沒有關(guān)系?!?/br> 應珈樓略略點頭,“應施主有什么事都可以喊我,如果我不忙的話,一定幫忙?!?/br> 這才腳尖往外頭走去。 *** 另一頭,提岸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寺里的其它僧眾讓他去休息。 他正要回房休息打坐,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應珈樓。 “師兄,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虞施主走了?” 兩人都是同學,而虞晚章正好有關(guān)敦煌佛像的事情要請教應珈樓,提岸以為兩人要談很久。 應珈樓被師父臨時喊去做佛經(jīng)翻譯,回來的時候路過東邊的展廳,不過他沒進去看,不想惹麻煩。 他淡淡道:“應該是走了。” 提岸哦了一聲,和他一塊回房。 兩人年紀相若,身體都不太好,從小一起喝藥長大。在提岸心里,應珈樓就是好兄弟。 因此在應珈樓面前沒個正形。 “師兄,你說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長得這么漂亮的人啊,虞施主可要比喜兒jiejie還要好看嘞?!?/br> “那天我下山跑過去找你的時候差點被驚到。” 提岸嘰里呱啦說了老半天,也不見應珈樓應聲,他問道:“難道師兄不喜歡虞施主么?” 不喜歡? 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下午在陳列室虞晚章靠在窗欞上,飄渺仙靈的聲音問他那句揭語作何解。 應珈樓學習佛法多年,早就懂得世間萬事萬物幻滅如常,零落如幻影。 既然喜歡一個人和喜歡一棵樹,一朵花沒有區(qū)別。 那么討厭一個人和討厭極寒的冰川,毒辣的太陽又有什么殊異。 對于他來說談不上喜不喜歡。 到如今,好像也沒有喜歡的東西。 只不過對于虞晚章,他多半是不喜歡的。 他自小就對人的情緒和想法很敏感。 就像提岸生性單純,對于提岸的熱情靠近,做事直率,應珈樓并不排斥。 而那時虞晚章一直跟在他身后,并不看那些藏品,像看獵物似的盯著他的背影。 可不知為什么,對于虞晚章,他心知這人接近他的目的并不單純,但又下意識地想探知她的想法。 一旦意識到這點,應珈樓便后背緊繃,他更加仔細腳下的路。 好在他應該以后都不會再見到她了。 可誰知第二天,迦陵書院門口又站了道熟悉的杏白影子。 第5章 . 第五幅像 哮喘 少女今天換了件白色外套,站在暗紅色的窗欞下微微彎腰,低頭看著書院邊上的那一方碧水池塘。 池塘邊上種了兩株老梅樹。 “虞施主?你怎么在這兒?”提岸不禁驚訝地問。 虞晚章直起身,從廊上走到他們面前,席卷著梅香。 黑發(fā)上落了幾瓣梅花,少女并不知情。 她看著應珈樓的眼睛說:“昨天應居士帶我看展,我囫圇吞棗得沒看出個名堂,今天特意想讓應居士仔細給我講講每個文物背后的故事,這樣我也好多找些靈感。” 她怕應珈樓拒絕,立馬接著說:“昨天應居士離開的時候說不管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你現(xiàn)在不會不認吧?” 那不過是客套話而已,就憑他之前的態(tài)度虞晚章不相信他會幫她。 只不過嘛…… 如果她下定決心要纏著他,就算是客氣話也沒關(guān)系。 提岸也朝著應珈樓看過去。 應珈樓目不斜視,嘴角噙著笑,好似一尊溫柔菩薩。 他略微欠身:“既然昨天我已經(jīng)答應了虞施主,當然會負責到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