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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一看他們胸前的族徽,憑借修仙人上好的記憶力,懷吾真人想起來,這似乎是渝江祁氏。 祁氏一族偏居渝江,深居簡出,但是根基深厚,堪與荀氏這般修仙世家比肩。 說實話,就連懷吾真人都和他們接觸甚少。今次竟然能見著他們的身影,倒是稀奇。 更稀奇的還在后面,身為一派掌門,懷吾真人照例與祁家人客套寒暄了一番,原本如此之后,就該繼續(xù)招待下一撥人了,但這位親至的祁家主,語不驚人死不休。 哈哈大笑之后,竟然對懷吾真人道:“懷吾掌門何須如此客套,說起來,我們還有姻親呢?!?/br> 祁家主的話很是奇怪,但懷吾真人見慣了風浪,壓根沒被唬到,心中生出了數(shù)種猜疑,面上仍是配合的露出驚詫的神情,“祁家主這話可有何緣故?” 祁家主目光落在身姿出眾,堪有謫仙風華的荀行止身上,“我祁家和您的親傳弟子荀行止,早年可是定下了婚約?!?/br> 第72章 七十二只皎皎 隨著祁家主的話落, 懷吾真人的目光也跟著到荀行止身上。 作為一派掌門,懷吾真人不管面上如何和藹,于人情處理上都極為練達, 說是渾身長滿了心眼也不為過。 他摸了摸胡子, 打起太極來, “我倒也曾聽聞過我這徒弟有一門婚約, 說是已故的遠清道友幫他定下的。但個中緣由卻不太明晰, 只隱約聽聞過些許。 連是哪家都沒曾知曉, 還以為是戲言,不曾想祁道友今日提起。行止, 你可知曉此事?” 到底是不清楚怎么回事, 懷吾真人索性直接牽了個話頭,詢問起荀行止。 隨著懷吾真人的話, 站在祁家主身后的一個嬌俏姑娘也期盼的看著荀行止。她的目光一寸不落的掃過荀行止的眼角眉梢,少女動情的傾慕心喜都快要溢出來了。只等著荀行止開口說話,認下這門親事。 既羞且喜,祁家主身后的少女都快將衣袖給揉成糟菜團子了。 而突然被眾人提及, 得了一眾人視線的荀行止,依舊是原先那副冷淡模樣, 執(zhí)劍的手穩(wěn)如磐石, 連絲毫輕顫也沒有。 但懷吾真人的話還是要回的, 只見荀行止對懷吾真人行了一禮, 動作如行云流水, 十分賞心悅目。 只是聲音中還是透著冷淡, 比極寒之地的冰泉融化時還來得涼,“弟子幼時確曾定下一門婚約……” 聽到此處,祁家主身后的少女, 臉上漸漸浮起些粉來,羞歸羞,但笑意掩都掩不住,堪比那枝上嬌嫩的海棠,開得動人。 可惜這點子笑意還未持續(xù)半刻就消散得一干二凈,甚至蒙上了陰霾。 因為荀行止繼續(xù)道:“是渝江前任家主祁成文前輩的女兒。” 聽到祁成文幾個字,這位祁家主額頭的青筋狠狠一跳,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他仍是笑容滿面,“賢侄不知,我成文兄長意外隕落,亡故的早,并未留下女兒。 但兩家既定了婚約,就沒有作廢的道理。我雖不才,也勉強擔任起了我祁家的家主一位,膝下恰有一女,冰姿玉貌,自幼聰慧,論天資修為,在同輩間亦能稱一聲拔尖?!?/br> 祁家主說的熱絡,又喚了聲“芩兒。” 剛剛站在祁家主身后,止不住偷看荀行止的少女就含羞帶怯,一派小女兒神色的對荀行止行了一禮。卻不是修道之人常見的拱手,而如凡間女子般,婉約的低身屈膝行了個萬福禮。 這其中的含義,昭然若揭。 荀行止卻連眼眸都未抬,渾身上下寫滿了疏離二字。 祁家主接著道:“賢侄,婚約一事,我家芩兒與你,豈不相配?”祁家主和眾多修道之人一般,挺起脊背時,都有種仙風道骨,此刻望著荀行止的目光就頗有前輩風范,循循善誘,只可惜眼睛里的自得藏也藏不住,平白壞了這流于表面的仙氣。 面對祁家主的熟稔和長輩口吻,荀行止的神情仍是半分也不曾變。 他掀開眼,一身清姿,端的是歸元宗親傳弟子的從容凜然,“還問前輩名諱?” 雖不解荀行止之意,祁家主倒是很好言的配合,“哈哈哈哈,賢侄這問的倒是有趣。無妨無妨,賢侄記下便可,老夫祁成閆是也?!?/br> 荀行止唇角翹了翹,隱約有一絲弧度,“如此……”最后一字,他念的時候略微拉長,旋即又停了下來,連帶著那點子微末弧度,消失殆盡。 接著,他抬眉,語氣輕描淡寫,“與君何干?!?/br> 明明沒有半分嘲諷,卻讓人聽了紅脖子,生出羞惱來。 祁家主和旁邊幾個聽過前因的人,自然很快就反應過來,荀行止的意思,通俗點來說就是,與他家定下婚約的是前任祁家家主祁成文,你又不是祁成文,在這嘮嘮叨叨半天做什么。 換言之,荀行止,他不認,也不吃這套。 祁家主原本還笑容滿面的臉,瞬間龜裂,整張臉浮出漲紅來,半響沒說話。 “好,好,好?!边B說了三次好,怒氣郁結(jié)于胸的祁家主狠狠揮了揮袖子,奈何這是歸元宗,人家的師父還站在旁邊。祁家主拿荀行止半點辦法都沒有,原本想拂袖而去,卻又覺得不恰當。 若真的一氣之下走了,就是沒事也得鬧出風浪來,還不知道會傳出什么話來。 好在懷吾真人洞悉了祁家主的意思,很給面子的遞去了臺階,溫聲安撫,“我這徒弟無狀,怕是辜負了祁道友的好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