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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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子翎的神色卻是全然淡漠的,他甚至一眼都沒有看向那蓮燈: 一場妄念,一場鏡花水月的紅塵劫罷了。 若他此時再來挽回,你愿意原諒他么? 慕子翎笑了一下,神情冰冷,漠然說:我從來也沒有喜歡過他。 青年凝視著慕子翎的面容,半晌,笑了一下:也好。你還有十六天的壽命,且去中陸走一走,待時間用盡,再來找我。 慕子翎看著他,一切卻如同浸入水中的墨彩,全部緩緩變淡往后褪去。 只留下空空杳遠的回音,從遠處傳來 參商相錯幾余載,潮生潮落無歸期。 人間春事總有盡,浮生等閑十六天。 第37章 春花謝時 38 秦繹下令全線搜捕慕子翎。 沒有緣由,沒有說明,實在逼急了,秦繹才吐出一句話:孤要用他復(fù)活慕懷安。 孤還是要復(fù)活慕懷安。 于是赤楓關(guān)沿線所有通路全部封死,每個通過的人嚴加檢查。 他沒辦法從盛泱那一側(cè)離開。 秦繹說:唯一的可能,就是穿過梁成,回云燕。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偏偏慕子翎還就是從盛泱的屬地離開了赤楓關(guān)。 因為觀星閣的預(yù)言,朝廷特地發(fā)來急令,將之前的命令再次重復(fù)申明: 若有違反,軍令處置。 于是,慕子翎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只戴著一個黑色的斗篷擋住半張臉,就跟隨一個駱駝商隊走向了離秦繹越來越遠的地方。 這很奇怪,從前的時候,秦繹所描繪過的浣湖江的潮汐,殿門前的白山茶樹,梁成的冬日白霜,都是慕子翎最想去看的風(fēng)景。 他的世界是灰暗的,秦繹的世界是有光的,他向往光,所以向往秦繹。 可是實際上,這世上有光芒的人很多,秦繹也不一定愿意將那捧明亮施舍給他。 花費了這么多年,慕子翎終于分清了秦繹與光,是不同的兩樣?xùn)|西。 公子,你冷么? 夜里,駱隊找了一個洞xue休息。慕子翎自己找了個角落休息,其余人在圍著一捧火堆暖身子。 他們都是認識的人,傳說赤楓關(guān)里產(chǎn)一種藥草,曬干后拿到盛泱能賣很高的價錢。 所以即便是兩國對峙著,這些疲于奔命的商人也不得不冒險前來討生計。 慕子翎給了他們六吊銅錢,又把曾經(jīng)送給秦繹的明月囊里的草藥倒了一些出來,加在一起換了一頭駱駝。 他們還有點想要阿朱的蛇蛻,慕子翎沒有給。 他的輕功已廢,換做從前,慕子翎出這赤楓關(guān)不過幾個時辰的事。 而今卻又因命數(shù)將盡,體力也大為下降,不得不依靠駱駝才能離開這沙漠。 夜晚,商隊里的人都在簇擁著閑聊侃大山。 慕子翎疲倦地靠在洞壁上,竟然有人來同他搭話。 那是隊伍里年紀最輕的一個年輕人,約莫只有二十一二,比慕子翎大,又比秦繹小一點。 他靦腆地給慕子翎遞來一個囊袋,里頭是沉甸甸的水,問:公子,喝水么?剛才在火堆邊烤熱了的。 慕子翎的頭發(fā)盡是雪白的,他輕飄飄地看了那年輕人一眼,神情冰冷,那年輕人竟然臉紅了。 熱、熱的 他磕磕巴巴說:剛才聽你咳嗽 慕子翎覺得他很有趣,分明比自己年長,干凈的臉上卻好像滿是朝氣。 你是從盛泱來的? 慕子翎聲音低啞,接過了他遞來的囊,捧在手中,輕聲問。 嗯。 年輕的商人見慕子翎接受了他的水,便也拍拍地上的石頭,坐到了慕子翎身邊。 我家里是盛泱的商販,世代行商。父親病了,我來替他跑一趟藥草。 青年說: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來跑貨如果順利,我就可以接父親的手,接管家里了。 慕子翎垂著眼,半晌沒說話。 年輕的商人奇怪地偏頭,卻見他臉上有一種奇異的說不出的神色。 你怎么了? 慕子翎捧著手中的水囊,眼睫低垂,良久笑了一下,極輕說: 你不會騙我吧? 他的容貌從側(cè)面看上去眼睫密而長,就像一把小扇子似的撲在眼瞼上。剪影投在身側(cè)的石壁上,輪廓美極了。 年輕的商人一怔,急急道:我怎么會騙你呢我真的是李氏藥商家的少爺呀,你不信問張伯他們張伯! 慕子翎卻隨即一笑,不經(jīng)心似的說:沒什么。 你不必多想,只是因為我從前被人騙過,再聽起別人說自己家中行商,難免有些想起舊事。 不高興的事就不要想啦。 那小少爺小心翼翼說:忘掉它把腦子空出來,想開心的事情。 嘿,李公子,你娘讓你這趟出去有心儀的姑娘就帶回家,你這么快就要完成任務(wù)啦!? 交談間,那邊更年長的商人扭過了頭來,沖他們打趣兒。 這名李少爺?shù)菚r漲紅了臉,連連擺手:你們在胡說什么! 卻也有人知道這不過是胡鬧的玩笑話,笑著沖慕子翎晃了晃手中的囊: 外來的公子,要不要過來同我們一起喝酒! 慕子翎平靜想,如果這些人知道他是誰,手上沾著怎樣的鮮血,大概連同一個洞xue都不會和他待,更不必談一同喝酒了。 謝謝。 慕子翎將水囊遞回年輕商人手中他的手指修長而白皙,低聲說:我累了,想休息了。 小少爺晃了晃手中的水囊,還是和方才遞出去的時候一樣多。 他也沒有看見慕子翎寧開過囊口。不免便有些失落:你沒有喝 慕子翎卻笑起來,示意他冰冷的手指已經(jīng)因為剛才在火堆邊烤熱的水囊熱起來了,說: 我取到暖了。 在慕子翎遠離赤楓關(guān)的這段時日,秦繹正在慕子翎曾經(jīng)呆過的舊宅里發(fā)瘋。 沒有人敢靠近,所有侍衛(wèi)仆從都被秦繹趕出去了,偶爾有探聽消息的探子回來稟告,沒有找到慕子翎的行蹤,更是引來秦繹更大的怒火。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秦繹發(fā)如此大的脾氣。 從前他從來都是自持冷靜的,即便聽聞先王突然駕崩,也幾乎沒有動容分毫,十分有泰山崩于眼前不動聲色的素養(yǎng)。 你們是廢物嗎是廢物嗎!! 秦繹怒吼:他一個大活人,能逃到哪里?。?/br> 巫婆,術(shù)士,都試了,追不到。 隨從囁嚅:那日營地大火,幾乎死了九成的人,情勢混亂,也沒人目擊到兩軍對壘,又是戰(zhàn)時,尋起人來束手束腳,實在是難以為繼啊王上! 秦繹冷然注視著他們,墨色眼眸中滿是說一不二的為君威儀。 王上,我們在赤楓關(guān)已停留了接近兩月,如今最后一座城已唾手可得。 一名幕僚也見縫插針,進諫道:不如早早攻下最后一座城,便回梁京去。否則拖得時間愈久,這糧草也總有耗盡的一天啊 秦繹不吭聲,半晌,他瞇起眼,道:在這里的時候,都尋不到慕子翎。待孤回了梁京,找他豈不更是大海撈針? 幕僚微微一哽,抬起頭來望著秦繹,突然橫下心來將臣子之間議論過的話盡數(shù)說了出來: 王上,您又是何必一定要找到公子隱呢? 秦繹一頓,幕僚道:于公,他已然是個廢人。沒有輕功,恐怕連行走都不便捷,又成了那個樣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對我梁成不利。 于私,云隱道長已死,這世上在無人會換舍之術(shù),即便您將他找回來,也沒有任何用處??! 這是近來軍營府宅中都竊竊私語過的話題。所有人都明白找慕子翎回來已經(jīng)于事無補了,卻無人敢真正到秦繹那里去說。 他看起來已經(jīng)太瘋了。 仿佛中了一道叫慕子翎的魔怔,所有旁觀的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只有秦繹自己深陷其中,盲人摸象。 臣 幕僚說:臣愿死諫,請王上三思!! 秦繹是天生的帝王。 這是所有臣子對他做出的評價。 他機敏,成熟,有眼光,城府深沉,狠厲 最重要的是,他既不被愚蠢的仁義束縛,又能夠時時記得愛民如子。 臣以為王上有一統(tǒng)中陸之能。 幕僚重重磕頭至地,又膝行過來抱住秦繹的腿,哽咽懇切道:愿王上切莫因兒女私情亂了己心,棄鴻鵠之志于腦后啊! 秦繹怔怔然,下屬抱著他的腿,哭得涕泗橫流。 但是他出神想,鴻鵠之志,他自然記得曾經(jīng)夢想過的鴻鵠之志。 可他也許過別的諾言。 他說。 他要帶那個從家里逃出來的小孩來梁成,帶他看潮汐,吃蓮子蒸,每日送炭火到他的房間里。 他必不讓他再感到寒冷。 可是,這個小孩在哪里呢? 秦繹失魂落魄想,他不應(yīng)該找到他嗎。 事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走錯的,他是從哪里,開始把他弄丟的。 夜晚,秦繹躺在慕子翎曾經(jīng)躺過的床上。 這里因為偏僻,營地大火后反倒沒有怎么燒到。 這張床真小,被子也薄,墊在床下的褥子都僵了,結(jié)一塊塊,硬邦邦的。 簡直硌骨頭。 秦繹拉著被子,突然發(fā)現(xiàn)這被子有一條邊都露出棉絮了,開了線。 他木然把棉絮往里塞,塞好了再重新蓋到身上。 這被子上有慕子翎的味道。 很淡的冷香。 他還記得他們最后一次一起躺在這張床上,慕子翎發(fā)著抖,一直說冷。 秦繹就把他抱到懷里,一面讓他咬自己的脖子,一面慣穿他。 他就像一個守株待兔的獵人,成功捕獲了慕子翎。 當(dāng)時他的注意力全在慕子翎柔韌溫暖的身軀上了,一點也沒注意到他的被子和墊褥有多么舊薄。 你們怎么把這樣薄的被子給孤蓋。 秦繹仰面躺在床上,眼淚從他的眼角滑下來,他喃喃,你們怎么把這樣薄的被子給他蓋。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孤。 第38章 春花謝時 39 秦繹如同被分裂成了兩個人。 白天的時候還好,百官仆從時時圍著他,秦繹只是變得有些沉默,不愛說話,又經(jīng)常出神,沒有什么太大的異樣。 但是一到晚上,周圍都安靜下來了,秦繹就會陷入種徹底的孤獨和魔怔。 他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像缺點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但是具體缺什么,他又說不出來。 失眠數(shù)夜后,秦繹從床上起身,穿好衣物,走出了院門。 他沒讓人跟,只是自己在府宅中胡亂地走。 但走到哪里,哪里又好像都有慕子翎的影子。 明月囊,明月囊。[*注1] 秦繹在小院的周圍徘徊,他記得這里是他曾經(jīng)令人丟掉慕子翎明月囊的地方,在草叢中來回尋走。 但是草木深深,分明是不久前才扔掉的,而今竟如何都找不到了。 王上? 稍時,有巡邏的侍衛(wèi)發(fā)現(xiàn)了秦繹,登時驚愕地俯身行禮:見過王上! 秦繹身形一頓,回過了身來,示意他們不用下跪。 這么晚了,王上在找什么? 侍衛(wèi)提著燈籠,遲疑問。 二月初,還有些春寒料峭的意思。 草木夜里上露水,將秦繹華麗的錦袍下擺都沾濕了些。 秦繹滿臉倦容,說:孤丟了一樣?xùn)|西。 東西? 侍衛(wèi)問:丟在哪里了,屬下與王上一起找。 然而秦繹沉默著他不知道丟在了哪里。 當(dāng)初他棄慕子翎的明月囊如敝履,多拿一刻都覺得燙手,恨不得立刻丟掉。 隨從得了命令之后,應(yīng)當(dāng)也沒有走太遠,就扔在了這附近。 孤不知道 秦繹茫然說:但孤得找到它。否則找不到慕子翎,孤的懷安怎么辦? 侍衛(wèi)一怔,不知道說什么好。 一隊巡邏兵跟在秦繹身后,與他一同摸索。一個時辰后,還是沒找到,為首的小隊長便勸著秦繹,費了好一番功夫,護送他先回寢殿休息了。 但秦繹這樣失魂落魄,令所有跟出來的臣子擔(dān)心不已。 他們甚至懷疑秦繹是不是中了什么迷魂蠱。 過了幾日,有人提議,這樣下去不行。不如快馬加鞭將秦繹后宮中的一位妃嬪請過來,讓她勸勸秦繹。 明妃是當(dāng)初王上少年時,被指來教王上人事的宮女。 一位老臣說:這么多年來,王上后宮一直空著,唯有這位明妃娘娘得了名位。能勸一勸王上的,也只有她了。 出了什么事,大不了我們一同承擔(dān)。 另一名幕僚說:明妃娘娘溫柔解意,知書達理,比那公子隱不知強到哪里去。王上見了她,定能早些解開心結(jié)。 于是,一言敲定,數(shù)名德高望重的大臣聯(lián)名傳書,將秦繹的明妃請到了赤楓關(guān),托她說服秦繹,早些帶兵回梁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