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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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春花謝時 31 慕子翎做了一件錯事,也許他離開前,不應(yīng)該給秦繹那一刀的。 但是他又一貫囂張慣了,恣意橫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從來不考慮除了影響他心情以外的事。 如果他沒有這么做,只悄無聲息離去,那么也許他能走的遠(yuǎn)一些的,真的和秦繹再無瓜葛,永不相見。 但因打草驚蛇,慕子翎只才出城,就在野郊被追上了。 雷鳴電閃,雨幕如沉重的水簾,劈頭蓋臉地澆在人的身上。 這壓抑醞釀了數(shù)日的傾盆大雨,終于爆發(fā)了出來。 急迫凌亂的馬蹄在叢林中四處響起,挨寸挨寸的搜索著人留下的的痕跡。 稀軟的泥淖濺滿了騎兵的長靴。 搜!給我仔細(xì)的搜! 領(lǐng)首的侍衛(wèi)揮刀長喝:不找到公子隱的蹤跡,全部給我提頭回去??! 然而他話音還未落地,一股無形的力量就掐住了他的咽喉,狠狠地一扯! 侍衛(wèi)長身首分離地跌落馬下。 慕子翎根本懶得躲,他們太不了解他了,從來慕子翎走到哪里,只有別人躲他的份兒,怎么可能還用得上搜字? 一席濕透的白衣緩緩從叢林中走出,慕子翎滿身雨水,冰涼的雨滴從他微微揚(yáng)起的尖尖下頜上滴落下來。 你們是來找我的么? 他輕聲問。 阿朱詭異的豎瞳與慕子翎一同注視著眾人,它立在慕子翎的肩膀上,不時嘶嘶地吐著信子。 騎兵們面面相覷,但內(nèi)心的恐懼終究抵不過不可違背的王命,嘶喊著向慕子翎沖了過去。 慕子翎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他敢捅秦繹一刀再走,就是諒追兵前來,也不能拿他怎么樣。 綠洲以外的沙地窸窣而動,無數(shù)蛇蝎毒物正在受召前來,叢林里的毒蛛也瘋狂爬動。 當(dāng)初,慕子翎以一敵萬屠烏蓮宮,那是何等鬼哭狼嚎人間煉獄,這么區(qū)區(qū)千百來個騎兵,完全不在他的考慮范圍。 然而,漆黑的刀光暗影中,一只冷箭驀地射來,直取慕子翎左手! 慕子翎眼睛眨也未眨,靜靜站在原地,直到那箭飛到他面前時,一只沒有臉的陰魂才倏然顯形,從慕子翎身側(cè)捉住了那支箭。 寒箭在頃刻間被鬼火燃燒殆盡。 一個披鎧帶甲的身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秦繹騎在馬上。 才剛剛中了一刀,他竟然就親自追來了。 慕子翎靜望著他,秦繹嘴唇蒼白,額頭上有冷汗,剛才那一箭使了他不少力 在帶傷的情況下,他竟還能拉得開那樣沉得弓,真是不虧是當(dāng)初能一箭將慕子翎釘在城樓上的人。 只不過,那樣的事,慕子翎不會再中招第二次了。 這么快就親自趕來。 慕子翎譏諷開口,冷冰冰道:看來軍中的醫(yī)官包扎技術(shù)很好。 秦繹默默,他看著慕子翎,良久,沒什么血色的唇動了動,啞聲說: 你刺向孤的匕首偏了一寸。否則孤也不能站在這里同你說話。 慕子翎未吭聲,但他的眼睛在陰影中顯得冷漠而明亮。 秦繹握著韁繩,高大的駿馬在原地踏了兩步,終究還是如嘆息一般極輕道: 你都知道了? 慕子翎冷冷笑起來,說:是啊。 高高在上如梁王陛下,竟也會紆尊降貴陪我演戲。這份天大的恩寵,真叫我消受不起。 秦繹一聲不發(fā),慕子翎卻望著他,疑惑似的說:秦繹,你賤不賤??? 待在你不喜歡的人身邊演戲,這種行為你不覺得惡心嗎?青樓的妓子都比你這一國之君高尚,起碼人家演得坦蕩! 此言一出,周遭的侍衛(wèi)皆臉色大變,未想到慕子翎會膽大到這個境地同秦繹說話。 千軍萬馬之中,他孤身一人站著,陪在慕子翎身側(cè)的,只有一條冰冷毫無溫度的蛇王。 和千萬個對他的血rou垂涎欲滴,隨時可能反撲的陰魂厲鬼。 不像秦繹的騎兵們滿身鐵甲,孤獨(dú)的百鬼之首只有一身濕透的白袍。 雨水順著他的額角,下頜,不斷滴落,帶走慕子翎原本就僅剩不多的溫暖。 然而,即便如此,他站在包圍圈中的模樣依然冷漠而叛逆,大有與千百萬人為敵也絕不可能低頭的氣勢。 孤下賤? 秦繹握著韁繩,坐騎在原地走了兩步。 瓢潑的大雨淋下來,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往下落。他輕笑著,不以為意彈了彈手中的弓,說:孤下賤,但孤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秦繹望著慕子翎已經(jīng)蒼白到看不出有沒有神色變化的臉頰,輕笑問:你一個叛國弒親,夜夜在血仇身下呻吟承歡的人,有什么資格說孤下賤!? 慕子翎怔怔望著秦繹,不敢相信有一天會親耳聽見從秦繹口中說出這種話。 他想起那個在大雨中給他打傘的年輕君王,江州的西湖邊為他烤晾衣物的俊朗少年,他肆無忌憚地握著他的心,然后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你以為孤會喜歡你嗎? 秦繹說:你是個什么樣的東西,孤會喜歡你??? 慕子翎被雨水淋著,已經(jīng)全身都冰涼一片,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秦繹卻望著他,大聲吼道:孤喜歡的永遠(yuǎn)只有云燕太子慕懷安!你不過是個能勉強(qiáng)用用的替代品罷了??! 他這話出口,不僅慕子翎被割得良久說不出話,秦繹心中也一片麻木的鈍痛。 但他刻意忽略了這疼痛,就像他大吼出聲時,也好像是在把這話說給自己聽一樣。 你就是個卑劣的替代品。 秦繹又重復(fù)了一遍,說。 原來是這樣。 慕子翎極緩喃喃。 他點(diǎn)頭,道:好。我明白了。 是我的錯。 怪我冷極,也不該去撿別人不要的柴火。 良久,慕子翎注視著秦繹,笑了一下。 雨中,他失魂落魄的神情落在秦繹眼中,竟然沒令秦繹感到一絲快慰,反而心口一陣難以形容的悶痛。 他喉嚨滾動,壓抑地閉了閉眼。 到此為止吧。 秦繹說: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話已至此,他話畢,舉起了手 而后狠決揮下,騎兵們再次沖鋒。 慕子翎陰魂在握,毒物們蓄勢待發(fā)。 綿密沉重的雨幕中,無數(shù)士兵哀嚎著倒下,沖刷著泥地的雨水都在無形中被染得赤紅。 秦繹眉目堅(jiān)毅,鼻梁硬挺,唇如折鋒,眼窩深邃,正是一副再俊朗不過的好皮囊。 但是這幅皮囊,卻是引誘慕子翎走向深淵的禍?zhǔn)住?/br> 秦繹目不轉(zhuǎn)視地看著慕子翎,沉重硌身的鎧甲中,裹著傷口的白紗早已被血水浸透。 方才他僅用銀針將傷口縫完就趕了過來,此時已經(jīng)微微有些發(fā)冷汗。嘴唇也十分冰涼。 但是他不得不在這里: 除了他,沒有人能壓制得住慕子翎,將慕子翎帶回去。 騎兵們節(jié)節(jié)敗退,無跡可尋的陰魂厲鬼們四處伏擊。 猶如等來了一場啖rou飲血的狂歡之宴。 慕子翎麻木縱容 是的,這才是他。 這才是他百鬼之首公子隱。 何必偽裝呢,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嗎,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那就讓他們看看清楚 艷麗的皮相不過外表,里子里是怎樣血腥冰冷的骨,和早已腐朽墮落的魂。 這是他第一次在秦繹面前肆無忌憚地殺人。 他從前不想讓秦繹看見自己這個樣子的。 公子隱如何,百鬼之首如何,他不想讓秦繹知道。 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無所謂了。 一滴殷紅溫血濺到慕子翎臉頰上,他甚至輕輕擦去,然后直直看著秦繹,放到唇邊一點(diǎn)點(diǎn)笑著舔舐掉。 他無所謂地看著秦繹,冰冷而漠然地等待著他露出何種表情。 秦繹沒有反應(yīng)。 他始終沒什么動作地等在原地,猶如在等待著什么。 夜越來越深,雨勢完全不減。 就在慕子翎以為這場無聊的紛爭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綠洲外卻傳來了種奇異的鼓聲。 鼓聲忽遠(yuǎn)忽近,隱藏在滂沱的雨聲中,慕子翎竟一時沒有注意到它是何時響起的。 這種毫無規(guī)律可言的鼓點(diǎn)透著無窮的詭異,時而如潑豆撒米,時而如震耳雷鳴。 慕子翎蹙起眉頭,警惕地實(shí)驗(yàn)著自己對陰兵的掌控。 然而,就在他奇怪的發(fā)現(xiàn)陰兵對此絲毫不受影響的時候,他發(fā)覺自己突然聽不見聲音了。 耳邊一片寂靜,在剎那之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皮影戲一般的動作和廝殺。 慕子翎頓了一下,茫然地看著這一切,卻在再下一刻,他的視線也消失了。 慕子翎站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周圍的一切都突然不見。 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情況,慕子翎試探著喚了一聲: 阿朱? 他警惕起來,卻就在下一刻,一股劇痛從他的左手傳出 秦繹第二次射穿了他手腕。 所剩不多的騎兵們一擁而上,飛速將慕子翎撲倒。 慕子翎劇烈喘息著,幽深漆黑的眼睛里卻全然沒有焦點(diǎn)。 最后,他感覺有一只指腹上帶著繭子的手掌抬起了他的臉,秦繹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奪人心魄的團(tuán)圓鼓,沒有聽說過罷? 十三口,都是用你曾經(jīng)所殺無辜之人的骨皮所制。為了它,云隱道長費(fèi)了十年的壽命與道行。 慕子翎卻什么也看不到了,秦繹一手就捏住了藏在慕子翎懷中、試圖咬他的阿朱,裝進(jìn)瓷罐中。 他面色發(fā)白地站起身,不帶一絲感情地寒聲道: 押著他,回城。 慕子翎被關(guān)在一個房間里,手腳都被捆住了,蒙著雙眼扔在床上。 阿朱不知道在哪兒。 這里一片安靜,不知道是真的沒有人,還是他的五感還未恢復(fù)。 沒有人靠近,也無人送水送飯。但好在慕子翎擅長挨餓,隨著時間的流逝,只覺得有點(diǎn)無力,并不算有多難受。 不知是第幾天,總算有人靠近了來,端著一碗水放在他唇邊喂入。 慕子翎不喝,他抿著唇,露出一種奇異的笑意,輕聲說: 秦繹。 他看不見,但他聞得到他的味道。 干凈的皂角味,摻過著些若有若無的淡淡松香這是他批折子處理軍務(wù)時慣點(diǎn)的香。 秦繹注視著這張慘白狼狽,但桀驁不減的臉,靜然將碗放下了。 不喝么? 他問。 我嫌臟。 慕子翎道。 秦繹靜了一會兒,而后抬手扯掉了慕子翎眼睛上的黑布。 慕子翎眼睫微微顫動,他原以為自己需要閉一會兒眼才能適應(yīng)光亮,卻睜開眼,發(fā)現(xiàn)整個房間都是暗的。 房間的窗紙和門都被用布從外面遮住了,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慕子翎沉默了片刻,倏然輕笑道: 秦繹,你為了折磨我,總是愿意下這么大的功夫。 秦繹未吭聲,只一言不發(fā)地給慕子翎手腕換紗布。 他的左手現(xiàn)在可謂傷痕遍布 先是炭火燒傷的手心手背,接著挨了秦繹一箭。數(shù)天沒換藥,再不收拾就要化膿了。 你要給慕懷安收拾容器嗎? 慕子翎看著秦繹的動作,漠然地譏諷問。 秦繹動作微微一頓,卻隨即平靜道: 孤給過你機(jī)會了。 你殺了他,以命抵命本就公平,沒有什么問題。 慕子翎臉上露出一個冷謔的笑,怔然地看著床頂,喃喃說: 以命抵命。真是好一個以命抵命。 慕子翎的雙手都被固定在床上,不能挪動分毫 甚至怕他召來陰魂,連十根手指都被紗布一圈圈纏起來了,不能彎曲分毫。 秦繹給慕子翎包扎完手腕,慕子翎問: 阿朱呢。 秦繹未吭聲,慕子翎又問:你們準(zhǔn)備干什么? 殺了我,然后喚慕懷安回來嗎。 秦繹未置可否,慕子翎卻笑起來:何必如此。你當(dāng)初放我去死,也不必費(fèi)這么多事。 慕子翎指的是當(dāng)初西湖邊救他的事,秦繹卻以為他講的是不久前戰(zhàn)場上他中尸毒那時候。 暗室內(nèi),空氣潮濕沉郁。 秦繹始終不曾說過什么話,慕子翎靜靜與他對視片刻,而后厭煩地轉(zhuǎn)過了眼睛:我不想看見你,出去。 然而秦繹頷首,漠然說:還有一樁事要辦,辦完我就出去。 言畢,他拍拍手,從門外一下進(jìn)來數(shù)名隨從。 你的輕功太好了。 靜了靜,秦繹說:若下次再逃脫,孤沒有把握能找到你。慕子翎對不住了。 慕子翎怔怔望著他,未反應(yīng)過來秦繹想干什么。 然而那涌進(jìn)來的侍衛(wèi)卻紛紛按住他的手腳,好像怕慕子翎待會兒受不了刺激,會瘋狂掙脫似的。 滾開滾開! 但是即便是現(xiàn)在,慕子翎也在桎梏中掙扎得厲害,數(shù)十人七手八腳地堆上去,都未能完全按住他。 秦繹背對他站著,擰眉閉目良久,聽著這動靜,心里堵得像壓著一塊巨石。 你們都是廢物嗎??? 良久,他終究忍不住,驟然爆發(fā)一聲怒喝,狠狠將一名跪在慕子翎床頭的隨從踢開:滾!慕子翎臉上滿是密汗,唇發(fā)白,狠狠地看著居高臨下看他的秦繹,微微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