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燈笑著說：“你我之間自然不必拘禮，可是我很快就要死了，我死之后, 太陰宮就會更換主人，難道那時你也想要招呼都不打一聲, 隨意來去么？”

    風(fēng)九煙苦笑, “若有什么辦法，能夠讓你長生不死就好了……”他無意中想起了在他漫長生命中曾聽過的一則傳言, “有傳言說，將大量的靈力匯聚成泉, 即便是毫無靈竅的凡人，浸泡在那靈泉之中也可以脫胎換骨。只是我不知道，要用怎樣的辦法才能將靈力引到一處，也許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一條路……”

    “不, 這條路是存在的?！彼ダ系脑圃聼魠s開口說道。

    “什么？”

    云月燈扭頭，換了話題，“我沒有必要長生不死，這一世我想要做到的事情已經(jīng)完成。盡管還有許多遺憾，但那些遺憾可以等到來世再彌補?！?/br>
    “來世的你，也依然是你么？”風(fēng)九煙不明白云月燈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他在乎的是他能否再見到她。

    云月燈轉(zhuǎn)過頭來認真的看著他，“我當(dāng)然還是我?！?/br>
    “那我們約好了，”他歡喜的握住她的手，“我一定會再次找到你?！?/br>
    “為什么一定還要來見我呢？”云月燈問。

    風(fēng)九煙答不上來，他想了很久后說：“因為……因為我們說好的啊?！?/br>
    他們許諾過永不分離，妖族最重承諾，答應(yīng)了什么就一定會記住。

    很多年后風(fēng)九煙會明白過來，他對云月燈的感情其實是一種對美好的渴望。幼年云月燈在深山中陪他度過的，是他這一生中最溫暖的歲月。他在之后漫長的歲月里無數(shù)次追憶那短暫的溫暖卻不知該如何找回。于是他只能去尋找云月燈，他以為，找到了云月燈就能夠找回過去的時光。

    停留在原地的樹木不會知道江河奔流過不同的土地便會有不同的面貌，云月燈最初或許是明澈的山泉，可是當(dāng)她江河大海之時，她自然也就不復(fù)往昔的明澈。

    “不要來找我了?！痹圃聼舯瘧懙目粗?，“你會怨恨我的?！?/br>
    那時的他不能理解云月燈的話。他怎么可能怨恨她呢？她是這世上一切美好的集合，是他心上的月光。

    而七千年后，風(fēng)九煙坐在高山之上，眺望著云月燈的墳塋，懂得了一個道理，一朵花最美的時候是它綻放在枝頭的時候，記住那朵花綻放時的樣子就好，等到它凋零入泥土，也就沒有念念不忘的必要了。如果非要將枯敗的花葉放在心上，那么早晚有一日，會厭倦、會迷惘、會忘記那朵花原本的樣子。

    云月燈想要弒神——七千年前他就猜到了這一點，七千年后他確信了這一點。

    七千年前她快要死的時候，總坐在庭院中安靜祥和的曬著太陽，呆呆看著天空，就好像世上大部分的老人一樣。只有風(fēng)九煙覺察出了她眸中的冷意。凡人說六十知天命，她曉悟了天命，卻從不向天命屈服。天命讓她衰老而亡，可她那時卻已經(jīng)悄然埋好了毀滅諸神的陷阱，望向天穹的眼中藏著熊熊烈焰。

    而弒神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代價就是他。

    她利用了他，將天底下的靈氣引至罹都，然后用他的巨木本體鎮(zhèn)壓靈體，致使七千年來都無人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

    七千年來他由于靈氣的滋養(yǎng)而法力愈發(fā)高深，卻還以為這是云月燈對她的饋贈。

    罹都的魔因為源源不絕的靈氣供應(yīng)而得以存續(xù)七千年，并且在七千年后有力量反抗罹都的封印，他們以為這是云月燈想要用魔來制衡住天界的神。

    其實云月燈哪里是什么仁慈的人，她要做的是截斷這世上所有的靈脈，讓靈氣消散于世間，從此以后再也不會有修士，也不會有什么神、魔、妖。

    **

    “追捕你的人已經(jīng)到了。”數(shù)千年來一直看守著云月燈墳塋的少女用看死人的眼神注視著阿箬，就好像阿箬也埋進了地里似的。

    “他們會殺了我嗎？”阿箬眺望向遠方，以她凡人的目力都能夠看見天際邊云濤翻涌，是有大批的修士或者魔族正御風(fēng)乘劍趕來。

    在少女回話之前，阿箬又忍不住輕笑著感慨了一聲，“我回到罹都才多久呢，就惹來了這樣大的動靜，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成了什么大人物，走到哪里都能掀起風(fēng)雨雷電的那種。又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罹都早已成了獵場。誒，你參與過圍獵嗎？我從前生活在凡人中的諸侯身邊——諸侯，你可以理解為是凡人中的魔尊。諸侯們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可每年秋天，野獸最是豐美的時候就會組織起一場場的狩獵，一大群王公貴胄們乘高頭大馬，手持最好的弓箭井然有序的圍捕獵場中的野獸?！?/br>
    少女懂了阿箬的意思，她是在說，眼下這么多的人忽然趕過來抓她，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但少女輕輕搖頭，說：“野獸可沒有心思去在意，即將殺死自己的是貴族還是尋常獵戶。”就算現(xiàn)在發(fā)生的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推動的陰謀那又如何，阿箬如果不想死，那么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趕緊設(shè)法保命。

    “所以說，他們真會殺了我？”

    “我不知道他們會對你做什么，只不過你既然是云月燈的轉(zhuǎn)世，不論是落到誰的手中，他們都不會輕易放過?！?/br>
    阿箬的反應(yīng)速度比少女想象的要好上許多，她聽完之后掉頭就下山，少女問她要做什么，阿箬理所當(dāng)然的回頭對她說：“不是你說我被抓住會有危險嗎？既然有危險，我當(dāng)然就是跑咯。”

    腳下的石山有成千山萬的洞窟，最深處還掩埋著風(fēng)九煙的部分根系，鉆進那些山洞之中也許能為她贏得部分的生機。

    少女聞言點頭，說：“那你保重。”

    阿箬往前走了幾步，回頭時看見少女仍站在原地，無悲無喜的眺望著正趕來的群敵。

    “你不走么？”

    “我不走，我的職責(zé)就是守護在云月燈的墓前。”

    “你真奇怪，你究竟是不是風(fēng)九煙的一部分？”

    “為什么要這樣問？”

    “如果你真是風(fēng)九煙分離出來的一部分，你不應(yīng)該怨恨云月燈么？”反正云濤還遠在天盡頭，阿箬也就站定下來，和少女繼續(xù)聊，“云月燈可以說是害了風(fēng)九煙吧，就算我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凡人我也看出來了，如果不是云月燈將天下靈氣引到風(fēng)九煙的根莖下，風(fēng)九煙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災(zāi)禍，如今罹都中人人都想要砍斷風(fēng)九煙來釋放出被壓制了千百年的靈氣。這對他來說算不算無妄之災(zāi)?！?/br>
    “當(dāng)然算?！?/br>
    “所以，你不恨？”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少女看穿了阿箬內(nèi)心的顧慮，朝她搖了搖頭，“我說了，我只是風(fēng)九煙的一部分，他在將我分離出來的時候，沒有給我怨恨之類的情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望在這里。哪怕天地毀滅了都與我無關(guān)?！?/br>
    “那么，天地真的會毀滅嗎？”阿箬心中一動，看向了云月燈的墓碑。

    碑后的墳塋都已不復(fù)存在，云月燈的骨骸也早就成了灰。然而眼前這個有著云月燈面容的少女，無論是身形還是氣韻，都像極了那個女人。

    “會啊，毀天滅地，正是云月燈想要做的事情?！鄙倥秋L(fēng)九煙的一部分，但她果然更像云月燈，就連云月燈在七千年前的想法，她都一清二楚。

    “毀天滅地？她想要如何毀天滅地？”

    “你還是快些走吧。”少女回過頭去不再看阿箬，“要怎樣毀天滅地，你現(xiàn)在沒有時間知道了，不過你之后總會知道。你要活下來，活下來才有希望……”

    后半句話她說了什么，阿箬聽不清楚了，因為少女雙手結(jié)印，似乎是發(fā)動了什么陣法，阿箬腳下的地面忽然塌陷，她向下墜落，落入了漆黑的洞窟之中。

    憑自己的力量爬回去是做不到的，她先是茫然的坐在原地發(fā)了會呆，然后起身一步步走向地底深處。

    少女的話是否能夠全信她也不清楚，如果她真的害死了風(fēng)九煙，不知道那個少女是否還能存在。

    犧牲風(fēng)九煙，換來罹都的安定，聽起來真是不錯。阿箬其實也考慮過這個方案，畢竟就連云月燈都可以狠心算計風(fēng)九煙，她和風(fēng)九煙沒什么交情，更加沒有心理上的負擔(dān)了。

    第159章 公孫無羈

    阿箬不是不能做忘恩負義違背良心的事。雖然從小到大她沒當(dāng)過惡人, 但她見過不少惡人，多少王公貴族吃人不吐骨頭，腳下踩著累累白骨卻還能安享富貴榮華, 可見良心這種東西根本就沒多大用處，死守著良心的人在這世上反倒成了傻瓜一般的角色。

    總而言之，她可以為自己找出一千個一萬個理由去將害風(fēng)九煙。但眼下最大的問題是……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那個有著云月燈外貌的小女妖也許是因為替云月燈守了七千年墓把自己守瘋了的緣故，居然完完全全的站在云月燈的立場上說話, 不停的勸她沿著云月燈鋪的路繼續(xù)走下去, 要砍斷風(fēng)九煙那便砍吧，不要猶豫也不要負疚?？蛇@家伙根本就沒告訴阿箬，要想砍斷風(fēng)九煙該怎么做。

    順著腳下的路不斷往下, 如果運氣夠好, 她能夠一路摸索到地底, 可以見到萬年古樹粗如巨龍一般的根系。可是她要怎么斬斷風(fēng)九煙的根莖，她手中連像樣的兵刃都沒有，難道要像個耗子似的用牙去咬么？

    她心里想著這些, 卻還是不停的深.入地下。頭頂搖搖晃晃，一波又一波的震動傳來, 是那些想要抓她的人陸續(xù)趕到。他們有沒有和守墓的少女交手阿箬并不知道, 不過他們就算是把云月燈的墳給揚了阿箬都不介意。

    說起來，如果這些人的目的也是為了斬斷風(fēng)九煙, 釋放靈泉中的靈氣，那么阿箬倒也可以和他們站在同一陣線。阿箬手里沒有兵刃, 他們總有吧，什么長劍、彎刀一起招呼，說不定還真能將萬年古樹給斬斷了。阿箬到時候就坐一旁看熱鬧就好。

    可問題是，風(fēng)九煙的本體真的是這些修士或魔族想斬斷便能斬斷的么？好歹那也是活了近萬年的樹妖了, 尋常的云杉、松柏，但凡粗壯些都需幾個人合力去斬，萬年的古樹……該是怎樣龐大，又該有著怎樣的堅硬。

    再者就是，就算阿箬愿意配合這些人，恐怕自己也難以在罹都全身而退。少女提醒了她，她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更是云月燈的轉(zhuǎn)生。在前世、前前世，她將天下的靈脈鑿?fù)ㄒ搅祟径迹@秘密如今被人知曉，他們不會放過她的。

    這座石山內(nèi)部復(fù)雜的洞窟幫了阿箬，她穿梭在迷宮一樣的巖洞之內(nèi)，為的就是能夠躲避他們的追捕。即便是有著深厚的法力，巖洞的地形也會讓他們迷失其中，他們深處洞xue之內(nèi)，既不能飛，也不能跳，要是有誰煩躁起來直接動手炸毀這座石山，自己也要被連累。

    阿箬最開始的時候還認路，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到后來她已經(jīng)不管記路了，純粹就是帶著自己身后的追兵在復(fù)雜的洞窟之間兜圈子。

    被抓住是早晚的事，不過在被抓住之前……

    阿箬猛地停下了腳步，面前出現(xiàn)了熟悉的人影。終究還是有一隊人事先找到了她。

    “公孫長老?！卑Ⅲ柙谂c那女子對視了片刻之后，輕輕朝對方一頷首。

    公孫無羈亦是朝她頷首，還了這一禮。而后兩人有許久都不曾說話，流淌在他們之間的，是一種沉悶的尷尬。

    故人久別重逢，理應(yīng)坐下來好好敘舊。但阿箬不想敘舊，她只想快些離開。公孫無羈愣神的時候，阿箬悄悄后退了兩步，而下一刻公孫無羈的劍已經(jīng)抵在了她的喉間，而她本人則站在了阿箬的身后。

    “阿箬姑娘?！彼路饑@息一般輕喚她的名字。

    “怎么，你這是要殺了我？”懸浮在半空的劍離阿箬的喉嚨貼的極近，已經(jīng)在她喉間劃出了一道血絲。

    “不錯，我是要殺了你。”公孫無羈的回答出乎阿箬的意料。

    她來到罹都這么多日，哪怕落到了窮兇極惡的魔人手中，對方也只是想要挾持她，沒想過要殺了她。

    “你并沒有做錯什么?！惫珜O無羈看出了阿箬的疑惑，她的眼中既悲憫又歉然，“只是……你不得不死?！?/br>
    并非所有被困罹都的人都想要離開這里，有些人，比如說公孫無羈這些人，他們就想要帶著罹都的魔一塊同歸于盡。

    “一旦靈泉被釋放，罹都固然能夠停止崩潰，可得到了大量靈氣滋養(yǎng)的魔也將擁有能夠殺出罹都的力量。到時候天下將要大亂，蒼生將困于血火之中，我們不能看到這一天發(fā)生。阿箬姑娘，你是釋放靈泉的鑰匙，我們只能提前摧毀了你?！?/br>
    阿箬聞言想笑，卻是笑都笑不出來了。

    總而言之，兩撥目的不同的人，無論正義或是邪惡，不管是存有私心還是大義為民，她都討不了好。她做錯了什么呢，這無端之禍偏生要降臨到她的頭上。她甚至懷疑天衢閣主或許是一早便知道了她來到罹都之后便有此劫，所以才故意放任她接近天極閣內(nèi)的“天算”。

    不過，不止是她會抱怨自己所遭受的命運有多么不公，風(fēng)九煙想來也會抱怨吧，云月燈借助他的根系掩蓋靈泉的時候，可從沒顧慮過他的生死。阿箬忽然想道。

    公孫無羈的劍鋒逼到了她的喉嚨，這時她應(yīng)該趕緊想辦法奮起反抗才是。她袖中收著不久前守墓少女還給她的翠藤，這是她手中唯一的武器。如今她對翠藤的cao控水平已經(jīng)遠超從前，她可以用翠藤出其不意的偷襲公孫無羈，在擺脫了長劍的威脅后，再抓住機會用藤條攻擊頭頂石壁的薄弱處，設(shè)法引起坍塌，她就有機會甩開公孫無羈身后跟著的弟子，得以成功逃脫。

    但阿箬并沒有動手，袖中的藤條如蛇一般繞著她的手腕緩慢游動，然而她只要一想起這藤蔓是風(fēng)九煙所贈，而她或許很快就要殺死風(fēng)九煙，她便覺得自己沒有臉面去用這根藤條。

    守墓少女告訴她，不管是人還是魔又或者是妖，想要活下去都必需不擇手段，然而事到臨頭她還是會遲疑，會不可克制的想起風(fēng)九煙，會于心中涌起濃烈的負疚感，然后因這負疚感而產(chǎn)生自毀的念頭。

    她想她不如就這么死了算了，反正她還會轉(zhuǎn)世輪回，說不定下一世的她會比這一世的她要更為果決也更為狠毒，到時候那個“她”一定能夠完滿繼承云月燈的遺志。

    可是公孫無羈并沒有動手，被道德囿困住的果然不止是阿箬。

    阿箬穩(wěn)了穩(wěn)心神，對公孫無羈道：“是誰告訴你我必需要死，然后你才能拯救蒼生的？”

    她想弄明白一件事情，是誰在幕后推動這一切的。她只是離開了罹都一段時間而已，這里便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與魔之間的戰(zhàn)爭走到了尾聲也就罷了，風(fēng)九煙無故失蹤、而整個罹都的人好像一夜之間得到了云月燈深藏了七千年的秘密，翻天覆地的尋找著她。

    公孫無羈稍稍收回了長劍，她意識到了阿箬心里在想什么，而這段時間里其實她自己也有分析，如今罹都眾人狂熱的行為，是否是被某人刻意煽動了。

    “矛盾首先開始于你離開之后……”她緩緩回憶，“仙門眾弟子，有不少還是對你有印象的。你是我們這些修士中唯一的凡人，不管大家懷揣著怎樣的目的，總會對你多看幾眼。忽然有天你就失蹤了，大家還以為你是被魔殺了，或是被擄走了……那時候我還擔(dān)心過你?！边@句話公孫無羈說的很小聲，但馬上她又重新恢復(fù)了冷靜，對阿箬道：“結(jié)果沒多久，有流言傳出，說你不是被殺了，而是被妖王送回了凡間?！彼聪蛄税Ⅲ?，眼中有無聲的指責(zé)。

    阿箬心中一顫，“抱歉……”她當(dāng)時只知道自己的□□凡胎在罹都支撐不了多久，所以一心想要離開，而離開罹都也是為了尋找拯救罹都眾人和聆璇的方法，并不是出逃，但她當(dāng)時沒有考慮到，在那種極端的環(huán)境下，她的消失對士氣會是多大的影響。

    這就好比是守城之戰(zhàn)，將士們退路被截，唯有血戰(zhàn)到底，然而這時卻忽然有人通過地道逃走了，那么勢必會導(dǎo)致軍心潰散。

    “不怪你?！惫珜O無羈搖頭，“怪只怪貪婪和求生之欲。有人在意識到妖王可以幫人離開罹都之后，便動了邪念。他們或是對妖王百般諂媚，或是打探到了你失蹤前最后去過的地方，試圖尋找蛛絲馬跡。原本大家都一心只想著戰(zhàn)勝魔人，可是逃跑的風(fēng)氣一旦開始，便再難遏制。有人試圖重新凝聚大家的斗志，于是悍然殺死了幾個蠢蠢欲動的弟子，熟料這卻成了內(nèi)斗的開始?！?/br>
    阿箬凝住呼吸，聽公孫無羈繼續(xù)說了下去。

    “……有人前往你失蹤的地方探查，他們沒能發(fā)現(xiàn)你是通過什么陣法離開的，卻無意中感應(yīng)到了地底下強大的靈氣涌動。但那時人們并不相信罹都地底下有靈泉，直到風(fēng)九煙與云夢宮主斗了起來?！?/br>
    “他們?yōu)楹巍卑Ⅲ梵@訝的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