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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桌旁,沈曄為李鳶時盛粥,手持勺子徐徐攪動。 “女兒家打扮都需要這么久嗎?”他抱怨道。 勺子碰著瓷碗壁沿,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李鳶時一身粉色衣衫,額頭上的梅花花鈿栩栩如生,沈曄也不知道她頭上梳的發(fā)髻是何樣式,只覺得跟她很是相配,靈動活潑。 她似乎有些不悅,微微嘟起嘴角,“姑娘家愛美,自然要在妝發(fā)上下些功夫,才不像你們男子?!?/br> “成婚以后,你可不許嫌我洗漱慢。” “好?!?/br> 沈曄笑著應下,勺子又碗中攪了攪,待到粥溫熱舀了一勺遞到鳶時嘴邊,“姑娘家喜歡吃甜的,便讓廚房將白粥換成了南瓜粥?!?/br> 如此熱忱的沈曄,李鳶時倒是頭一遭見,眼皮一抬盯著他仔細看了良久,有幾分難以相信。 “一夜沒進食得吃些清淡的?!鄙驎弦詾轼S時是嫌棄粥清淡,便解釋道,“先吃著墊墊肚子,晚些時候帶你去吃好吃的?!?/br> 李鳶時笑瞇瞇張嘴,溫熱的南瓜粥唇齒留香,軟糯清甜,這是她吃過最好吃的粥。 “還要?!崩铠S時極少被人喂飯,猶記得上次這光景還是她生病時,她喜歡被沈曄照顧,似乎感覺怎么也不夠,就想時光變得慢些。 沒有拒絕,沈曄吹了吹粥,一勺一勺慢慢喂她。 一碗粥很快見底,沈曄又問鳶時還要不要,女子搖搖頭,表示已將吃好了。 他讓香巧將桌上的碗碟撤下,“過來,我看看你臉?!?/br> 沈曄起身拉李鳶時去了床邊的軟塌上,是她才睡了起來,臉頰粉粉嫩嫩,宛如剛綻開的荷花。 窗邊光線好,許是脂粉雖蓋住了臉頰的手印,但若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幾分。 指腹在鳶時臉頰摩挲,那淡淡的紅印仿佛打在沈曄心中。 沈曄心里不是滋味,“阿時,對不起,還是讓你受傷了?!?/br> 李鳶時握住沈曄的手,揚起一抹明艷的笑容,道:“廣平王家的人從不服輸,皆是勇者。那一巴掌打過來,我可沒哭!我還反咬了他!那些個壞人看我們女子軟弱好欺負,我偏不遂他們愿!” 嬌艷的臉上滿是倔強。 沈曄一時失態(tài),驀地將人攬入懷中。 手臂緊緊抱著她單薄的肩膀,似乎要將人揉進他骨子中。 下頜貼在女子玉頸,一呼一吸間滿是她的味道,沈曄溫聲道:“我恨沒能早點帶兵進宮?!?/br> 這樣,便不會讓她受絲毫傷害。 李鳶時原是嫌沈曄抱她太緊,聽他說完,要推搡的手慢慢環(huán)住他腰肢。 她手臂也跟著緊了緊,用無聲的行動來回應著男子。 李鳶時:“我這不平平安安回來了,我們大家都平平安安的?!?/br> 臉頰蹭了蹭沈曄胸膛,李鳶時道:“往事既往不咎,你也不莫要再回想,日后你要負責我安危,可好?” 沈曄淡淡“嗯”了一聲,抬手撫摸她柔軟的烏發(fā)。 淡淡的女兒香,沈曄漸漸受不住了,不久便松開了鳶時。 沈曄從懷中拿出一瓷白小瓶,李鳶時瞧著小小一瓶很好看,好奇之下問了瓶中裝的何物。 沈曄說是軍中治外傷的藥,效果極佳,他抱著鳶時坐在膝上準備上藥。 坐在男子膝上,她稍稍一動便會嚴絲合縫貼著沈曄,如此近的距離李鳶時不習慣,掙扎著想要下去,卻被沈曄按住雙手。 “別亂動,這樣坐著我方便上藥。”沈曄道。 “那你快些。”李鳶時羞赫,雙手局促不安垂落在膝間。 沈曄捻了藥,用掌心的溫度慢慢化開藥膏,指尖在小姑娘臉頰輕輕涂抹。 “阿時,麓溪鎮(zhèn)遇到一起綁架,還記得嗎?” 李鳶時點頭。 “那次綁架幕后之人是李元容?!?/br> 李鳶時大吃一驚,她想著不過是賊人財迷心竅擄了她去換錢,回京后便一直沒跟家人提及此事,萬萬沒想到竟是李元容,她的六皇兄! “我是在李元容的一處別院尋到你的?!鄙驎蠌囊慌阅眠^絹帕擦手,單手攬著鳶時肩膀,道:“回京后一直沒有跟你坦明我身份,是因為我很早便洞察了李元容的狼子野心,打算自己親手將他送入大牢,待他永無翻身之時便跟你坦言一切,親自上門求親?!?/br> “當然,出于私心,我不想你卷入朝堂中的紛爭而受傷,可還是沒能將你保護好?!?/br> 經過昨夜的變故,李鳶時深有體會,也終于能體會沈曄那般做的良苦用心。 她抬手圈住沈曄脖頸,嬌俏的鼻子不小心蹭到他鼻尖,僅僅一刻便離開了,但能感覺到男子身子一凝。也聽到了一聲悶哼。 臉驀地紅了,李鳶時發(fā)誓,這次真的是意外,怪便怪沈曄方才膝間不穩(wěn),害得她抬手時身子也跟著晃了一下,這才不小心鼻尖挨著鼻尖的。 平復好心情,李鳶時沒忘記正事,道:“以前的事,我不生你氣了?!?/br> 晃動小手,腕間手鐲鈴聲清脆。 “不過,若是日后你再惹我生氣,亦或者是再惹我哭,我才不原諒你,我要告訴我二哥、我父王,還有皇伯父和三皇兄,他們可饒不了你?!?/br> 似乎嫌說的話缺少幾分威脅,李鳶時低頭輕輕咬了沈曄脖子一口,算是對他的警告。 鳶時咬完才發(fā)覺有失分寸,咬都咬了,還能讓他還回去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