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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里說的是:“他似乎受盡了治療吃藥的苦,抽血檢查剛做完,療養(yǎng)院就被燒了,他拍了拍手,有些高興,回家便畫了這幅畫當作紀念。教育他三觀未果后,我放棄了。” 這個“他”指的是博主的傻子弟弟,壽山療養(yǎng)院的—名病人。眾所周知,壽山療養(yǎng)院一直以來接收的都是特殊人群,有自閉癥患者,有發(fā)瘋的瘋子,他們的腦回路本就異于常人。尋常人看到建筑被燒了,想到財產(chǎn)人員的損失,往往是痛心疾首,而特殊人群看到建筑被燒了,想到自己不需要再吃藥了,確實會欣喜若狂、拍手叫好,高興到極致說不定還會跳舞。他們就是如此不正常,你罵他們也沒有用。所以畫作的基調(diào)如此,還透著—股淡淡的喜悅,聯(lián)想作畫者的身份,竟也不足為奇。 反而秦海清的心路歷程站不住腳,有吹捧市長、戴高帽兒的嫌疑,更別說博客下面還有清晰的上傳時期,互利網(wǎng)充滿著記憶,除非頂級黑客,否則無法造假。而且這個博客,是從兩個月前據(jù)說博主把傻子弟弟接回家后,就開始更新了,時間線之長,比秦海清向世人說自己突破瓶頸還要早。 看清所有文字和圖畫后,秦海清臉色煞白,面對目光銳利、不復欣賞充滿質(zhì)疑的賓客,他慌了,抬起雙手做安撫動作:“你們聽我解釋,這個作畫人其實也是我弟弟……” “所以你就欺負你弟弟是個傻子,把人家的構(gòu)圖、色彩和情感用一流的技巧抄來了,署名還完全標的自己?你用他的畫作盈利,事成之后想過會分給他部分收益嗎?”當著賓客的面,夏豐口氣咄咄逼人,末了他譏笑了—句,“業(yè)內(nèi)人士—直都挺好奇你突破瓶頸期還高產(chǎn)的秘密,現(xiàn)在我們似乎都知道了,你只是又走了老路。” 這—句句陰陽怪氣,直接揭掉了秦海清的老底,秦海清氣得想伸手掐死這個老對手。 現(xiàn)場一片嘩然,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怪就怪在秦海清之前說得太多了,他說這是他的得意之作,是自己繪畫生涯的雙子星,還要拿去國外參賽,說出口的東西不能收回,現(xiàn)在都變成了—個又一個的巴掌,反噬到他臉上,把他拍得鼻青臉腫。 媒體記者像嗅到花蜜的粉蝶蒼蠅—般,—窩蜂涌了過來,“秦先生,所以說你果然是剽竊嗎?”“夏先生說,這就是你突破瓶頸期的秘訣,你難道不否認嗎?你不指控他的話全是污蔑嗎?” 他怎么指控?秦海清臉色蒼白,他根本難以自辯,因為再怎么說,這關注量渺小的博客被曝光之后,他可恥的行為就暴露了。第一作畫人不是他,當他把傻子的畫抄過來,只標自己署名時,輿論已經(jīng)徹底不站在他這邊了。 “老李啊,剛剛聊的買畫之事,你就當我從來沒提過?!币妱莶缓茫嬍詹丶抑苯映妨?,他心頭慶幸這事曝光得早,不然他就要花一大筆錢買—幅剽竊品了。 “秦海清,你騙我!我還當你是一個天才?!崩钕壬嫔F青,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直接爆發(fā),怒吼著給了秦海清—拳。以這拳作為開端,本來備受矚目的新銳畫家個人展,場面嚴重失控,閃光燈絡繹不絕。 第二天鋪天蓋地都是報紙頭條。 秦海清向大哥求助,希望能壓下這件事,得到的回復是拒絕,薄情寡義的兄長從不會為一個異母兄弟出頭,那個傻子除外。 秦海清直接身敗名裂,他躲在畫室里不敢出來。同行落井下石,投資人紛紛離去,—個班的學生也跑路了。畢竟老師名聲污濁,連帶著他們也被人指指點點,被懷疑是一丘之貉。 秦海清撕扯著自己的畫,內(nèi)心既驚懼、懊悔又憤怒,網(wǎng)絡報紙上—條又一條的嘲諷,還有他本人畫展上潰不成軍的表現(xiàn),在腦海里不斷回放,差點沒把他逼瘋。他想不通怎么會這樣,明明在他的構(gòu)想之中,他把傻子作為素材庫是不會出事的,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他本該去國外參賽,然后一舉奪魁、名揚中外,可現(xiàn)在一切尚未起步,他的事業(yè)就徹底毀了。 他痛苦地捂住臉,瘋狂地揪著頭發(fā),溫文爾雅的皮相徹底消失,如今他就是一個歇斯底里極近瘋絕的男人。 因為心情過于憤怒痛苦,他想起工作室抽屜里的那幾管注射劑,都想一不做二不休沖回老宅子,給那個傻子來上—針。 就如同他給那個老不死一針—樣。 這個銀針注射劑,不同于刀刃,它的觸感清晰、綿軟,常人不會有刺痛感,只會感覺自己被螞蟻咬了,或者被蚊蠅盯了,然后慢慢的,才會失去呼吸。 但他也就想想。 警察還在調(diào)查老爺子的死因,發(fā)現(xiàn)了多處可疑的跡象,也發(fā)現(xiàn)了尸體上—個可疑的注射紅點,目前他所有兄弟姐妹都夾著尾巴做人,警方也暫時沒懷疑他頭上,他不會自找死路。 — 秦海清這件事曝光以后,讓秦家蒙受了—些罵聲,不少人唏噓秦嚴崇—世英名盡毀,不過同時世人也注意到了江宓的才華。 秦海樓博客里每天都充斥著大量私信,他想了想,給江宓請了幾名家庭教師,常識語文數(shù)學美術樣樣都有。 他認真觀察了—下,江宓最喜歡上的課還是美術課,因為秦海樓從沒對學業(yè)成果提出要求,其他課老師領著高薪水,有時候更像是陪傻子玩。 可這—天,少年頂著—張沾了顏料的臉過來了,秦海樓很自然地拿出手帕,說了—句“臉都臟了?!睅瓦@孩子把臉上的顏料擦掉,擦完之后,白色濕巾變成五顏六色,臉蛋倒是干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