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頁
書迷正在閱讀:我在真人秀里出道封神、穿成男主的炮灰跟班[穿書]、穿到科舉文中嫁反派[穿書]、我是國家的磚、別對我撒嬌、巨龍星里的團(tuán)寵小嬌嬌、末世大佬她恃美生嬌、農(nóng)女團(tuán)寵是錦鯉、六歲meimei包郵包甜、嬌媚撩他
鄉(xiāng)里的習(xí)俗,老人家去了,見過了牽掛的親人,就要趕緊送進(jìn)棺,不然留太久生了念想,縱使身子走了,魂也走不掉的。 他們等著余惟趕回來見了老人一面,便合力把人抬進(jìn)堂屋中央放置的棺材,考慮到老人還沒見著兒子兒媳,便沒急著蓋棺。 人打點好了,鄰里擦著汗陸續(xù)出了院子,留給他們慢慢告別的時間。 溫別宴和余惟一起站在院子里目送他們離開,往后仰頭就是柿子樹,冬天時他們在這里踩著雪摘柿子,現(xiàn)在柿子沒了,滿樹都是茂盛的樹葉,風(fēng)一吹就漱漱搖晃起來,割碎一地的陽光。 房子變得冷清了,他抬頭看向堂屋,看向燃燒的香燭,還有香燭后面黑沉笨重的棺材,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恐怖,因為他知道里面躺著的是他男朋友至親的人,她在冬天給他生過碳火,剝過柿子,也做過臘rou飯,笑呵呵的叫他小朋友。 如果關(guān)于一個人的所有回憶都是溫暖的,那么不管現(xiàn)實變成什么樣,都不會再害怕了。 “哥。”他握緊了他的手,低低叫他,想讓他的耳邊別那么冷清。 “噯,在呢?!?/br> 余惟茫然的神色因為他的聲音染上了一點生氣,牽起嘴角揉揉他的腦袋:“宴宴,樹底下涼快,你在這里坐一會兒,我進(jìn)去收拾一下東西?!?/br> 溫別宴沒答應(yīng)。 他問他:“我能和你一起嗎?我需要我?guī)兔ξ揖蛶兔Γ恍枰脑捨揖驮谂赃吪阒?,看著,好不好??/br> 一般對他的“好不好”,余惟的回答只會有一個字,這次也不例外,于是他多了一個小跟班,一條走到哪跟到哪的小尾巴。 所謂的收拾說白了就是整理一些亟待整理的遺物。 其實是不急于這一會兒的,收拾好了也要等著老余先生和樂女士來了才能裝上車,但是沒事做的時候總要找些事情占著手頭和腦子,不至于太閑胡思亂想。 老人都保留著很多年前的習(xí)慣,愛存食,很多東西自己舍不得用舍不得吃,就放在各個角落存著放著,想等有人來探望了,再拿出來一起吃。這些東西得收了,走時帶走,也算圓了老人家的心意。 余惟將房間里不能久放的東西都收拾打包好,又找了干凈的袋子去了廚房。 窗外掛著已經(jīng)風(fēng)干的柿餅,一串一串吊得很整齊,余惟踩著木凳把它們都收進(jìn)來裝好,又換了袋子去取掛在另一邊的臘rou,等矮梁上的東西都收起來了,才蹲在米缸前面揭開蓋子。 所有都做得很慢,沒有讓溫別宴幫忙,一邊做著這個,一邊想接下來要做什么,思緒理得井井有條,就沒有空檔去想老人在世時做這些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光景。 米缸里只剩下小半缸的米了。 余惟伸手用小杯舀了一下,被什么東西硌住,刨開一看,里面還放著三四顆蘋果,被米悶得已經(jīng)熟透了,果身發(fā)黃,透著一點沒精打采的紅色。 溫別宴一直在他身邊,余惟看見蘋果的時候愣了一下,他也看見余惟一直強(qiáng)裝的冷靜裂開了一道縫隙。 像是肺腑不小心勒進(jìn)了一根細(xì)線,呼吸一快,就勒得五臟生疼,只能努力放慢了放緩了,勉強(qiáng)緩解一下疼痛。 怔楞只是一瞬間的事。 余惟很快回過神,悶頭將那些悶黃的蘋果撿出來放進(jìn)袋子。 “放假之前我跟奶奶打過一次電話,告訴她等我考完試了就回來看他?!?/br> 他像是在對溫別宴說話,又像是在自說自話:“那時候她問我想吃什么,要提前給我買,我知道我不說出一個來她心不落,就隨口挑了最簡單的,說想吃蘋果,什么樣的無所謂,甜就行?!?/br> “因為隨口說的,沒長記性,到后來我自己都忘了,奶奶還一直替我記著,蘋果放在米缸熟得快,也甜得快,她還在等著我回來看她,吃她買的蘋果?!?/br> 這只袋子似乎有問題,結(jié)一直系不好,溫別宴伸手過去幫他弄好,將他微微顫抖的指尖合在手心捂住。 “哥,沒關(guān)系的,回去的時候我們再把蘋果帶回去,我們一起吃?!?/br> 余惟點點頭,略微彎起的眼睛里盛著酸楚的落寞,第一次讓溫別宴看不到溫暖了。 他們已經(jīng)將動作放得很慢,可是老人家的東西太少,縱使收拾得再仔細(xì),時間拉得再長,終究還是避免不了結(jié)束。 回到院子,堂屋門前的燭火已經(jīng)燒過了一半。 余惟耐心地將燭芯用竹簽撥弄出來,又看了一眼笨重沉悶棺材,燒了幾張紙錢后轉(zhuǎn)身問溫別宴熱不熱,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喝點東西,或者想不想睡覺。 “哥,我什么也沒做,怎么會累?倒是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不累啊?!庇辔u搖頭,說:“我也沒做什么,不累。” 溫別宴笑了笑,沒說話。 他知道余惟把自己塞進(jìn)了一個殼子,把所有的難過和悲痛也一并塞了進(jìn)去,男孩子大了,就總會覺得掉眼淚是一件很不成熟很沒有面子的事情,所以傷心也要忍著,裝得穩(wěn)重又若無其事。 但終歸還是太年輕了,有些情緒連大人都不一定能忍得住,何況是個十幾歲的大男孩兒。 余惟將情緒都趕到自以為最隱蔽的角落偷偷藏好了,卻不知道那些情緒也有生命,會膨脹,慢慢漲到一個臨界點,直到那個隱蔽的角落藏不住了,沖破阻礙,傾巢而出。 --